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枕边人
作者:缠绵莫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787

过了良久,我听到不远处传来月霜她们的声音,现下我衣衫不整,眼睛哭得红肿,要是被她们看到,不知会折腾出什么乱子,我慌忙起来,也顾不得现在狼狈的样子,匆匆躲进屋里,躺在床上装睡。

不一会儿,屋里响起脚步声,之后,门就被推开,月霜小声地叫唤,在得不到我的回应后,带上门离去,徒留我一屋子的伤怀。

第二天清早,我早早的起床,两只肿大的眼睛让月霜和夜声吓了一大跳,急忙掺我坐下。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昨天哭了?”月霜拧来一把湿毛巾敷在我眼上,帮我去肿。

渗着凉意的毛巾贴在我浮肿的眼窝上,带走我眼皮上的热意,我满足地舒了口气。

“说啊,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我轻轻耸了下肩,“不就是昨天睡了一天,晚上一直失眠,今早起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真的?”月霜疑狐地问,“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用饭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我脑袋中突然出现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脸不觉有些微热,不由低下头,不让月霜瞧见我的异样,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故意娇嗔道:“你们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早上又让芯芮折腾了,自然有些乏了,所以就去睡了。”

“都怪那个总管,一直刁难我们不让我们拿膳,芯芮姐姐气得差点就拿菜刀砍了他了,那场面好看极了,月霜姐姐拉扯着芯芮不让她动手,而那总管明明脸都青了,却还是不肯让我们走,最后被芯芮姐姐吓得倒在地上,哈哈哈哈……”夜声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还是哈哈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顺了口气继续说,“后来有来了一位大公公,听芯芮姐姐说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一句话就放我们走了……”

后面的话,我忘了我记得多少,只知道,原来她们的姗姗来迟,是因为被人拦住,而九皇子的离去,是因为皇上的召见,为什么,我会觉得里面有着某种关系呐!

“小姐。好点没有?”月霜为我换上新地毛巾。看着我地眼忧愁地说道:“还是没有退下地样子。要是在府里。涂些凝花玉露膏或许会好一点。”

我刚想笑月霜地妄言。就听得夜声大喊一声。飞一般地跑进自己地房间。吓得我和月霜面面相觑。接着。又看到月霜小小地身子抱着一只大大地包袱。喘着气跑了回来。

“是什么啊。这么一大堆?”

夜声一把把包袱放在木桌上打开。里面满满地东西看得我们俱是一惊。

“这是我地上盘古砚和一套毛笔。”

“这是银票和首饰。”

“还有八宝盒。”我一把抱住盛满花籽的八宝盒,里面全是我的宝贝。

“还有凝花玉露膏,清心丸,和各色补药!”月霜惊呼,拿出凝花玉露膏。

打开盒子,先是冒起一阵淡淡的青雾,之后才是碧绿透明的药膏。

月霜小心地抹出一些,将绿色透明的药膏涂在我的眼帘上,带来的不仅是清凉,还有一屋子的幽香,令人精神也为之一振,眼袋也不似刚刚那么厚重了。

月霜很是满意地收好药,转而严厉地看着夜声:“这些东西都是那里来的。”

夜声大气也不敢喘,艾艾地说:“是大少爷拿过来的,那是小姐和你都不在,我就收了下来,结果,结果就给忘了。”

说道这,夜声的鼻子红红的,眼中略微带着水气,泫然泪下,我赶紧推开月霜,搂着夜声安慰道:“没事,现在拿出来也不迟,你看,这不刚好赶上吗,月霜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

我一时语塞,只好求救地看在一旁的月霜。

月霜冲我白着眼,好久才愿意开口:“老爷的生日就快到了,小姐一直都在发愁要送老爷什么,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好办事多了,我们这是高兴,没有怪你。”

“哦。”这么拗口的解释,别人或许不信,但是对于夜声这个单纯的家伙,就足够受用了,转眼,她又露出了她开朗的笑,刚刚的一切在她小小的脑瓜里已经自动烟消云散了。

我松了口气,不仅仅是因为夜声,也是为了自己,现在的月霜至少,不会再追问我眼睛肿胀的缘由了。

一连几天,我都忙着在院子里开垦花圃,在一行行的穴盘中播下花籽,这个时间播种刚刚好,要是照料得宜,大概3个月就可以看到开花了。月霜有些不满,我常常搞得灰头土脸,一点也没有小姐该有的样子,不过反正这就只有这几个人,别人也看不到我这模样,索性也由着我去,宫中的日子甚是无聊,有事可做反而是件幸事。

我终于种下了一庭的花籽,接下来的后续工作,被夜声央求着接了过去,无所事事的她都快发霉了,不过,我还是偷偷暗处看着,就怕夜声又生起什么主意来,对我的这些宝贝一番凌虐,要知道,不久前,她还突发奇想的用酒浇花,差点害我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诚如月霜所言,父亲的寿辰就快到了。虽然我身处深宫,行动有些受制,可是这份心意绝对免不了的,因此,送什么礼物给父亲,便成了我的一道难题。

“小姐,还在想吗?”月霜一推开门就看到我使劲拍脑袋的样子,好笑地看着我孩子气的举动,把一碗酒酿放在我面前:“歇歇吧,你都想了好几天了,来,把这喝掉。”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接过酒酿,却发现酒酿的汤底是血红色,而这淡淡的幽香,是……

“是百花酿,少爷给我们捎了不少,全放在竹筒内。”月霜笑着看着我馋猫的样,把勺子塞在我手里,催促了一声:“快喝吧,瞧你那样。”

我不在意的冲月霜扮了个鬼脸,月霜娇笑一声出了门,而我继续贪婪地闻着百花酿独有的香味。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林尚书的二女儿贪恋杯中物吧。其实我不甚酒力,寻常的酒,三杯就是我的极限,但对于百花酿,我千杯不醉,即使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醉过。可惜我身为大家闺秀,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传出去,又不知道是怎样一则留言,故我常常克制,除非难得的日子,才会小饮一番,抑或独处,一如现在。

我满足地拿起勺子,先将碗中酒酿全吃进腹中,这才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碗,慢慢啜饮。

酒,慢慢流进我的嘴中,丝般的口感,每次滑过舌尖都可以品尝到不同的味道,有酸、甜、涩、甘……千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夹杂着,在舌尖百般缠绕,知道我舍不得地咽下,一股暖流直往腹中游走,连精神都不由一怔,感觉就像听着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吹着世上最和畅的细风,整个身子跟着飘飘然,自己坠于如梦如幻的梦里……

“小姐。”月霜的叫声突然吓了我一跳,一不小心,一滴百花酿滴在了纸上,在宣纸上晕开一层层的红渍。

“对不起啊,小姐。”月霜看着我一脸痴呆地看着,以为我是在可惜,故走到我身边安慰,“稍后我再给你盛些酒来,现在,九皇子正在。”

“啊!”我突然站起,把月霜吓得退了一步,我拥着她,兴奋地大叫:“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月霜感染到了我的喜悦,表情一扫刚才的惊吓,跟着我一起笑了起来。

“走,走,我们去见他,我还有好大的忙要他帮忙呐。”

我率先出的门,看到九皇子在那喝着夜声沏的茶,笑着不知和夜声聊些什么。

“九皇子!”

九皇子正喝口茶,听到我不同往常的叫声,不由吓了一跳,一口茶走岔了地方,咳得他伸不直腰。

我赶紧上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焦急地说道:“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啊。”

终于,九皇子顺了口气,我也虚脱般地坐了下来,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会一命呜呼呢。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咳咳。”

他顺顺气,脸上是被呛住后的紫红色。

“哦,你先喝口茶顺顺气再说吧。”我赶忙把茶水递到他面前,刚刚可真是吓到我了。

“不不。”九皇子把茶推得远远的心有余悸地看着我:“你还是先说要帮什么吧,免得我到时又被呛住了。”

我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刚刚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害得他呛住,这下,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我的请求啊。

“我们都这么熟了,别跟我客气了。”看出了我的窘迫,九皇子不在意地挥挥手,继而调侃道,“我刚刚可是听到你是因为有事求我才不要我死的。”

“哪有。”我艾艾的说,脸像是烧起来似的,“我只是想请你安排我进入御花园,我,有些事要做。”

“你就因为这个。”九皇子一直手捂着脑袋,受不了的看着我,“你应该求我把御花园搬到这个庭院里才比较符合要求的含义吧,我就身份难道就这么没有利用价值吗。”

他一脸的委屈,配上依旧带红的俊脸,害得月霜她们笑成了一团。

翌日,我们几个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御花园内,开始分头采集百花。月霜和夜声跟在我身边多年,早就耳濡目染地学会辨别百花,这点事情还难不住她们两人,一天的时间,偌大的御花园已经被我们走遍,但是我们只是选了一些花的花瓣带回绣院。

回到绣院后,我们略微梳洗一下,就开始把花瓣一份份捣碎,夜声负责递花,月霜负责捣碎,而我则负责用不同花汁记录下她们各自的名字,然后放在一边晾干。

工序有条不紊地进行,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我们用完晚膳便早早睡去,这几天,有的忙了。

周而复始的工序,我们做了足足7天,才采摘完御花园那所有的花种,记录下了所有的名字并且晾干。可是事情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我们接下来还要做好些事,忙碌的日子终于在第13天结束,我终于找到了我要的,我不由地和她们抱在一起,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又赶到御花园,这次没有再分散开来,我们一起在花园一角,采摘着那娇嫩的花瓣,辰时左右,我们就安静的回到绣院,三个人一起开始碾磨……

终于,我要的东西如愿以偿地摆在我们面前,看到夜声刚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的样子,我的心里飘荡着一种骄傲,我一定可以为爹送上一份最特别的礼物。

夜深了,我打发她们下去后,亲自把纸张笔砚全移到正对大门的长桌上,开始静思。

眼观鼻,口观心,外界的一切事物都不在我眼中。

突然,灵光一现,我抓起一直狼毫,唰唰地开始挥毫泼墨。终于,最后一笔勾勒,我满意地舒了口气。

退后一步准备好好欣赏,却不了身后碰上一个坚硬的东西,还带着暖暖的温度。

我回头,是他,我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惊讶地叫出声来,身子也紧跟着转了对来,正对着他。

“你,你怎么来了?”好半晌,我才可以说出话来,却还是结结巴巴。

“朕不能来吗?”

他的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令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但是我轻易的意识到了我的错,我怎么能称他为“你“呐,上次是他先用“我”的我才会跟着用“你”来称呼,这次……我真咬掉自己的舌头,多话。

我偷看他的表情,依旧深邃莫测,让人看不出端倪。

我只好惶恐地说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你在画画?”

他突然地转变话题,害我一下子转不过来回话,索性我也就保持缄默,不是说沉默是金吗!

他的手臂穿过我的肩膀,身体紧密地贴在我身上,熟悉的气味令我不由自主地会想到半个月前那个正午,那片树荫下的他和我……

我的脸不由地燥热,轻轻地甩甩头,想要甩去那莫名的东西,却倒吸了口气,他的唇在我的额上,即使是细微的转动,都能感觉到他的唇瓣擦过我的额际时温暖的触感。我僵硬缩着脖子,一动不动。

“这画是你画的?”

“是卿晏的劣作,皇上见笑了。”

“你这番说辞,只怕是逼得画院那帮老学究悬梁啊。”

“皇上过奖。”我谦虚地应承,不敢多说一句,唯恐多说多错。

他也没了下句,我尴尬地站在他怀里,面上分明是他探究的目光,我却不敢去证实,只好使劲保持自己头部的平衡,不能上,不能下,不能左,不能右……我只能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沉到我的脖子都快撑不住了。

“哈哈。”他突地在我耳边促狭地笑开,大手一搂,我整个人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他稳稳的坐在不知什么时候捞来的椅子上。

“吃些东西吧,否则我朕怕你接下来没有力气陪朕。”他暗示性的语句让我的脸愈加红润,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辈子都不出来。

但是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窗外已经看不到月亮了,显然已经下半夜了,门也被关上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经他一提,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在肚子丢人地抗议之前,我自然要先填饱它。我任命地坐在当今九五之尊的腿上,安静地吃着月霜早已备好的糕点,幸好现在的天气不会太冷,糕点还是松软的。

一杯茶好好地端到我面前,烟雾袅袅。哪来的?要不是我在屋里住了一月有余,我真会觉得这屋里有些什么,他怎么能在没有移动分毫的情况下,可以变出一杯刚沏好的茶呢。

这问题没有困扰我很久,反正庸人自扰向来不在我为人处世的原则里,说不定这位真龙天子真有九龙真气什么的,可以做到这些诡异的事。

我轻轻啜了一口,冻顶乌龙,虽然别有一番滋味,却不及花茶的细腻香甜,我慢慢地放下了茶,糕点也搁在一旁,已经吃不下了。

腰间陡然一紧,他调整着我的身姿,让我跨坐在他腿上,这姿势,比刚刚坐在他腿上都还要来的羞人,我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

他似乎无声在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这感觉,可是,当他逼着我抬头时,神情中分明没有带笑,反而是一身霸道的侵略。他的头牢牢抵在我的额际,双眼专注地盯着我:“你想通了没,朕,等了好久。”

15天,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想过他能等上这么久,原以为最多三、四天,他就会像一头狮子般,不管我原不愿意,都会一味地豪夺,因为,全天下都是他的,他有睥睨天下,恣意拥有的权力。

但是,他还是等了,直到现在,还问我原不愿意,这,让我的心不自觉的有些异样。

“卿晏——”

“用‘我’,朕喜欢你说“我”的样子,不必矫情,不必客道,一如你的超然独立。”他霸道地截断我的话,用极尽磁性的声音诱惑着我。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接受了这看似大逆不道的称谓,这种氛围下,顺着他是我最明智的选择:“皇上喜欢喝乌龙,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却喜欢喝花茶,有些东西,适合皇上的,却不一定适合我。”

“所以,”他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你是在拒绝朕。”

我缓缓摇着头:“皇上不是喜欢我的超然吗?要是被皇上困在后宫,那不就失去了这份感觉吗?况且后宫的生活如何,皇上自然明白,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又能挨得了多久?还不如呆在我的绣园,静静等着皇上。”

皇上不做声地看着我。

“皇上,”我又唤了他一声,身子一柔,贴在他的胸前,以浅浅地深情向他述说:“只有这样的黑夜,我才发现,我可以考得你这么近。皇上只是个男人,我也只是个女人。”

皇上的眼睛渐渐地发亮,唇一下子含住了我的唇,一遍一遍地吻着我,我的泪,一下子下来了,这刻,我们只是一对单纯的恋人。

他拦腰抱起了我,踏着大步走进我的房间。

屋外,突然雷声大作,下起了好大一阵雨,而屋内,我的世界只剩下他。

第二天大早,月霜推开我的房门,手里拿着卷好的卷轴,责备地对我说:“怎么这么粗心,把画丢在外面,这可是……”

月霜住了嘴,显然是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我的衣衫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脖子露在被外,上面青紫一片,身上的更多,只是被被子掩盖住了而已,青丝大把大把披散在身下,盘起的发髻早在昨夜就被打散了。

“小姐,这……”月霜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用力把门关上,仿佛这门一关上,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幽幽转醒,望进眼里的就是月霜虚弱无助的样子。

“小姐,是谁,是谁这么色胆包天!”月霜经不住尖叫,却又死命降低音量,双腿跪在地上脆弱地看着我。

“没事,我没事。”

月霜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要剧烈,眼神仿佛再控诉“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月霜,这事是你情我愿的——”

月霜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神完全就是看待一个陌生人的状况。

我叹口气,拉高自己的被子,勉强自己坐起来:“一切随缘,他是我拒绝不了的人。”

这,也是我当时想通的,既然拒绝不了,又何必执着呐,一切,随缘吧。

“是他。”月霜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我点点头,她一下面如死灰,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我去帮你弄些热水洗洗澡,这样,你会舒服些。”

我点点头,看着月霜走出房门。她,还是原来的那个月霜。

宽敞的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我堪堪移动,换来的是身体抗拒的酸痛,昨夜是我的初夜,他又索求无度,才会弄到我现在这样的疲惫,整个骨架好像都垮了。而床间那抹刺眼的红,却让我不由苦笑,不过,我并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靠近他的怀里,再次说着我的心底话。

水,不久就被送了进来,我拒绝了月霜的服侍,赶她出去,独自一人沐浴。水气氤氲,显得我身上的淤青红肿愈加明显,我开始慢慢净身,最后,当手滑过脚踝时,我才记起那里被套了一只黑色的镯子,上面粗粗雕刻着龙凤头颈交缠厮磨的图形,还记得这是他在三更天离去前套进去,并且对她宣布“你一辈子都是属于朕的女人”。

唉,这男人,老爱霸道地注明自己的所有,幸好他曾答应……慢着,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提出请求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应允,只是直接地把我抱进房间,难道他会反悔?不,我告诫自己,既然他抱我进房间,肯定就是答应自己的请求,可是他的个性有这么霸道,我……

就这样,一个早上就在我胡思乱想中度过,下午,我又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后来还是月霜强硬地在旁边看着我,我才勉强闭上眼睛。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只要今天没事发生,那么以后就是安全的了,因为皇宫的办事速度是绝对地利索,任何事都不会拖着不办,当然,这局限于跟谁有关了。

当天,果然是风平浪静,当我意识到这个,总算是放了心,美美地睡过第二天。

第三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说也奇怪,皇都气候一向晴朗,像两天前的那个晚上雷声大作的情形,简直屈指可数,平常倒是有,或大或小,就是没有见过那么响的雷,那么亮的闪电。

不过,这也不是我要考虑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九皇子,然后把画交给他,让他托人送去交与我爹,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九皇子的踪影。这可奇了,平常他来院子里来得最勤,可这一连几天,都不见他的踪影,真是怪了。

“算了,我不等他了,送去内务府托公公们帮忙吧。”我阁下茶,时间不早了,要送内务府的话还需打点。

“他们肯帮吗?”月霜疑狐地看着我,“我看他们都不怎么搭理我们。”

“是啊,”夜声也跟着说道,“我们刚进宫的时候,他们对其他人都是笑盈盈地,唯独对我们凶巴巴的,那样子吓死人了。”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我笑着看着她们:“我们没有多大面子,可是钱有啊,月霜,你去拿个二十两银子来。”

“我怕不够,还是带个五十两吧。”说着,月霜匆匆进了屋里拿银票,幸好还有大哥送的钱帮衬着。

月霜拿了银票准备和我同去,却被我劝了下来,近来她身子不便,不移走动,所以,我就带着夜声,离开了绣院。

绣院离内务府很是有段距离,我们又不熟悉环境,好久才打听出来,原来内务府在御花园的西南边。

历经1个多时辰,我们终于是到了内务府,没想到内务府管事的公公恰巧就是那个对我有过一番忠告的公公,这样打通渠道来方便了许多,而那张银票,我硬是塞进他手里,孝敬他,没有丝毫的不妥,我做得心甘情愿。

一番不多的话别后,我们沿路返回,途径御花园,夜声玩性**,对里面的几对彩蝶痴迷不已,我看时间还早,也就由着她去,自己独自在一偶休憩,看着夜声在那淘气地在那扑蝶,偶尔笨拙的样子,引来她自己咯咯的笑声。我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夜声自娱自乐,心情也跟着欢愉,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般。呵呵,女儿?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在我的人生里,不可能有这个词的存在。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待回神,夜声竟然不见了踪迹,去那里了?我马上起身,来到夜声刚刚呆过的地方四处查看,没有,没有夜声的踪迹,她去哪了?

突然,想起一声凄凌的叫声,我的心不由一紧,是夜声,发生了什么事?我急迫地寻着声音的方向赶去,赫然在一片空地上发现了夜声娇小的身影,还有一群国色天姿的女子,每个都娇媚地看着中间的人。九五之尊浩然地坐在正中央,眉目微张,慵懒地承受着美人恩。

现在的情况,是夜声的身子被两名侍卫制住,而那对人群周围围了一圈侍卫,似乎是夜声不小心掺地和进去,被人当成了刺客。我心疼地看着夜声两颊肿得老高,白皙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五指印,显然是挨了几巴掌。

现在该怎么办,这样闯进去,必然被人再次当作此刻,我轻柔地喊着夜声的名字,从一旁的灌木丛里走出,还没走几步,就被好几个侍卫给截住。

“你是谁?”侍卫疑狐地打量我,却没有明显的敌意,若是刺客的话,哪有这么大咧咧地公然出现。

“我是新进宫的秀女,刚刚从内务府回来,却不甚跟丢了,所以就来找我的侍女,侍卫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侍女,她瓜子脸,皮肤白白的,头上插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你真的是新近的秀女?”带头的侍卫机警地打量着我,眼神开始有些怀疑,看来刚刚夜声的出现吓得不清,现在连我都有些怀疑。

“是的。”我使劲冲侍卫大哥点头:“我叫林卿晏,我父亲是尚书林言轩,要是您在不信,可以去找芯芮,她认得我。”

“芯芮啊,你认识芯芮?”侍卫大哥的表情柔和许多,不复刚才的严肃,“她可是我们统领的妹妹。”

“是吗?”我笑着看着他们,“既然是相熟的,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告知我侍女的下落?”

“她啊……”几位侍卫大哥正准备松口,突然,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吓得几名侍卫立即噤声。

“统领。”

原来他就是芯芮的哥哥,我偷偷地打量,他和芯芮一点都不像,不是说相貌,但指性格,芯芮活泼开朗,而她哥哥一看就是沉默寡言形的,连带气质都是冷冰冰的,没有芯芮的热情好动。

“欧统领。”我福身请安。

他沉默地看着我,宛如打量着一幅画作,没有皇上看我时的侵略,有的,只是不带感情的剖析。

“带她去皇上跟前。”简洁地下达了命令,他转身就离开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原本没有打算要和皇上照面啊!原本按照我的方式,先表明自己的身份,顺便帮野生脱离刺客的嫌疑,虽然不能让他们马上放人,至少也不会对夜声动刑,然后找到九皇子或是芯芮想办法解救,可是现下,唉,我只好认命地随侍卫来到总人面前。

“皇上万福。”我拘谨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问安。

“你是何人?”问话的,是宛若夜莺般的声音,酥酥软软,似股清泉流到心坎里。

有权代皇上问话的,望眼整个后宫,也只有一人,就是自打皇上是太子时就跟在他身边,后宫内唯一的妃子颜妃了。

“回娘娘的话,卿晏是刚进宫的秀女。”

“哦?”她的声音一顿,“那你来这做什么?”

“启禀娘娘,卿晏刚从内务府回来,途经御花园,却不小心迷路,正在寻找自己的侍女。”

“可是她。”

我抬头,看到的是张闭月羞花的脸袋,岁月,对她何其厚爱,不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反而更添风华。

“姐姐问你话呐,怎么不回答!”这个声音张扬跋扈,与说话人的一身红衣相得益彰。

我慌慌张张地收回视线,顺着颜妃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喊:“夜声,是你,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小简(小姐)。”夜声低低地抽泣,口齿不清地唤了我一声,脸颊肿得老高,比刚才我在灌木后看到的还要来的触目惊心。

“她刚刚胡闯了进来,本宫还以为是刺客。”她转首看向柳琴后的女子,“韵妹妹受了惊,折了琴弦,不知有没有伤到手?”

“没事。”韵贵人的声音冰冰冷冷,一身白衣衬得她宛若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是卿晏管教无方,管教无妨。”

“也罢,你既身为秀女,以后在宫中小心处事即可,带着她下去吧。”颜妃宽宏大量地说,挥挥手要侍卫放了夜声。

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暗暗舒了口气,正准备口头谢恩,却听得刚刚那名红衣女子的声音:“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她可是害得韵姐姐受了惊,还弄坏了那一方古琴,皇上,你说萦儿说得对不对。”

她娇媚的倚在皇上的身上,媚眼如丝,而颜妃也看着皇上,眼神可以用柔情似水,表面说是请皇上绝裁,暗地里确是在争宠,看皇上比较重视谁,而韵贵人自始自终都是冷淡地看着一切,置身事外。

“谣儿,你看这事怎么办?”他终于说话了,我看着韵贵人,她清冷的眉上明显带着喜悦,把她一脸的冰冷都冲淡了,她柔柔地说到:“但凭皇上作主。”

颜妃微微一笑,情绪不行于外,而萦儿则没有这么好的定力,眼睛骄横地看了韵贵人一眼,这三人很是波涛汹涌啊。

“这奴婢坏了谣儿最爱的琴,你说怎么办?”

“卿晏有一把上好古琴,千金求之,希望韵贵人不要嫌弃,接受卿晏的一番歉意。”我的绣院里正好有一把九皇子留下的古琴,音色悦耳动听,索性就康他人之凯,陪给韵贵人,只求大事化小。

韵贵人没有回声,只是柔顺地看着他,一切,由他作主。

“琴倒是其次,她扫了朕的一番雅兴,朕难的有幸与爱妃们相游,你说,你要怎么办。”

混蛋,我心里恨恨地骂,从来都没有这么心浮气躁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我的情绪,可恶,可恨。

“不如,由卿晏弹首曲子作为弥补吧。”这才是他的目吧,逼得我非得在众人面前献艺,才能放过我。

“那,就先听听琴色吧,若是可以令朕龙心大悦,朕一律不予追究,并有重赏。”

各色的眼光端详着我,似乎是在掂量我的分量,要知道韵贵人的琴艺闻名于皇都,连我久在深闺里都有耳闻,我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及得上呐,再加上这样一把琴……好些人正等着看我的笑话。

韵贵人轻轻从琴座离走开,在皇上的腿变坐下,慢慢依进他怀里

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秀眉,无奈地向韵贵人方才的位子走去,撩起裙角缓缓坐下,看着那架断了弦的琴,思量片刻,以右手中指缠着弦,闭上眼,无声地听着耳际的清风,徐徐,徐徐。

时间忘了是过了多久,周围的人似乎都等得不耐烦了,发出细微的抱怨声。

突然,琴音破空而起,一首清风曲,淡淡雅雅,寥寥几个弦音,却把大家都给迷住了。音符,直钻大家的心里,想让人忽视都难。

一曲罢,我看着大家沉寂安详的表情,心中略有丝安心,这样,应该可以过关了。

但是,唯有他,一双鹰眼紧紧的盯住我,满脸的不悦,在众人还在云里雾里时,狠狠的样子,想要把我撕碎了一样。

我故意看向别处不理他,这个古怪的男人,是嫌我弹得不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