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争气的丈夫，若是能够好好地过日子，婉婉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妈，你再睡会吧，我来了都把你吵醒了，你都没怎么睡。”边说，苏婉婉边提了提毯子角，为母亲轻轻掖了掖。

“不，妈妈想和你多说会儿话，最近工作上的事情一定很忙吧？”虚弱地喘着气，老太太好似要使劲全身的力气，才能将这些话语说出来。

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断侵袭着她的大脑，好像转眼间就会离开这个人世，或许这就像是最后一次婉婉般。

那也好，至少早点去另外一个世界，不会让婉婉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虽然医生，周嫂和婉婉一直都瞒着自己的病情，但是她的身体，她何尝又不清楚呢？

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女儿，心中愧疚极了。

婉婉从小就极其孝顺，小小年纪就体谅做母亲的辛劳，自己在外打工养家糊口的时候，早早地把饭菜准备好，虽然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七八岁的模样。

童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快乐和悠闲自在，享福的。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给过婉婉这样的生活，而她父亲的一味嗜赌，将整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但是婉婉小小年纪就承担起来这些，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勤工俭学解决的，现在刚刚工作两年，还要帮妹妹承担学费，也要帮她这个老太太解决住院费用。

“哎……”一想起这些，老太太就满心的忧虑，那丝丝愧疚沿着神经和血管侵入全身各处，直达骨髓，让她浑身躁动不安起来。

“妈，你别想那么多了。您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养好身体，女儿还想吃你做的红烧小酥肉呢。”将耳旁的那缕碎发轻轻地挽在后面，苏婉婉望着那黑白相间的头发，眉角闪过一丝悲伤，随即掩去，这才说道。

望着那满是担忧的双眸，老太太不忍心地点了点头，微微闭上双眼，说道：“妈睡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周嫂在这照顾呢，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工作。”

苏婉婉望着病床上那不断闪烁的眼睫毛，清楚地明白，母亲根本就不是想睡觉，只是怕自己在这呆的时间太长，影响了自己的作息时间。

她明明就是关心，却怕就这般直生生地说出口，自己势必不会答应，才会这般婉转说道。

“周嫂，你多费心了。”一股深深的叹息之声从胸腔之中发了出来，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微微的抖动一下，苏婉婉站起身来，轻声细语地对着周嫂说道。

“你放心吧，苏小姐。”周嫂也随着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子，满脸慈祥微笑着说道。

轻轻将门合上，苏婉婉站在门旁，望着里面那翻了个身子，背对着自己的母亲，重重的忧虑全部爬进双眸。

身子靠在门旁的墙壁上，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部放在依托在冰冷的墙上，白白的如同鹅毛大雪那般的墙体色，映射在她的眼眸之中，更觉讽刺。

双肩无力地向上提了提，重重地从鼻腔之中呼出一口气，这才站直身子，挑了挑眉头，朝医办室的方向走去。

“苏小姐，我正要去你母亲的病房。”刚刚要下楼梯，在楼梯转角处遇到了母亲的主治大夫，庞大夫。

“我母亲的病怎么样了？”担忧的话语脱口而出，苏婉婉轻轻扯了扯庞大夫的白大衣的袖口，悲伤的语气之中透露出无比的无奈和祈求。

“很是严重，已经出现了肝衰竭了，而且马上其他受累的脏器变化一一出现，若是不从根源上解决，我想整个机体很快就全部做出相应的反应，最后呼吸、循环衰竭甚至心脏骤停。”眉头轻轻动了动，庞主任开口说道。

“除了换肝脏，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苏婉婉说完，洁白的上齿使劲地咬着下唇，鲜红的血迹随着深深的齿痕进入口腔，一股腥甜充斥着蓓蕾，这才发觉有些吃痛。

抬眸望见那满是严肃认真，带着些许悲恸的医生，眼眸之中溢满着泪水，转身走出房间。

“婉婉，你也别太伤心。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尽力就好。疾病本来就是一个很无情的东西。”见这个女孩子出了病房，望了床头上那有些熟睡的老太太，走出房门，对着面前这个无助的女生安慰道。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常态和发展，但是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亦或是病人的身上的时候，当大夫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看到那些不治之症时，病人及其家属的那不言而喻的痛苦之时，庞主任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除了换肝，是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镜，食指悄然将眼角的泪水抹去，苏婉婉这才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庞主任。

望着那满是期冀的双眸，庞主任心中实在是不忍说出那让人绝望的话语，低下头，脸色暗淡下去，无奈地点了点头。

整个身子踉跄几步，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很早就隐约知道这个消息，但心中却一直都满怀希冀。

而现在这真真切切的事实摆在眼前，将她心中那微弱的希望灯火全部浇灭。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婉婉。也许如果能够及时换肝脏的话，你母亲的生命还能延长。”望着那满目如同一潭死水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波澜，庞主任心中黯然叹息一声，说出了这不是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