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柒月转身，对上了苏墨然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单纯又无辜地笑道：“师父——”

不管怎样，对上这样的一张容颜，她还是会不由地条件反射。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苏墨然也看见了她那只紫色的左眼，一向平静的他也不由地微微一愣。

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她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左眼紫色——

为什么他总觉得好像再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记载？

但这代表着什么，他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是片刻的呆楞之后，他却又很快地恢复了自然，漠然地重申道：“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我困了，回去睡觉了。”她却依然我行我素地唤他师父。

说话间，她还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往回走去，却在走过苏墨然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你在这里干嘛？”

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波，没有一丝的起伏。

“睡不着出来晃晃罢了，没想到还能遇见师父，我们真是太有缘了。”夏柒月还是朝他绽放着灿烂的笑。

这是谎话，他知道，她自然也知道他知道。

但她就是不想说。

苏墨然直直地望着她，似是要望穿她的一切那般，他久久不语，久得夏柒月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淡淡地道：“你不是司徒凤染，对吗？”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他就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不像是一个养在深宫之中的宠妃？

再加上前些日子的一些调查，他其实已经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传闻中的那个东皇第一宠妃。

如果是养在深宫中的弱女子又怎么能破解那幻阵？

更何况幻阵之中还有机关，她又是如何躲过的？

他还听闻，她凭一己之力杀死了凶猛的雪虎。

借尸还魂的事情他虽然还没有遇到过，但他却知道这并非不可能。

至少在祖传的古书之上就曾记载过一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夏柒月却并没有从正面去回答，只是轻笑道。

虽然她从未想过去模仿司徒凤染，也从未想过去成为司徒凤染，她和以前的司徒凤染之间必定有太多的不同。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在她面前提出。

苏墨然望着她沉默不语，夏柒月伸手轻轻地拉下了他放在她手腕间的手，笑着道：“师父若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她并不想知道苏墨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总觉得知道的越多，她就会和这些人牵扯得越多，到时候再要脱身就更加难了。

所以索性什么都不问，也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她走了几步，身后的人才淡漠地开口道：“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嗯，不会来了。”她淡淡地回道。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而她也没有再停留，快步往回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便遇到了前来寻她的小白，一见到小白，本来有些紧绷的神经似乎一下子便松了下来。

刚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有过错愕，也有过震惊。

没想到这月色竟然真的会如此地影响一个人。

“小白，你怎么来了？”夏柒月不由地把小白抱在了怀中，低头蹭着它的毛问道。

小白在她怀中轻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有个笨女人去了那么久不回来，我饿了，所以只能出来找那个笨女人。”

它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明明关心却非要用那样的语言表达出来。

不过夏柒月是很了解它的，于是不由地敲上了它的头，笑道：“想我了就直说嘛，小白，不用害羞的，主人我是不会笑你的。”

“笨女人。”小白又轻哼了一声，随后却又忍不住问道：“你受伤了吗？”

闻言，夏柒月才注意到小白的身上竟然没有受伤，不由奇怪地道：“小白，你没事？”

“我们回去再说吧。”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它也是时候把一些事情告诉她了。

夏柒月颔首，抱着小白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她躺在了床上，而小白一边帮她治疗着伤口，一边道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告诉了她当初他的力量被那个不明的发光物体所压制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前几日它无法回到她眼睛中的事，还告诉了她它受月色影响恢复了灵力的事情。

夏柒月听完了小白说的事情之后，不由地道：“如果那个传说真的是真的话，那小白你会不会跟凤凰一族有关？”

既然那月色是诅咒巫魔一族的，那会不会对凤凰一族的人有利。

小白却只是摇头，“我什么印象都没有。而且我是妖，怎么会跟神之后人有关？”

它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又不知为何心底隐隐地觉得不是。

“那也是。”但如果不是跟凤凰一族有关，那又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他们两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夏柒月打破了这一份沉默，她一把抱过了小白，脸蹭着它的背笑道：“想不起也没关系，小白还有我不是吗？”

其实在小白说它回不到她眼睛的时候，她的心底是有那么几分复杂的，带着些害怕，也带着些失落。

她害怕它会离她而去。

但想到这可能跟司徒凤染的排斥有关，又想到她的左眼依然是那神秘的紫色的时候，心底又释然了。

如果哪一天她的眼睛恢复了，那么小白可能就真的不在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怎样。

“嗯。”这一次小白却是没有反驳她，轻轻地应道。

她把它紧紧地抱着怀中，而他也静静地呆着，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彼此都沉入了梦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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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好好地对他？”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是这些天她一直都听到的，属于她的声音。

不，或许该说是属于司徒凤染的声音。

是她占据了属于司徒凤染的身体。

“谁？”她出声问道。

“信，你可不可以替我好好对他。”那声音停顿了下才道。

“对不起，我办不到，占据了你的身体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她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她不想成为谁的替身。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其实是我强人所难了，毕竟你不是我，你也没有欠他什么，而他又这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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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原来她都知道。

司徒凤染果真一直都在她身边吗？

“你既然在，那又为何——”她不知道该如何问，但总觉得司徒凤染会懂。

“这世上的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留在这里久久不肯离开也不过只是想能在他身边多留一会，能最后跟他说声再见而已。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想留也已留不下了，这不过是我最后的一丝残念而已，终究是会化为乌有的。”那声音里带着莫名的苍凉。

“残念？”她还以为是她的魂还在。

“是的，残念。有一种人，无法转世，最终只能化为这天地之间的一片虚无，再也不存在。”声音越发的悲凉，渲染着无尽的哀，似乎说不完，道不尽。

无法转世，再也不存在。

她不由地一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时间了，如果你不能好好对他，那么就请你离开他，离得他远远的，让他再也看不见，如果看不见，那么就能忘记吧。”声音变得有些虚弱，就好似真的快要消失了一般。

若是司徒凤染，那是否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她连忙道：“我也想离开，可是你的身体中了帝王血咒，这该怎么解？”

“轩辕九聿——”那声音淡得已经快要散了。

“若找不到他呢？”她也知道找他，可是谁知道轩辕九聿在哪里？

“藏——”声音最终还是没说完最后一句话，消失了。

“喂，你等等，告诉你，你还在吗？”她不断地追问着，可是那声音再也没有想起，真的消散了，而且再也不存在了。

“你等等——为什么不再等等——”藏什么，到底是藏什么？

头好痛，似是要炸裂一般的痛。

夏柒月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但她却相信梦中的那个声音真的是司徒凤染，是她想要把这些事情传递给她。

可惜的是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完就离开了。

藏什么呢？

夏柒月侧身，想如往常那般把小白抱在怀中，可是她看到的不是平常的那一团毛茸茸的物体，而是一张俊美的脸庞。

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粉色的嘴唇，还有那银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

关键的是他什么都没穿，浑身***着。

“啊——”夏柒月不由地张口，然后一脚就把他踹下了床。

好痛——

小白从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地醒来，落入眼帘的是夏柒月有些奇怪的表情。

“笨女人，很痛啊。”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想爬上床继续睡觉。

“色狼。”夏柒月又把他给踹了下去。

她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

虽然她平时很迟钝，还大大咧咧的，但这样的情景下，脸颊还是不由地红了起来，微微地发烫。

“女人，你干什么——”后面的话卡在了喉中，因为他竟然看见这女人脸红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于是不由地呆楞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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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还是不懂，她一大早干嘛无缘无故地脸红啊。

“笨蛋小白。”夏柒月拿起被单扔向了小白。

小白想要伸出爪子去接，这才发现自己的爪子竟变成了修长的手，这是——

这是——

他高兴地扑向了夏柒月，也不顾她的抗议，一把把她抱在了怀中，“柒柒，我化成*人形了。”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可是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刺激，一大早醒来就让她看到这么香艳的画面。

“小白，你可不可以不要抱着我？”每次都是他被她抱在怀中的，如今反了过来，她实在有些不习惯。

小白却是有些得意，笑着道：“柒柒，你害羞了？”

这女人终于正视他了，不再把他当成小狗狗了。

“谁害羞了，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还不是我的小白。”夏柒月可不想承认。

只是她没想到小白化成*人形竟也这般俊美。

轩辕九夜是那种阴柔的美，罹镜和紫初是妖娆魅惑，苏墨然是冰冷清透，而小白是精致完美。

“柒柒，害羞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你。”小白很得意，终于可以把她以前用在他身上的话反过来用在她身上了。

夏柒月被刺激了，夏柒月怒了，姐姐不发威，他当她是病猫吗？

于是一个反压，她就已经跨坐在他的身上了。

一个精致俊美的男子只披着一张被单，露出了白皙的肩头，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而一个娇小的少女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正支在他的胸前，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发丝带着几分凌乱。

这样的情景，怎么说也是香艳又暧昧，不由地让人想入非非。

“我没有害羞。”夏柒月还没发现这个姿势的暧昧，只是再一次重申道。

她怎么可以承认她害羞了。

她明明一直就把小白当成小狗狗的，对小狗狗害什么羞。

“是的，柒柒没有害羞，要是害羞也就不会这么急切了。”小白笑着道，笑容里的暧昧更是深了几分，眼光不由地从她的脸上移到了下面。

夏柒月这才发现这姿势的暧昧，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

“死小白，你找死。”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伸手蒙住了小白的眼睛。

怎么说这也太丢脸了。

她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脸红两次？

再想到以前还经常一起洗澡，她的脸就更红了。

虽然知道小白终有一天会化成*人形，可是先前她实在无法把他跟男人联系起来，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嘛。

对于夏柒月这样的反应，小白却是觉得很畅快，很得意，于是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然后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小白从大人的身形变成了一个五岁孩子的身形，该是他现在的灵力无法维持成*人的样子。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夏柒月却是大笑了起来。

她伸手捏着小白胖乎乎的脸，“小白，你好可爱。”

一变成五岁的身形，人也变幼稚了不少，没了成*人时候的那种暧昧和诱、惑。

“住手，不准捏本少爷。”小白大声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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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捏，好软，好可爱，乖，姐姐疼你。”夏柒月对小白上下其手，捏捏他胖乎乎的脸蛋，又摸摸他柔软的发丝。

某人似乎又忘记了刚才的窘迫，也忘记了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刚才还是一个精致俊美的男子，谁叫她有时候对可爱的事物就是没多大的抵抗能力。

“我会记得的。”小白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变成大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奉还。

夏柒月却好似知道他想什么一般，命令道：“小白，你以后不许变成大人。大人一点也不可爱，还是这个样子和毛茸茸的时候最可爱了。”

“不要。”小白撇过胖乎乎的脸蛋，坚决抗议。

“这是命令。”夏柒月伸手把小白的脸给扳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

“不要，不要就不要。”他可不要一直被她欺负，他要反过来欺负她。

夏柒月突然绽开了一抹甜美的笑容，极为温柔地道：“小白，真的不要吗？”

“坏柒柒，巫婆，魔鬼——”小白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朝夏柒月做着鬼脸。

他可不想被她抓住，那些事情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小白，你站住。”

“来追本少爷啊。”

他们一个跑一个追，时光似乎又一下子倒退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他总是不满她以主人自居，想要挣脱这种束缚了他俩的枷锁，那个时候，她也看他不顺眼，因为他，她才会成为那个世界的异类。

那个时候，他们总是在吵闹和追逐中度过，两相生厌。

可是如今这样的吵闹和追逐在某种意义上早已不同了，是欢笑，也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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