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洛阳之乱(三)
作者:银民金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81

“司徒公,此地危险,速速离去!”

“哼,你这小儿好是无礼!吾堂堂大汉三公之一,如此危难之际岂能独善其身,行那苟活之事!你还特意派人镇守我司徒府?好大的胆子!这笔帐稍候再算!”王允毫不顾忌一旁浑身血渍,满面焦虑的陈清,直接提剑冲进了战圈,一剑刺翻了一名凉州士卒后,乘隙朝目瞪口呆的陈清笑道:“君子有六艺,莫要小看老者!”

好、好吧,我承认我打不过你。拦不住你……陈清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见卢植、王允以及身后千余士族武装加入守城后场面稍许有些控制,稍稍送了口气,暗叹道:或是因此前皇宫一役斩杀的世家眼线太多,又或许因其欲静观其变,孟德此前竟是无功而返。呼,仅仅以这四千余战士守护此地,恐怕不久便……

陈清忽而提剑奔至了邓澈身旁,在混乱中低喝道:“司徒公、卢大人乃国之肱骨不可有失,速速过去援之!唔,切莫令其等受伤!若城头被占据,即刻护送二位大人回府,速去!”

邓澈听见陈清的低喊一怔,回头一看但见他竟是填补了自己的位置,一把将自己朝外推去,虽心有不忍,但见其面色凝重、坚毅,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马刀就一阵乱砍,只能虎目含泪重重朝左右嘱托了几句,迅速朝王允方向奔去,心中暗道:若是哪个贼人叫先生受伤,纵然是死,我亦是要杀之!

夜空中璀璨、明亮的缺月似是不忍见国都洛阳这般的血战,悄悄向下垂落。再观城头,用浮尸遍野来写再适合不过了,血水汇聚成了渠,雄厚的洛阳西墙再度染成了一片猩红。

低垂着双手,潘凤只觉得浑身的气力一点点的流失,手中两柄巨斧伴随身旁尸体的累积而越来越沉,这一仗是他二十多年来打的最爽的一次。只见他浑身如同个血人一般,踩在凉州士卒的身体之上,而背后却硬生生嵌着一柄锋利的马刀,血水不断从裂缝处滑落,惨不忍睹。

“嘿嘿,第、第七十二个!潘凤,值了!”舔了舔因脱水而干裂的嘴唇,潘凤傲然抬起头,再度举起双斧,朝周遭因其勇武而惶恐的凉州士卒傲然笑道:“要取我潘凤人头,那就来罢!”

“虎胆,华雄佩服!”但见城墙之上一员身材魁梧之将目露敬佩的朝潘凤抱拳一礼,随后拔出腰间两柄宽厚的马刀,低声道:“华某平生最敬佩有胆之人,若是平日相遇必与兄弟把酒畅饮,实为知己。你……走罢。待他日伤愈之后,再来洛阳与华某一决高下!”

自从华雄出现之后,西凉军的士气又一次大幅度的提升,此前被潘凤勇武所震慑的士卒再一次高声呐喊,挥刀怒喝朝周围渐渐不支、退后的西园军杀去。

“咳、潘凤虽大字不识一个却也知这忠义二字,若非曹将军与先生知遇之恩,恐怕今日早已因脾气暴躁而沦为阶下囚、狱中犯,若是我倒下,那群王八蛋怎么能保护先生?咳、咳咳,吾宁死,亦不退也!”

潘凤忍着剧痛站直了身躯,扭了扭脖子,大喝一声,竟是如离弓之矢般化作一道黑影冲向了华雄,手中两柄巨斧仿佛死神手中的镰刀,在疾奔的同时不断收割两侧西凉将士的生命,鲜血早已将这两柄巨斧染成了血红。

先生曾经问过我,为何我使斧头从来都只有一架、一劈,其实还有第三招,只是若非情不得已,潘凤决计不会使用。只因斧出必死矣!紧紧咬住牙关,潘凤已经分不清身上有几处伤口,奔走引起的风吹在身子上说不出的疼痛、钻心。

近了,还有十步、五步、三步!

视线已经开始慢慢模糊,潘凤只觉得眼前景物变成了两个、四个、八个,心道不好的同时,他竟是用力扭动了下肩膀,凭借背后那把大刀抽动所带来的剧痛提起了精神,面对迎面而立的华雄,竟是直接腾空高高跃起,将手中两柄巨斧汇于一处,重重自空中劈下,宛若鬼神之势,令战场附近的士卒倒吸一口冷气。

这般的速度、巨力,再加上两柄斧子的重量,诡异尖啸的破空声像是猫爪子爪墙一般的刺耳、阴冷。

实乃虎士!面对潘凤这势如破山、迅捷如风的一斧,华雄心中暗赞一声,双手紧握马刀朝空中全力一架,但闻得一声尖锐至极的金属交错声过后,华雄手中两柄厚厚的马刀竟是硬生生被拦腰斩断,并且丝毫未能阻止潘凤之斧势,巨斧仍是径直朝下劈去!

‘噗!’

鲜血崩裂之声忽而响起,华雄虽全力抵挡却也无法阻拦这潘凤抱着必死决心而攻来的这一击。巨斧劈开了他身上的铠甲,鲜血溅了潘凤、华雄二人满脸,然而却不是华雄的血……

只见潘凤的肩窝插着一支羽箭,而射箭之人面露冷笑,换换收起了弓,朝华雄冷声道:“哼,尝闻西凉华子武勇不可当、万人敌也,却不想连此等雕虫小技都无法攻破。莫不成是那徒有虚名之辈耳!”

郭汜!辱我等武者之名!华雄愤恨的瞪着郭汜,余光却扫见潘凤落地前那一刻面上略带满足的笑意,顿时心中一片肃然。为将者,能为主上如此赴义何不敬也?这一斧虽势大力沉、气势骇人,但却未尝避不开,只能说华雄不想避开,他知道无论这一斧成是不成,潘凤亦是无力在战,故此才会让他了却武者的夙愿,以正面硬撼这一击。

唔!对于郭汜的冷嘲热讽,性格冷漠的华雄毫不在意,反而因发现潘凤手指微微有所颤动而惊愕。此人之身骨竟如此强硬,不行,若是让他再站起来,其必死矣!在武者的尊严与忠义上,华雄很是煎熬的思考了片刻,忽而扯过身边亲卫低喝道:“此人乃贼军重将,速速派人懿、严加看管,待主公取下洛阳之后,自有重用!”

华雄的威信在西凉军中可谓是董卓之下、万人之上,当初鏖战羌人、韩遂之时,仅凭其一人之力便斩下无数低首、军功赫赫,董卓营内除却李催、郭汜向来与其不和外,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敬意。身边亲卫他重义、尚武且受董卓所喜,当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四人一组急速将潘凤抬起奔至一处没有战事的角落懿起来。

“哼,华子武,你如此勾结贼将,刻意不敌,莫非是欲叛敌不成!”郭汜见状冷哼一声,提起手中银枪,洞穿了一西园军的胸口,冷笑道:“待到主公取下洛阳,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一切主公自会明察。”对于这类言语刁钻、心胸险恶之人,华雄根本就懒得理会。望了眼手中两柄短刀,随之一弃,捡起潘凤掉落的两柄巨斧,托了一托,摇头叹道:“汝断吾双刀,这两柄巨斧便先借于华某一用!待到你醒来之后……定让你赔我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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