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睛回到公司，见马黎冲自己招手，便笑着走到对方跟前：“你中午怎么吃的？”拎起手里的打包袋：“我多一份牛肉饭，你要不要？”

马黎犹豫一下，确实她忙着给孟焱焱买咖啡，还没空照顾自己的肠胃呢。

乔睛看出她的心思，直接将袋子挂到她格子间里的吊钩上：“没动过，干净的。放心。”

马黎感激地冲她笑了一下：“下回我请你。对了，制作部那边让你过去一下，好像设计图有个什么地方要跟你讨论。”

乔睛点头，转身时想了想，又拉住了马黎的袖子：“走，跟我一起去。”

马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乔睛冲她笑笑，没说什么，去拿自己的笔记本了。

看着挂在面前的牛肉饭，又看了看乔睛的背影，马黎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制造部那边果然有不少意见，老曲的花丝工艺不是说上手就能上手的，本身这是一种花丝是一种用金属丝经盘曲，掐花，填丝，堆累等手段制作造型的细金工艺，要融合并运用于现代首饰的批量生产，枝枝节节的细节困难不少。

乔睛整理出老曲发来的信息，将花丝的制作过程掰细说明：

块状金属经熔化，压丝，拉丝制成需要直径的金属丝，将丝合股拧绞（搓丝），拍扁，在根据图纸的花样用镊子将丝盘曲成各种花型（掐花），这就需要师傅的匠人精神了。花型是设计好的，可画在纸上毕竟不同于成形，到底成品如何，还得看师傅的手上工夫。

掐好的各种花型一一合拢之后，再撒上焊粉过火，即得各种整体花型，也就是黑胎，对黑胎进行酸洗，这个过程中需要点银蓝，烧蓝后镀金或镀银，有宝石的部分最后还要进行镶嵌。

乔睛认为该先解决掐花工序的问题，这是出来的胎模，如果处理不好就将影响成品外观，后面再改也很难了。

而制作部宋总监则认为这些不是问题，老曲虽厉害，他们这边的师傅也都是高手，经验工艺并不比对方差，只是某些技巧上可能需要指点，倒是有个关键部分，需要仔细斟酌。

“哦，”乔睛看着宋总的眼睛：“什么关键部分？”

“宝石。”宋总摸了摸刮得有些发青的下巴，面色有些严峻：“你的图纸上有大半是要进行镶嵌的。按公司规定，从宝石取出到出成品，都必须在公司监管下进行操作，且不允许有无关人士在场。老曲可不是咱们公司的人，到时候他可能不能到场。”

马黎立刻接话：“这不要紧，镶嵌的活没有特别技巧，咱们的师傅应该能做，老曲和小曲就算不在，应该对成品也什么影响的。”

宋总监的眼睛看着乔睛，似乎没听见马黎的话，后者立刻脸红，低下头去。

乔睛陷入沉思。

镶嵌是最后一关，就差这一步成品便可出炉，制造者的心血都在这一刻成形，如果不能亲眼看到自己的作品由无成有，那对他来说就太不公平，也是对其工作的一种侮辱与无视。

可是公司规定毕竟是规定，宝石也不比别的原料，公司这样考虑，也是出于安全与成本控制。

“老曲那边，虽然父子都算是顾问身份，可毕竟不是公司员工，真要出了事，公司对他们也没有太有效的控制手段，所以……”宋总看出乔睛的两难，可是有些话他还是不得不说。

乔睛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跟老曲那边说说看。”

宋总这才将目光移到马黎身上，后者领会其眼神中的深意，不知何故，本能地点了点头。

似乎接受了对方的暗示。

宋总满意了，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

“花丝与平填被称为“东方工艺”，近视效果极佳，但容易变形，崩蓝或开焊，长期使用易藏污垢，难以清洗，表面得光亮程度也不够。如果老曲那边真能解决这两项难题，那算是立了大功，对咱们将来的首饰制造，也算是开创下新的局面。”

见乔睛还是没说话，宋总的语气缓和下来：“小乔，你以此为题多发挥发挥，公司在这个项目上也倾注了不少心力，方总同意就此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成品出色，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也不是不可以想象的。”

乔睛的笑勉勉强强撑出嘴边：“我明白，宋总，我会尽力跟老曲那边沟通的。”

结束与制造部的会面，乔睛与马黎回到设计部，后者没等她坐回格子间，先拉她进了茶水间。

“这事制造部已经算让了好大一步了，本来你请两外人来，就算给他们没脸，现在还要破坏公司规定，宋总算好说话了，要换成咱们孟总，那这事就算是连门也没有了！”马黎边说边拉开柜门，眼神示意乔睛，要不要来杯热奶茶？

乔睛摇头，满脸惋惜之情：“老曲父子的人品我可以下保的，他们绝不会对宝石起贪念，就这么将人家挡在自己的作品之外，好像不太对。”

马黎连连摇头：“作品出来怎么能算他们的？是大家合作的产物嘛！当然最后产权属于公司，属于用户！别说老曲，你我和制造部都没份染指。”

乔睛据理力争：“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老曲是花了大量心力的，这作品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他半生研究出来的技巧！明明是自己的心血，却不能看到出品的一刻，说什么都是遗憾啊！”

马黎的音量也高了起来：“可是他和小曲确实不是公司的人啊！虽然是顾问身份，却不受合同条例制约，如果出事，公司受了损伤，他们是可以拍拍屁股不认帐的啊！”

“怎么会出事？他们的人品我说了可以下保的！就算宝石出事，也绝不会是他们的问题！”乔睛同样不会降低自己的嗓门，就算对方是马黎，哎就算对方是钟度或者亲爹亲妈，这时候她也不会让步的。

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作小拧巴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