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贞操与馒头
作者:小张主任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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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兰住在岗厦,一个比上沙还要乱的城中村,垃圾成堆、流莺成群。

小张主任默默的跟在马兰身后,机械的随着她的脚步,穿过一个个无名的巷口,最终来到一幢出租屋前。

马兰用钥匙打开楼下的防盗门后便带着小张主任上了二楼的出租屋,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民房,房间里没什么家私,一个单门冰箱、一个劣质沙发、一个茶几和几个矮凳,除此之外就是一个轮椅。

一进门,小张主任就看到了客厅里摆放的轮椅,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这不就是上次离开深圳在机场看到的那个轮椅吗?

“姑姑,你回来啦”,卧室里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婷婷,姑姑回来了,你要不要上洗手间啊?”马兰没有顾得上招呼小张主任,立即跑进房间将婷婷抱到了洗手间。

“姑姑,外面那个叔叔是不是张凡叔叔啊,和你天天看的那张照片一样。”

“姑姑,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哭了呀?……”

小女孩的声音不大,透过并不是很严实的卫生间房门,坐在客厅里的小张主任还是听的很真切,特别是马兰阵阵的抽泣,象刀子一样在他的心里刮着,痛的不是心,而是灵魂。

过了好久,洗手间里抽泣的声音才停住,马兰也抱着婷婷走了出来。

在马兰怀里的婷婷仔细看了看小张主任一番后,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扭头对马兰说:“姑姑,你把我放在椅子上吧,我要看看张凡叔叔。”

“婷婷乖,先去睡觉,让姑姑和张凡叔叔说会话,明天让张凡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叔叔明天带你出去玩。”小张主任也对婷婷挤出了一个笑脸。

马兰抱着婷婷回房间把她哄睡着后才回到客厅,给小张主任倒了杯水,在那张简陋的餐桌前,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马兰用手稍稍捋了一下遮在前额的头发,淡淡的说了句:“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小张主任虽然满腹的疑惑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见小张主任没说话,马兰秀目微扬,看了看对面的张凡一眼,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知道我家以前开了一个采石场,小时候家里日子很好过,不过这一切全部被我们大学毕业前的一场事故彻底摧毁了。我哥哥和其它五个工人在一次石场塌方事故中失去了生命,我父亲也失去了双腿在家卧床不起。家中所有的钱全部作为赔偿金给了几个去世的工人家里。我那狠心的嫂子不忍家中突遭巨变,丢下不满周岁的侄女也就是婷婷一个人跑了。

由于我妈妈既要照顾我父亲,又要去地里干活,自然就忽视了对婷婷的照看。一次下地时,婷婷从高处摔了下来,腿不幸摔断了,本来还有希望治好的,但苦于家中没钱医治结果就落下了残疾。

为了照顾家庭,大学毕业后我就开始拼命赚钱,存钱给父亲和婷婷看病,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够重新站起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们更重要的。

尊严、贞操这些卫道士口中神圣的东西在一个饿的即将死去的人眼中,重要程度比不上一个馒头。这就是我为什么白天上班,晚上出去打工的原因。

我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找专家把婷婷的腿治好,那样我才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哥哥。

马兰说的很平淡,好象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一样,不过却在小张主任的心中掀起涛天巨浪。

这一切的一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游戏人生,为什么出入夜店,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家,一个依靠女人撑起的家。

“马兰,你现在不需要再为钱担心了,我有,我可以给你。”

马兰笑了笑,淡淡地说:“你的钱是你的,你没有义务给我,再说你给我,我也不会要的,我只想靠我自己的努力。”

“要不我借给你,等你以后有钱再还我。”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也该找一个啦。好了现在已经很迟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带婷婷出去玩一下,因为她一直都很喜欢你。”

…………

岁月如刀,刀刀削平人性的锋芒;

光阴似箭,箭箭刺中人性的神伤。

在回去的路上,小张主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直集自信、张扬、泼辣、干练于一身的马兰,为何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第二天一早,小张主任就按照昨天晚上和马兰的约定去岗厦村,接婷婷,带她出去好好玩一玩。

好玩是孩子的天性,在孩子的眼中充满着对大千世界美好的憧憬,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切又都是那么美好,看到婷婷快乐的样子,小张主任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独自一人带着一个残疾的侄女在深圳这个充满诱惑、又充满各种机遇的大都市中讨生活的马兰,在这三年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小张主任不知道,不过他猜想必定是非常坎坷的、矛盾的和辛酸的。

我一定要帮她改变,不管是出于自己未来的人生目标还是三年前与她在一起纯真的感情,如果不能让马兰重新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小张主任将难以自容,也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马兰下班回来后,小张主任坐了一会就走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马兰,一个与他内心深处早已不同的马兰。

“姑姑,张凡叔叔让我给你的。”吃饭的时候,婷婷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折好的信封,递给了马兰。

兰,请允许我再次这样称呼你,岁月的流逝让你我都已不在是三年前的懵懂少年,正如你所说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作为曾经深爱过你的我,此时无言表达对你如今生活方式的遗憾,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改变。

我知道你依然爱我,从婷婷告诉我你经常看着我照片流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依然爱我,正我如一直把你放在内心最深处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再接受我,也不愿意再回到我的身边,我能做的也只能让你改变现有的生活方式,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们还能重逢,即使不再是恋人,但我希望看到的还是一直刻在我心里的那个美丽、自信、激情、聪明与干练的女孩。

卡里面有200万元现金,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希望你可以投资一门生意,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做的很好,请你一要收下她,就当作是我借给你的,好吗?

曾经真爱过你的凡。

马兰拿着卡,多年不曾流泪的眼睛,这次终于终于湿润了,从眼角渗出来的不仅仅是眼泪,更是多年积攒的委屈和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