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壮志豪情
作者:皇朝御览      更新:2019-10-04 05:10      字数:4282

06壮志豪情

佛与纸王三千在日落的光辉中久久的端坐在莲台之上。

即使没有交流,他们仿佛亦明白彼此的想法,佛对落日念诵经文也许是为了万千流逝的生命而超度。

待礼佛完毕,佛以指引着纸王三千来到了一处超度亡魂的灯塔,那一盏盏往生灯是为死者转世轮回之用,生者对死亡的无力让他们只能祈求在彼岸为自己的亲人指引前行之路。

“施主,点一盏吧!祭奠你的亲人!”佛说,这话本不该出自他口但他相信自己的话在纸王三千心中或许还有些分量。

纸王三千接过船型明灯,点燃送入流淌着金油象征着冥河的灯塔中,可他依旧未行白教之礼。

见此,佛不得不带他行礼,念诵往生经,为了那尘世里死去的父母。

纸王三千看着他的虔诚与真挚,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把扯住佛的双手,质问道,“二哥,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什么狗屁神佛,什么众生平等都是欺骗众生的虚伪!你就这么愿意与那帮小人共沉沦?”

手指控制不住力道,兀自施力,‘啪啪——’镌刻这佛经的白玉佛珠噼噼啪啪的滚落一地,纸王三千竟扯断了佛佩戴的佛珠。

满地珠玉,一室堂皇,纸王三千有些惊愕,亦感到歉意,下意识间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与佛动手。

佛没有怪罪于他,看着佛弯腰每拾起一颗,便念一句阿弥陀佛,直到将最后一颗回收至自己的衣袖中。

纸王三千不知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对着一个白教尊者,即使共处一室他依然觉得他的兄长与他并未身处一个世界中。

他听到佛在沉思后开口,“世人皆在苦海中,我岂可独善其身!”

“见过佛了?”开口问话的是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年近七旬依旧精神矍铄,她的八方手杖依旧不离身。

“见过了!”纸王三千淡然一语,低头他不愿看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老太婆。

和当初一样,满堂站立的都是纸王氏族众人,绝大多数他都是不认得的。这些人是来看他的,他们想看看中州公主挑选的驸马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腰间依旧悬挂着他引以为傲的日燧剑,在室温下,日燧剑的宝珠竟在变换着色彩,引得众人皆惊叹。

“二哥,你那剑竟然在放光啊!”开口惊呼的是纸王三千的六弟纸王六相,这个无知无畏没眼力见儿的孩子最先开口。

他看着那个出身高贵的孩子一脸无知状,想他这般年纪时早已见过了生与死有了恨与怨,差点死在异国他乡。

他向纸王六相招手道,“你想看么?这是我的剑,名曰日燧!”

“嗖”的抽出宝剑,冷光乍现,银闪闪夺人眼球。众人知道那便是西麟公主天燧岐所赠的西麟镇国之宝。

单手持剑,他手腕旋转一圈,灵巧的挽了一道剑花,但听得“嘭”一声,纸王无量端坐的椅子竟然塌陷了,他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看着那整齐的切口,他愤怒道,“纸王三千,你好大的胆子!”

收剑贴在身侧,他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他那个所谓的,此人名曰无量实则小肚鸡肠,难当无量之名,他依旧凉薄道,“六弟有兴致见识此剑的厉害,我不好拒绝,望不要介怀!”

“无量你三弟难得回来一次,勿要逞口舌之快,兄友弟恭才是纸王家之福!”老太君开口自然无人敢再开口。

纸王无量恶狠狠的瞪着纸王三千,他对这个野种一项看不过去。以为现在是个什么驸马了就万人之上了么?我呸!他在心中咒骂道,但他不能让祖母不快只好不在争辩,闭目凝神眼不见心不烦!

见此为了缓和气氛纸王老爷不得不开口道,“你祖母下个月就要过七十大寿了,不如留下来与你的兄弟们共同为你祖母贺喜!一家人难得团聚。”

纸王三千很想笑,他与纸王家早就形同陌路,何言亲情,当初他不过是为了保全纸王无量的一枚弃子,现在到还记得他是纸王氏族的子孙了?

他此生永远也无法原谅纸王氏族的所作所为,不为自己只为了他惨死的父亲,到死时他也只知道他的父亲叫马夫,出身低贱的人命难道就不值一文么?

一众女眷小声议论着什么,为首的是虹霞一心的女儿虹霞敏媛。她面色红润,嘴唇上是胭脂的瑰丽,头戴朱钗步摇满头的珠光宝气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在一众女眷中竟最出风头。

纸王氏族男丁兴盛却独独少了女眷,这虹霞敏媛自小在老太君身边长大,她乖巧伶俐像来是得宠的,寻常人不知还以为她是纸王府的大小姐。

她在女眷们的鼓动下,微微向前一步施施然行礼,呵气如兰,“表哥,敏媛久闻表哥画技精湛,我甚是爱慕,不知可否待老太君讨上一副画,全且是为老太君祝寿。”

众人皆有此意,只是无人敢先开口,见敏媛开口亦随声附和。

原来他们还惦记着自己那点糊口的本事,纸王三千在心中冷笑。满堂贵胄竟无一人他可看在眼中,这些人连陌路之人尚且不足,竟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他终是看透了这一切,许久才开口道,“那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难等大雅之堂。孙儿手中有剑,不如为祖母舞剑祝寿!”

见纸王三千如此推脱,敏媛面子上有些赧然,连忙道,“甚好甚好,画画也尚需时日,舞剑倒是难得一见。”

“嗡”一声弹剑而动,长剑未入鞘顺势而出,冷光浮现惊奇一阵寒意,宝剑鎏珠光影交错,剑影浮动,光晕流转,待他衣衫随剑游走风中,他大喝一声,“刀剑无眼,诸君速速后退。”

话音刚绝,刀剑呼啸而来越过众人头顶,但听得“嘭嘭嘭”几声,所有的桌椅在瞬间被劈了个粉身碎骨,这哪里是在舞剑,简直就是要杀人。

乱剑之下,众人被逼的四处闪躲,身随剑走他将大殿内的一切都破坏殆尽。终于他的目光找寻到了那个目标。

正座之上的纸王老太君,泰然自若,没有任何惊慌失措之举,甚至脸眼皮都不眨一下。七十载风雨让这个纸王家主已然不会将一切看在眼里,抬手间轻抿香茶,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这个老太太以超出常人百倍的坚韧,扛起整个纸王氏族的荣耀于一己之身。这份隐忍与坚持便是四王氏族天生的王者之魂。

无论纸王三千有多恨,他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尽管天王冉与这个老太婆性别相左,年龄迥异、脾性千差万别,但他们为了四王氏族的荣耀可以奋不顾身的舍弃一切。哪怕是亲人,爱人、敌人也好。活着便是为了家族姓氏,他们清楚地知道自身的无情无义,可别无选择,这便是天命。

意念与杀机顷刻间动摇,那来自一个与岁月抗争多年的凛冽目光便彻底击碎了纸王三千的信念。

他败了,败在一个老太婆手中,荒唐又窝火,手中的宝剑已丧失了横扫千军的气魄,剑气回收间激起桌椅木屑的震颤。

“哐”一声宝剑擦过纸王无量的头顶直接钉在了白银的立柱上,他登时吓得两腿,一摔在了地上,愣在原地竟迷失了魂魄。

众人见纸王三千如此放肆挑衅不由得震怒,纸王无量身边的贵族华氏舍弥怒指纸王三千痛骂道,“大胆狂徒,您怎敢伤害大公子!我看你是居心叵测。老太君如此心怀不轨的小人怎可让他参加佛重光大典。”

舍弥的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言不发的老太君身上,虹霞敏媛本想开口但眼神偷偷瞟了一眼老太君的面容,只得作罢偷偷的撤回步子,不在开口,她一向是个识趣儿得人。

琉璃佛龛安放在老太君身后的供桌上,里面供奉着白教尊者摩多来的探头凝思脂膏白玉佛像,边上的九个香炉营造出似真似幻的梦境。

淡淡的焚香气息让纸王三千很反胃,他屏住呼吸在这暖意融融的大殿中,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的目光越过老太君的脸,直直望向摩多来尊者一脸苦相,缓缓跪下来,双手交叠额前行匍匐跪拜礼道一句,“孙儿无意冒犯兄长,方才失手所致,望兄长切勿怪罪。”

纸王老太君打量着这个周身血气的子孙,几乎与这个孩子没有任何过多的接触,但她却能轻易看透这个孩子所想,这兄弟俩虽然长相相似几乎找不到差异,但却永远透着气质上的迥异。

她从未想过那个生的孩子会改变纸王世家的命运。佛的预言似乎都在渐渐应验中,若是没有佛的预言,她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仅有一半血统的双生子入了宗籍。

而今纸王氏的威名竟全系这二人之身,可笑又悲凉。纸王三千对她的憎恨依然根深蒂固了,但她绝不会迎合一个狂妄又无知孩子,她要以纸王氏家主的身份来决定纸王氏子孙的命运,一切早已天注定。

只要他依旧拥有纸王氏的姓氏,他便永远也无法逃离四王氏的使命。

纸王三千没有等老太君和纸王无量开口就兀自起身,他轻飘的步伐带着慵懒与懒散摇摇晃晃的走到纸王无量面前。

那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众人怕他伤害到纸王无量纷纷挡在纸王无量身前。见此,纸王三千突然开口赔罪道,“,切莫怪罪于我,小弟方才实在是失手而为绝无恶意。小弟真心为我无心之过向赔罪了。”

纸王三千正是在‘男儿膝下有黄金,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两种情绪的左右下而陷入矛盾中,他弯腰向纸王无量赔罪,只是徒于表面应付之举。

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除了顶着纸王氏族的姓氏公主驸马的身份外,他还是天王氏族的家臣,这于他而言也许更为重要,这也是他来带火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众人的目光中有厌弃、有高傲、有愤怒、有轻蔑,可他全然不顾,顺手抽出长剑冷光挽了几道光辉了鞘。

他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大殿的门,众人的目光追随着他,更为他如此的不讲礼数干的羞耻。

木轴转动之声传来,大门开阖间,冷风灌入满堂,经吹的那刀光剑影后的木屑上下翻飞,众人纷纷用衣袖遮挡住眼睛,霎时乱花渐欲迷人眼之状浮现犹如柳絮暗香浮动。

等大门再度关合,人们的目光中竟是愕然,他们分明在破碎的青头木桌椅看到了一个雕刻的‘寿’字,他字体苍劲有力竟是一笔而成,已达书法‘取法乎上,上神书品’乃是以大有为宗,以大无为本,如自然之统天地万物,无为而无不为。这最高境界。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已达如此境界,远在功夫与自然之上,圣手书生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无知无畏的六相觉得他这个从未见过的哥哥简直是会变戏法,他竟拍着手冲过去,将木屑中的寿字捧在手中,送到到老太君跟前,开口道,“奶奶,你看啊!三哥会变戏法竟然变出个寿字。”

在六相天真的话语间,大殿内的气氛终于有了些许的缓和,但纸王三千却拂袖而去。

众人已经不知被这狂妄书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震动了多次。

虹霞敏媛对这高傲的表哥颇感兴趣,目光追随这那消失的背影久久的出神,这是怎样一个清高的男子。

而就在她出神之际,突然有人叫道,“快看啊!地上有字。”

虹霞敏媛随着声音妄想那地面上,那剑劈而形成划痕的地面真的有字,地上写着:

北疆百战多苦辛,路傍死卧黄沙人。

儿郎立志决沙场,不逐北蛮誓不休。

生死祸福岂可避,壮志豪情怎可抵?

英雄喋血青山外,小人苟存偷生还。

宁可温香软玉死,何曾心怀天下安。

九重牢笼困豪杰,他昭墙倒众人弃。

但修佛心能忍辱,国破家亡何干系?

边关血染冰河水,累累白骨无人收。

凤凰岂知百姓苦,不见中州祸临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