时雨就立刻接着说：“董事长莫非说的是明代冯梦龙记载的一个小故事，说纣王即位不久，有人献给他一把象牙筷子，他的一个贤臣就说：‘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瓦器，要配犀角做成的碗，白玉做成的杯子。玉杯肯定不能盛野菜粗粮，只能与山珍海味相配。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能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屋，而要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国内满足不了，就要到境外去搜求奇珍异宝。’后来纣王果然造鹿台，建酒池肉林，最终导致亡国。”
齐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对齐佳说：“听到没有，一个国家如此，一个企业也是如此。我也说过中国古代有很多哲理故事，你多看看，无论是对人生观还是对管理企业都是有帮助的。”
齐佳低着头说：“我记下了。”
齐老爷子就说：“那坐下吃饭吧，别光站着了。”齐佳这才又坐到了齐老爷子旁边。
齐老爷子又说：“其实偶尔吃一顿这个也不错。平常我们偶尔请朋友吃饭，也会想请吃点好的，而且越是要好的朋友越希望能够招待得好一点。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
这话倒有一半是说给赵小燕听的，果然赵小燕听了齐老爷子的话后，就没那么生齐佳的气了。
齐老爷子就问齐佳：“在这里住着，你感觉怎么样？”
齐佳就很认真地回答：“嗯，这里虽然环境不太好，地方有点小，东西用着也不太顺手，而且处于郊区，交通和通信也不太方便。”林教瘦暗中叹了一口气，觉得这齐佳有时候说话真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虽然他说的是实话。齐佳偷看了一眼赵小燕，继续说：“但是林先生待人很好，做菜手艺又好，很多见解对我很有帮助，我们聊得很投机，所以感觉很好。而且这段时间的经历我也觉得受益很多。”
齐老爷子似乎看出了林教瘦的心思，就责备齐佳说：“刚说过你！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志同道合，谈得来的才是朋友，不要总是抱怨那些客观生活条件。”
齐佳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齐老爷子就对林教瘦说：“这孩子在人情世故方面比较差，经常会说错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平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直接给他指出来！”
实际上，齐佳要比林教瘦还大上两岁，只是齐佳平时注意健身保健，皮肤也保养得很好，胡子刮得很干净，反而是林教瘦喜欢穿颜色旧一点的衣服，年纪倒显得比齐佳还要大一些，所以齐老爷子才会这么说。
林教瘦急忙说：“我跟着他也学了不少东西。”
齐老爷子笑着说：“你们互相帮助，有什么事就跟时雨或者直接跟我说。”
赵小燕听到齐老爷子这句话突然眼睛一亮，就问：“齐伯伯，您想不想办个酒吧？”
齐老爷子没想到赵小燕突然有这么一问，有点不明白：“什么酒吧？”
“那天我去面试，认识了张姐，张姐本来想办个音乐酒吧，但是被她的两个经理骗了，投资方也跑了，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帮帮她？”
齐老爷子虽然听出大致意思是赵小燕想让他帮忙，但还是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看了看时雨。
时雨知道赵小燕一时心急，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所以就想了一下，说：“哦，是这样的，我们有个朋友叫张姐，想办一个音乐酒吧，没想到她手下的两个经理把投资方给拉跑了。现在张姐的酒吧只筹备到一半，据估计要想开张到赢利，还得一两百万的投资。而且现在那个酒吧的装修环保和消防都没有达到要求，他们也没有经验，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改。所以赵小燕就想让齐佳帮个忙，由我们集团来继续投资那个酒吧。”
齐老爷子点点头，看看齐佳问：“你的意思呢？”
齐佳说：“我也看了，那个酒吧设计理念不错，地理位置也很好，只是我们集团也没有经营这类餐饮娱乐的经验，怕搞不好。而且董事会也一定不会通过的。”
齐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听你们的转述，你们那位张姐以前也没有做过酒吧的经营吧？这样由我们集团做起来风险是比较大。”
赵小燕有点着急，就说：“齐伯伯，您帮帮忙，张姐这个人经历挺曲折的，这次酒吧办不成，她很多年的辛苦就毁了。”
齐老爷子笑了：“我没说不帮忙啊，我只是说由我们集团做风险比较大而已。”
齐佳就说：“我也联系过北京的一些朋友，但他们好像都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齐老爷子说：“看问题不能只往眼前看，你只想着北京周边这些朋友，怎么不想想你深圳郭伯伯那个天乐集团不就是专门做餐饮娱乐的吗？”
“我也想过郭伯父那边，只是他们一直都是在沿海的几个城市做。”
齐老爷子说：“前两天你郭伯伯正好跟我提起他有在北京开一个酒吧或者餐馆的打算，只是对北京市场还不太熟悉，所以现在还在考虑。正好这个项目可以作为他们的试点嘛，一方面这边有初期投资，他们那边投资不用很大，权当是一个试点；另外一方面天乐集团也有酒吧的设计及管理经验，审批手续方面也有路子，知道应该怎么做。即使天乐集团对这个项目没兴趣，你也可以请你郭伯伯派一个专家过来，指导一下怎么装修和运营嘛。”
齐佳说：“可是这个毕竟属于私人帮忙，那样做我觉得有点不妥吧？”
齐老爷子摇摇头：“所以说你有时候做事太死板。我一直跟你说，做生意做的不仅是利益交换，还有人情和经历。天乐集团那边也可以借机了解一下北京的市场和审批流程嘛。而且有时候你请人帮些小忙，反而会增进双方的关系。你以后慢慢会明白的，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讲公私分明，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分得清是公还是私的。没有什么法则、定理是一成不变的，要学会根据具体情况灵活运用才行。算了，你和时雨专心盯这边的项目吧，这件事情我明天给你郭伯伯打个电话，先问问他那边的意思就行了。”
赵小燕听到齐老爷子肯帮忙，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太好了，齐伯伯！您一出手果然不同。来吃东西，吃完我再给您盛一碗。”
齐老爷子笑了，“你们那个朋友的事情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呢。别到最后没帮上说你齐伯伯没用就行了。我胃口不比你们年轻人，不能多吃了。你们赶快吃吧，别都愣着。”
赵小燕解决了一件心事，胃口大好，就大口吃起来。齐老爷子只是吃了一小碗就不再吃了，又简单问了一下时雨那个酒吧的情况，等齐佳吃完，又问了齐佳最近在北京的一些经历。
有齐老爷子在，林教瘦多少还是感觉有些拘束的。事实上这顿饭除了赵小燕外，其他人可以说谁都没有吃好。而林教瘦还想着时雨和胖老板的事情，所以虽然面对美味，却也没有心思吃饭。瞅着机会，看齐老爷子正在跟齐佳谈话，就悄悄拉了拉时雨，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时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跟他走进厨房。
林教瘦首先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齐佳的父亲突然来了，还突然跑到我这里？”
时雨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啊。他下午上飞机前才给我打的电话，我这边又是推掉预约好的工作，又是安排车子，又是订宾馆房间，忙了一下午。他一下飞机就非要先到你这里来，我就只好带他来了。”
“那齐修远呢？”
“这次多亏齐修远帮忙了。老爷子说要在这里待两三天，顺带在北京逛逛，看望几个老朋友什么的。我想既然这样，不如租辆车，雇个司机比较方便，就想到了齐修远，结果他马上就开着车子过来了。所以老爷子在北京这段时间，他就是老爷子的专属司机了。”
“哦。”林教瘦总算有点明白了，想了一下，又接着问，“那胖老板那边是怎么回事，他……”
“哦。”时雨笑了，“你是说我答应胖老板按照他说的形式签订合同的事吧？其实他一说我就明白了，我还想到他一定会找你来跟我说情，不过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开口跟我说的。所以我就告诉他没问题，按照他说的来订合同也可以，这个项目你们公司很有希望。”
“可是这样你会不会难做？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答应的吧？”
时雨笑着说：“有什么难做的，其实其他几个代理开出的折扣也差不多，而且也提出了类似的条件，跟谁签都一样，当然跟你们公司签也一样了。获利的是我们集团，又不是损害集团利益，合同上灵活一点也没什么。而且我也没有说已经定了是你们公司，只是跟胖老板说希望很大而已。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还要报回集团审批，有专门的人核查，齐佳又是这个项目的总监，现在连齐老爷子都来了，顺道也会去那个德国公司看看。你说我哪敢有什么私心啊。”
林教瘦点点头：“这样就好。”
时雨笑着说：“你放心吧，只要不损害集团利益，为了谁也无所谓。”其实，要说时雨完全没有私心那也未必，只是几个代理商给出的条件差不多，各有各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时雨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在做报告时突出了胖老板他们公司的优势。因为他知道，这个项目对于林教瘦在公司的地位极为重要。只是他没料到因为他的这番好意，虽然确实使得胖老板对林教瘦器重有加，却也使得林教瘦在公司里被孤立了起来。
林教瘦听时雨这么说，就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两难之下，自己只能选择辞职了，没想到时雨听了胖老板的话，就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然后不动声色地就把事情圆满解决了。至少暂时林教瘦不用为换工作而发愁了。
等时雨和林教瘦从厨房出来，时雨就说：“董事长，您从珠海赶过来，也累了，不如我们早点回宾馆休息吧？”
齐老爷子也确实有点累，就说：“好吧。”然后又对齐佳说：“你明天一早到宾馆一趟，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当面跟我说一下。另外，集团的一些事情我也要向你交代一下，我在北京的这段时间，那边的事情你就先代表我处理一下。我还是用不习惯那些网络视频和邮件什么的。”
齐佳点点头说：“好！”
几个人一直把老爷子送到楼下，各自告别后，齐老爷子和时雨坐上车，齐修远就开着车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