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摧锋
阿瓦德平静的看着两个百人队被对方击退，并没有生气，接着又派上去两个百人队，不过这次他稍微做了些调剂，让他们不要全面铺开，而是集中精力攻力其中两个拒马，并且不要分隔，以免给对方各个击破。
依照阿瓦德的要求，这两个百人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了上去，对两个靠在一起的拒马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他们加强了互相之间的配合，一个百人队戍守两侧拒马后面的仇敌，另一个百人队对藏在拒马后面的两个什展开了连续的进攻。这个战术很奏效，摧锋营的将士虽然有手弩、利刃助阵，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比萨珊人更加熟练，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在对方十倍的军力攻击下，他们虽然全力拼杀，让萨珊人付出了十来个人的价格，但最终还是失去了两个拒马，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萨珊人精神年夜振，他们号呼上前，随即又对下一个拒马展开了攻击。这个拒马后面藏着的十人奋起抵挡，凭借着拒马的掩护全力殂击，与萨珊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萨珊人咬牙不退，再下一阵，伤亡也增加到了三十多人，并且由于深入到阵内，两侧也受到了攻击，在攻击第三排拒马阵的时候，两侧掩护的阵势已经拉得很长，负责掩护的百人队面对摧锋营将士的猛击应对苦苦支撑，正面攻击的同伴还没有攻下第三排拒马，他们已经支持不住了，有被对方反过来包抄的可能，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抛却了第三排拒马，退守刚刚攻下的两排拒马，同时向本阵发出求援。
阿瓦德年夜喜，立刻再派上两个百人队加强进攻，换下了经过血战，折损严重的百人队，弥补了生力军的萨珊人战力年夜增，再次倡议了攻击，迅速拿下了第三排拒马，向第四阵挺进。
曹彰和孙绍站在远处的指挥台上，看着已经深入到拒马阵内部的萨珊人，皱了皱眉头：“这才多长时间，就被萨珊人接连攻下了五排拒马，能支持得住吗？”
“是否支持得住是我的事，不消管那么多。”坐在茶案前的孙绍泰然自若的笑道：“喝茶！这地中海真是有趣，夏天又干又热，很是不舒服，却是秋冬舒服些。沙场秋点兵，劝君且饮茶！”
曹彰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习惯在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喝茶。”
“我知道，习惯身先士卒，不过，现在先抑制片刻，等我先把萨珊人打残了，自有出手的时候。”孙绍也不介意，自已给自己添了水，示意艾米丽开始书。
清脆的书声，在战鼓声和厮杀声的映衬下显得很是不协调，曹彰剑眉直皱，却又无可奈何，摸着焦黄的胡子，看着远处正在厮杀的拒马阵。
萨珊人越往里攻，速度越慢，他们虽然拆失落了十来架拒马，清理出了二十步左右的通道，可是投入的军力却已经达到了千人，还不竭的有重伤的士卒被替换下去。为了避免深入阵地的将士被反包抄，阿瓦德不克不及不继续加年夜投入，把攻击面变得更宽，逐渐形成一个三角形攻击阵势，这样一来，投入的军力急剧增加，每向前攻击一层，他要呵护的后翼就变得更宽更深，需要的士卒也就更多。
半天的厮杀之后，萨珊人深入战阵五十步，在阵前清理出了一个深五十步，宽六七十步的三角阵地，一千多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受伤的更是达到了三千多人，不克不及不暂时停止了攻击，举着盾牌，背靠背的布成一个戍守阵型，吹响了求援的号角，请示是继续攻击还是撤回本阵。
听到号角声，孙绍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凝神细看了片刻，轻轻的摆了摆手，在指挥台下已经等了好久的周胤一声长啸，拔刀出鞘，带着两千预备队飞快的从拒马之间穿过，如水银泄地，向萨珊人的阵势扑了过去。他们冲到萨珊人的面前，挥刀就砍。萨珊人苦战半日，已经精疲力尽，正挤在一起喘气呢，哪里挡得住这养精蓄锐了半日，如狼似虎的生力军，虽然他们全力抵当，但还是很快被周胤带着亲卫突破了他们的戍守阵地，冲入人群年夜肆砍杀。
萨珊人被杀得狼狈不堪，节节溃退，周胤紧紧的咬住他们，跟在后面穷追猛打，一下子将萨珊人赶出了拒马阵，这才停住了脚步。站在拒马阵前，两千杀得痛快淋漓的摧锋营将士举刀长啸，向豕突狼奔的萨珊人发出不屑的唾骂声。
阿瓦德勃然年夜怒，立刻调上五千生力军，再次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周胤一看，长刀一举，失落头就跑，带着属下退回拒马阵。趁着他们把萨珊人赶出阵的时候，阵中的将士已经完成了换防，将力战之后的同伴替换下去休息，医护兵一溜跑的将重伤员抬下阵地，到后方进行治疗，轻伤员则在同样的扶持下，心情愉快的向医护营跑去，丝毫不以受伤为念。
曹彰看着神态轻松的摧锋营将士，再看看年夜发雷霆的萨珊人，若有所悟，他走到孙绍的对面坐下，端起已经冷了的茶一饮而尽，“嗵”的一声将杯子顿在案上，朗声笑道：“怪不得年夜王这么平稳，如果用车轮战，萨珊人费了半天劲，一下子又被们打了回去，前面死的这些人算是白死了。”
“谁他们白死了？他们不是拔失落了五六十个拒马了吗？”孙绍瞟了他一眼，满意的一笑：“几多还是要给点甜头的，要否则他扭头就跑，我怎么履行诺言。”
“也别高兴过早。”曹彰接过狄安娜续了水的杯子，佯作不屑的道：“按这个速度计算，他们根本不需要一万人就能买通阵势，直到的指挥台下。还是没法履行的诺言。”
“是吗？”孙绍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弯月牙，看起来布满了狡诈：“子文兄，我们下盘棋。”
“下棋？”曹彰惊讶的瞟了他一眼：“此时此地？还有这雅兴？”
“那固然了。”孙绍招了招手，让艾米丽拿过一副金丝楠木象棋盘来，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光下棋没意思，我们赌点彩头，如何？”
曹彰好兵，对和兵法很是相似的象棋也颇有兴趣，水平和孙绍昆季之间，只是这个时候下棋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一听孙绍还有彩头，他倒来了兴趣：“怎么赌？”
“我知贺喜欢里海东岸的那块牧场，不如就以那块牧场为赌注。”孙绍一边摆棋子一边道：“赢我一局，我就给百亩的牧场，可以不？”
曹彰对里海边的那块牧场垂涎已久，只是明里私下的提了很屡次，孙绍都不松口，他也只能暗自心痒，现在孙绍忽然提出要以那块牧场为赌注，他马上喜上眉梢，伸手拿起一枚棋子刚要放到棋盘上，忽然又警觉的道：“要是我输了呢？”
“很简单。”孙绍话之间已经摆好了棋子，伸手一指棋盘道：“子文，看这棋盘上有几多格子？”
曹彰瞟了一眼，很快就算了出来：“那一侧三十二格，我这一侧也是三十二格，加上中间的楚河汉界，一共是六十五格。”
“楚河汉界就不算了，我们凑一个易数，六十四格。”孙绍年夜方的道：“我现在缺粮，要是输了，就在第一格里摆上一粒稻谷，第二格里摆两粒，第三格里摆四粒，第四格里摆上八粒，总之是每一格都翻一倍，一直摆满六十四格为止。如何？”
“就这？”曹彰忍俊不由的想笑，不安心的看了孙绍一眼：“不会是又在挖坑？”
“这什么话？我的条件得已经很清楚了？要是愿意赌，就痛快点，要是怕输，就不要打那块牧场的主意。”孙绍眼睛一翻，有些不耐烦的道。
曹彰被那块牧场勾住了魂，这时候连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都顾不上了，他仔细的琢磨了一下，想来想去觉得这个赌约合算，一料两粒稻谷的，就算摆满整个棋盘又能有几多？撑死了万石，拿万石稻谷换一百亩牧场，那也是值的。曹彰二话不，迅速的摆好棋子，双手扶在年夜腿上，兴冲冲的道：“客随主便，先请！”
“不急。”孙绍笑着伸出一只手：“我们先击个掌，年夜丈夫话算数，可不克不及反悔。”
“反悔？”曹彰哈哈一笑，伸手和孙绍连击三下：“我还怕反悔呢。”
孙绍微微一笑：“谁反悔谁是王八蛋。”
“少空话，来，我可有些等不及了。”曹彰催促道。孙绍也不多，抬手向前推了一个卒。曹彰年夜笑，运棋如风，和孙绍杀在一处。
战鼓隆隆，拒马阵中杀得血肉横飞，一批又一批的萨珊人冲进了拒马阵，与藏在拒马阵里的摧锋营将士杀在一起。摧锋营将士夷然不惧，倚仗着拒马阵展开层层阻击，年夜量杀伤萨珊人。他们如同海浪一般，后面的人不竭的向前推，替换下经过一阵厮杀的同伴，对杀红了眼的萨珊人痛下杀手。
随着阵地的逐渐推进，萨珊人的攻击速度越来越慢，伤亡却增加得很快，他们需要面对越来越多的仇敌，战线也拉得越来越长。随着前锋深入阵地，拒马阵后的弩阵开始发威，一批批的弩箭飞过天空，倾泻到萨珊人的头顶上。萨珊人三面受敌，还要防着头顶的长箭，有些手忙脚乱。可是他们却不敢怠慢，一下停下了喘气，在阵后休息的越军预备队就会像一群狼似的冲过来，狠狠的撕下一块肉，将他们用鲜血换来的阵地再次夺回去。
一方是狂怒的狮，一方是冷酷的狼，双方在一个个拒马之间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指挥台上，孙绍和曹彰也激战正酣。曹彰手气不错，连赢五局，五百亩牧场轻松到手，曹彰赢得眉飞色舞，都有些欠好意思了，一个手软，被孙绍抓住机会掰回一局。曹彰不以为然，飞快的重新摆棋，连声道：“再来再来。”
孙绍也不否决，摆棋再下，双方再战五局，曹彰又赢了两局。
远处传来了萨珊人退却的号角声，曹彰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搓着手道：“，天都快黑了。唉哟，萨珊人进度不慢，都拿下三成多的拒马了。我越王殿下，这次可是亏年夜了，最多明天到晚，萨珊人就能攻破的拒马阵，而我呢，明天也要再赢个千把亩牧场，我都有些欠好意思。”
“少来这套。”孙绍让司马师拿过纸笔和一式两份的字据，“我们先把字据立了，省得有人会反悔。”
“哈哈哈……”曹彰年夜笑，“谁想反悔，先得问问我的拳头承诺不承诺。”他接过笔来，倒也没有年夜意，先把纸上写的内容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龙飞凤舞的签上了他的年夜名。司马师立刻在签名处浇上已经熔好的金汁，曹彰摘下腰间的印信，用力的摁了下去。金汁很快凝固了，露出清晰的印文：“汉车骑将军之章”。
司马师接过来，一份递给曹彰，一份自己收了起来。曹彰心翼翼的收好，冲着孙绍挤了挤眼睛：“多谢年夜王慷慨，就冲着这么年夜方，哪怕不克不及击杀萨珊人过半，我也一定全力出击。”
“子元，心的收好。”孙绍叹了口气：“这可是我用七百亩上等的牧场换来的救命粮。”
司马师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几多粮，可是他知道孙绍历来不是吃亏的人，越是这个样子，他越是占了年夜廉价，他强忍着笑，心的将字据收了起来，退到一边。
“子文，安心，我们都是话算数的汉子，认赌服输。”孙绍拍着曹彰的肩膀：“我过，要杀伤萨珊人一半以上，那就肯定会做到。做好准备，我可能要连夜作战，也许等不到明天，我就可以完成任务了，要是反应太慢，让阿瓦德跑了，那可别怪我翻脸。那七百亩牧场我可不认。”
“安心。”曹彰一挑下巴，神采飞扬的拍了拍手中的字据：“就冲这七百亩牧场，我也一定要拧下阿瓦德的狗头。怎么样，明天还下吗？”
“怎么成了赌鬼了？”孙绍不满的道：“赌怡情，年夜赌伤身，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曹彰年夜笑，扬长而去。他觉得孙绍肯定是输怕了，不敢再赌了。
孙绍转过身来，立刻放置将士们休息，一队队的辎重兵冲进了阵阵，有的抬着热腾腾的饭菜，有的抬着一捆捆的箭枝，有的则抱着一捆捆的战刀，医护兵抬着担架，在阵地之中穿梭，收罗着受用伤或已经战死的将士的遗体，将他们抬到阵后统一安设，那些轻伤的则就此包扎。
摧锋营的将士虽然血战了一天，却意气风发，他们年夜口年夜口的吃着喷香的饭菜，喝着配发的酒，看着漂亮的女护士给伤员们包扎。这些医护兵都是从各地征发来的，种族多样，有汉人，有天竺人，有阿克苏姆人，更多的是罗马人和萨珊人，她们有的是随军的营妓，不但提供医疗服务，还负责解决将士们的个人问题，有的则纯粹是医护人员，区别只在船型帽上。今天是年夜战现场，到阵前来的全是清一色的营妓，在给将士们包扎的同时，被揩点油也是意料中的事。她们也漫不经心，一边熟练的包扎，一边适度的和将士们调笑，不时的挑起一个个。
三十步之外，躲在盾牌后面啃干粮喝冷水的萨珊人羡慕的看着这一切，听着摧锋营将士的猖獗的笑声，他们只能把力气宣泄到干粮上，恶狠狠的嚼着。阿瓦德虽然知道破阵的将士们已经很疲劳，却不敢把他们撤出去，生怕夜里被孙绍再打出去，付出了巨年夜价格的阵地得而复失，只能咬着牙硬撑，准备连夜作战，一口气拿下阵地再。他们没有拒马做掩护，只能用盾牌组成一个戍守阵型，轮流吃饭。他们开始只知道装备不克不及和摧锋营的将士相比，现在不但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还听到了女人调笑声，他们才知道越军战士的待遇不但仅是装备好，伙食和各种服务都不是他们能比的，怪不得这些人打起仗来不要命，就怕不克不及受伤似的。萨珊人越想越气苦，他们也是拿命在搏杀，可是就算年夜难不死，最后活了下来，所得的好处也很是有限，根本轮不到他们，就算是有赏赐下来，经过层层盘剥，到他们手上也很是有限了。
经过这近距离的一比较，萨珊人都缄默了，他们闷不作声的啃着手里的干粮，期待着下一次血战的开始。
指挥台上，司马师口齿清晰的向孙绍述说着情况：“年夜王，血战一日，被破拒马共三百一十三具，占总数的三成，萨珊人的前锋深入阵地一百一十步，底宽一百步左右，我军损失一千三百五十一人，重伤两千五百八十五人，初步估计杀伤对方在七千人左右。”他顿了顿，又道：“年夜王，预备队损失跨越三成，是不是要从骑兵阵中弥补一些？”
“不消。”孙绍抬起头，看着远处被火光照得通明的萨珊年夜营，“是时候让萨珊人看看我们的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