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洛阳兵变
作者:银民金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01

汉中平五年十一月何进命袁绍问计于太傅,太傅以反间计答之,绍念往日之风光,不从。高祖曰:本初之背景,数倍于某,然非果决之辈,终得后败。

————《三国志·魏书·太傅传》

中平五年十二月,刺史王芬、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等见天象不利于宦者,准备尽诛宦官,废掉汉灵帝,改立汉宗室合肥侯为帝。于是,王芬等边结豪杰,预作准备,曾连结曹操,曹操认为时机未到,不可轻动。回信拒绝。不久,灵帝欲北巡间旧宅,王芬等准备乘机发难,乃止书诡称黑山军攻劫郡县,求起兵进讨。这时,太史认为天时不利,“不宜北行”。灵帝遂止,并敕王芬罢兵,随之又征王芬入朝。王芬惧事败露,自杀身死。

中平六年三月,灵帝死,皇子刘辩即位,是为少帝。少帝时年十四,其生母何皇后被尊为皇太后,临朝听政。何太后以其兄大将军何进与太傅袁隗共参录尚书事,执掌朝政,形成外戚何氏专权之局。

“袁本初……若非是你犹豫不决,不从此计,他日孟德恐非汝之对手。”

接到何进传令送来的邀请函,陈清好笑的把玩了起来,一点点的将这信封撕碎,又将之付诸一炬,起身吹熄了烛台,钻入被子中,低叹道:“恐怕再过数日,就是那何进屠夫身死之时!”

次日,何进召集京中各路名士、官僚商讨剿灭宦官之事,屡次问计于陈清,陈清缄口不言,或以‘才谋甚浅、未有良策’为托辞,袁术复冷嘲一番,言其无心为国,贪恋家中美色,清默然微笑,不做辩驳。宴席间,袁术幕僚谏言何进多结交外镇军阀,翘首京师,待大军来时共诛宦竖,袁绍亦是力赞此计。陈琳、曹操等人谏阻无功,何进听信袁绍、袁术之言,急招前将军西凉董卓等人入京。

公元189年八月初长乐宫前

何进虽为屠夫,然面向不错,颇具仪容。但见他手握腰间宝剑,身后一字排开袁绍、袁术、曹操、陈清四人,转身好爽一笑道:“诸位,且在此静候进之佳音。待到太后应允之时,便是那宦官、阉人之死期!”

“静候大将军佳音!”四人齐声拜贺。

望着何进大步朝长乐宫走入的身影,陈清忍不住于心底一叹,朝身旁的曹操打了个眼色,示意借一步说话。曹操会意,以腹痛为由嘱托陈清扶之,朝太医院方向走去。见离袁绍等人渐远,问道:“道明神色匆忙,不知有何要事?”

陈清乘隙回头望了眼,见二袁未有多疑,尚在言笑,摇头长叹道:“今日乃何进之时期也!孟德速速与我前去整兵,董卓大军不日便至,若是让他入京,洛阳必毁于一旦!”

曹操大感惊异,陈清今日之言句句匪夷所思,让他摸不着头脑。何进虽然与宦官反目久矣,然太后乃是他亲妹妹,岂会有变?外将入京虽险,应陈清之言‘请神容易送神难’,然而祸乱洛阳倒不至于,至少董卓久居西凉,口碑不错,更兼累累战功,应当不是那乱国之贼。一阵腹诽过后,见陈清面容焦急,不像是胡闹,忍不住催问道:“道明所虑究竟何事?不妨直言。操定然信之!”

见曹操神色狐疑,陈清只得无奈解释道:“何太后与大将军虽为血脉,然却同父异母,孟德岂不见袁绍、袁术二人乎?另外,太后久居深宫内院与张让等一干宦官交好,才有今日之地位,又岂会应允何进杀其等?再言之,何进单枪匹马步入深宫,若我是张让,必设伏兵于殿内,将其杀之!恐怕太后亦是会忧子嗣、个人之安,弃何进于不顾!吾等如今所需做的,便是尽快集结兵力肃清张让等贼首,另掌握朝政,借天子之令,迫使董卓等诸多外将回归驻地!”

曹操初闻之时大怔,但立刻恍然大悟状。陈清言中之事,皆有例可寻,多番考量之后,立马一把抓住陈清飞也似的奔向宫外,低喝道:“此事关重大,道明为何不提前告知?”

提前告知?若是何进不死,宦官不亡,这汉室又如何才可轻易掌控?吾所思者,民也!唯有将这班朝中党派肃清,再以强兵震之,方可彻底将朝政握于掌中!也只有这番行事,方可先袁绍、袁术一步,统领禁宫,拔出异己!

居于济南的四年时光以及在洛阳的两年磨练,陈清已非当日那个一切仁慈、行善的老好人了,想通了一切利弊后,更是坚信了自己百姓为重的一贯理念。为了尽快将汉室朝政推翻,辅佐曹操上位,甚至不惜见死不救,让历史继续顺应着发展,令皇宫血流成河……

“清亦是方才想通,悔矣!”陈清故作感慨的叹了口气,然而心头却在滴着血。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不死任何一人的平定天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又何必如此?何进与他无冤无仇,甚至还对他礼遇有佳,如此做法也实属无奈之举。

情急之下,曹操也来不及细细回味此间之事,疾步奔至军营,与陈清二人各点起本部一千二百人,心急火燎的朝皇宫赶去,惹得百姓一阵惶恐不安。然而,令曹操疑惑的是,自己与陈清统领的这两千四百余将士,竟是早已全副武装,手执铁枪而立,潘凤与邓澈两员统领,更是早已磨刀霍霍欲要一展身手。

此事绝非如此简单,道明……为何不明言于我!曹操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没闲工夫思考这些,脑海中飞速推论的是宫中情势。一来一回至少一炷香的功夫,待到那时恐怕何进早已人头落地。

果不出他所料,二千四百京畿虎贲之士突破道道宫门,奔走至长乐宫前之时,地上早已有了一颗何进鲜血淋漓之首级,而袁术双雄竟是将首级弃之不顾,全然不见踪影。

“潘凤领三百人突入长乐宫,寻得张让等人,斩立决!”

“邓澈,速领全军向皇宫封锁宫门,一切人等皆不许入内!”

“其余人等,四散开来,见宫内衣着华贵者,速杀之!”

出人意料的是,这三道命令尽数是陈清所下达,似乎他早已预知到了今日之局,一切部署环环相扣,似乎是连任何细节都不愿放过,本着宁杀错,不放过而为之。

士卒因深知曹操与陈清平日交好,两人之言未有差别,故此闻得陈清之令,虽有些犹豫,但见曹操麾下将领潘凤亦是提斧朝长乐宫奔去,当下也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起来。二千四百把兵刃同时拔出,一阵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后,四散开来,向皇宫各处奔走。

“道明!你究竟瞒了我多少!”

既然已经决定了先二袁一步掌控禁宫,陈清的部署在曹操看来可谓是正确至极,他心中所做之盘算亦是如此。然而,曹操愤恨的是,这一切似乎都在陈清的掌控之中,纵然是自己的反应,同样这般!两人平日无言不语、更甚至每每聊至深夜,可谓是亲密无间,陈清今日突兀的举动可谓是彻底出乎所有人之料,让曹操实在是无法接受,忍不住一拳打在了他白净的脸上,愤恨道:“此事,你究竟何时知晓!为何不告知于操,难道操之度量,竟如此不堪,不知社稷为重、庸人为末吗!”

我就知道你会打我……嘶!

陈清吸了口凉气,抹了把嘴角泛出的鲜血,摇着头站了起来,苦笑道:“我就知道这一拳,逃也逃不掉,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直到这种时刻还有心思开玩笑的,恐怕也就只有陈清了,只见他拍了拍身上的污垢、泥土。听着长乐宫内不断响起的惨叫与惊呼,苦笑着走到曹操身旁,摇头道:“孟德以为知此事者,仅有清一人?非也,袁绍亦知!其门下幕僚有一名唤郭图者,汝可知晓?”

“冀州名士!”见陈清嘴角不停的蔓延出鲜血,曹操心中不忍,强忍住怒火,复问道:“此人与今日你我争执,又有何干?与这一日大变,又有何干?”

“前些日子,清前往军营之时,忽见数人行踪诡异的徘徊于你我二人军营附近,心下生疑,立刻派人跟踪,方知是袁绍府内之人。又过一日,清命邓澈佯装于袁绍麾下将领交好,探其军情,得知其营内近些日子几乎铠不离身、终日负甲而眠。”陈清见曹操面有顿悟之色,继续叹道:“于是清将计就计,不做任何变动,待到昨夜子时,方才偷偷派人送信于潘凤、邓澈二人,命他们整装待发。如此,便有了今日之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曹操虽然知晓了其中事宜,但还是不懂陈清为何不告诉自己,若是直言,自己又如何会阻拦?平复了下心境,叹息道:“既如此,道明何苦欺瞒孟德?”

正言语间,忽见前些日子刚刚赶到曹府禀告徐州生意的廖化领着一百多人,捆绑住三十余个家丁走了过来,将其等重重扔在地上,抱拳道:“回禀将军、先生,经拷打,此处三十余名家丁尽皆招认乃是袁绍、张让、袁术等人之细作,另有三人畏罪咬舌自尽!”

曹操见之大惊失色,这三十多个人里多有他的亲信,见地上众人一脸羞愧之色,忍不住勃然大怒,正欲拔剑,却见陈清用手拦住了自己,摇头笑道:“这些人虽受贿赂而行不义之事,然若悔改,必然思过。若杀之,只可解一时之恨,但若放之,孟德之仁慈,便可哗然而生。”

见陈清半张脸隐隐有些淤青,曹操心中愧疚更深,大感其义。府内有这批细作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至他人耳中,更何况与陈清把酒夜谈之内容?若陈清提前告知,恐怕今日袁绍,早已走在了自己前头,又岂会如此放松警惕将戏演足,待到何进死后再出宫整兵?

“道明……”

曹操正欲表示歉意,却见陈清摆手好笑道:“不碍事,如今孟德之眼光,应当放在那处!”言毕,将手指向了皇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