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绝命之战
作者:馥抒      更新:2019-10-01 08:11      字数:4380

袁督军命了军兵正要点燃火器引线,杨青峰眼目一转,只见城外满人群中忽起一人,将身陡出,足踏众人头上,势起如飞,足尖只在满人头顶之上轻轻一点,便已去了数丈,城上羽箭纷纷,那人却是身去自如,自在箭雨之中穿行,或是将身一顿,或是将身疾起,又或伸手一抄,尽将射向自身之上的来箭去了。

杨青峰眼目略略一瞧,便已认出,这人正是兴元国师,心中吃惊,见他来势正是欲上城墙,便要将身去截。却在此时,佘正乾也已见着,急将身一顿,足下早起,却是从城墙之上飞身,直向兴元国师迎去。

兴元国师身形飘然似羽,又去如迅电,正向城头扑来,二人在城外半空之中遭身,各出一掌,砰的一声击在一起。

兴元国师先前已与佘正乾交过手,心知佘正乾功力深厚,此时又是势之所行,势欲要将身去上到城墙之上,这一掌所出倾尽全身之力,佘正乾却是不容,若让兴元国师上到城头,满人军兵必致军心大振,攻势更是难阻,此城之守可就大是艰难,这一掌所出也不容情。两掌相交,大响声中,二人身形各是一震,兴元国师身处在下,不利力出,佘正乾功力较兴元国师却终是稍逊一着,此掌虽是各尽倾身之力,终是拼了个旗鼓相当。二人只稍稍缓神,各各双掌交替前出,砰砰砰又一连对了数掌,声若惊雷,自空炸响,将城上城下明军满军俱是看的目瞪口呆。数掌一接,高下立显,佘正乾之身为兴元国师力之所震,向左斜上之方退了一丈之距,方始止了去势,兴元国师却只向右下略略去了一去,手掌就势在城墙壁面之上一贴,便如有力着附一般,身势又起,佘正乾欲要再将身来阻,已是不及,瞬息之间,兴元国师已自上了城头。

城上明军尚在呆愣之中,刚刚二人在空中出掌相交,城上明军只怕伤了佘正乾,止了羽箭,不料兴元国师如此神速疾至,已是措手不及。

兴元国师心中得意,城下满人也是声势大起,嗬嗬声中攻势更见凌厉,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尽向城桓之上攀爬。

兴元国师身上宁远城头,心中意气风发至极,正要出声长啸,尚不及出声,只觉身前有影一晃,一人直向自己扑来,疾将身向旁一闪,定神去看,见来影却是杨青峰,那一声已至喉头的啸声便呼发不出,心下难以宁定如初,忙凝神敛气,乘杨青峰立足不稳,将身形一提,斜刺里冲出。

杨青峰也自吃了一惊,心思自己疾将身出来阻,竟是阻他不住,被他又乘势而去。止步身转,眼中所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间,眼见兴元国师此去,正是冲了袁督军立身之处。

杨青峰心中省然,心想先前与佘将军夜探满营,佘将军曾眼见兴元国师将口附了努尔哈赤耳边说了数语,只说的努尔哈赤面色泛喜,佘将军便已心疑兴元国师会夜潜城中,行刺于督军,自己与佘将军日夜相守,方保了袁督军无事,满人无计可施,今日努尔哈赤再将满军尽倾而出,意欲与明军一决雌雄,值此两军相峙盛鼎之时,兴元国师自持一身惊人艺业,将身上到城上,所来自是冲了袁督军,若督军有失,明军心无所依,必将溃败无疑。心念至此,只觉一股沸血只冲脑门,足下追阻已自不及,却喜手中执的有剑,正是刚刚拿在手中,意欲在满军攻上城头之时,好与满军拼杀所用,此时无暇细想,手臂一振,长剑脱手,直冲兴元国师后肩而去。

兴元国师离袁督军只三丈之距,再三两步便可近身,早将左手环拳,右臂前探置掌,集全身之力达于掌心,只待此一掌出,便要取了袁督军性命,成那大功,却听身后风声大起劲急,本欲置此不顾,却心思这风声所来是那一个姓杨的小子所出,此人功力非同一般,先前数次交手所探,此人年纪虽轻,功力竟不在自己之下,这一想便不敢如此,疾将身形一闪,就势转身,右手之掌顺势一抄,手中抓了一物,拿眼去看,见是一柄利剑,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杨青峰身随剑至,将身矗在兴元国师身前。兴元国师再要突袭疾施,去取袁督军性命已是不能,此时索性将身一停,右手执剑,左手伸了十中二指,去那剑身之上轻轻一击,将那一柄长剑顿时震折做了数截,尽数落在地上,口中一声长啸,右手置拳,直向杨青峰面目袭来,却将左掌置胸。

杨青峰眼中一见,已知兴元国师心中所想,知他心中存了身退之意,不以内力相拼,只以右拳而进,却左掌存了守势,便是要将身退,在他身后三丈之距,正是袁督军身立之处,他身所退,便必至所处。此人贼心不死,一意要寻机逞凶去取袁督军性命。

杨青峰口中一声冷笑,只以右掌似欲去格兴元国师来拳,却不及兴元国师拳风,沉息矮身,将身一旋,抢在兴元国师退身之前,将身去在兴元国师身后,正是将袁督军挡在一边。

兴元国师早知杨青峰精明至极,却也未曾料到这小子只在一眼之间,便已尽晓自己心中所想,抢了先机,盛怒之下,振臂举掌,前置于胸,力之所集,尽聚掌心,便似要与杨青峰来拼掌上之力。

先前二人比拼内力,二人心中皆是知的杨青峰终是及不上兴元国师内力深厚。杨青峰见兴元国师掌锋四围,渐起一圈淡紫之气,继而变绿,再至墨黑,便如那日在抚安城满人校场之中较量之时一般,心想兴元国师今日所来,在胸中存了必成之心,这一掌所出,定是拼尽全身之力,不在身中存留一丝一毫真气,我自也要以身中十成之力去敌,心中意念一起,忙振臂举掌来迎,所使正是无相神功之中的无相天玄再生功,意起力起,掌举力达,二掌互交。

杨青峰只道兴元国师意欲与自己以内力相拼缠斗,却二掌一接,兴元国师便即撤臂回掌,不以内力继出而拼。殊不知兴元国师自在心中存了一念,自思自己内力虽是厚于这姓杨的小子,却也不能瞬时便将他毙在掌下,若与他单以内力长时相斗,时间稍长,佘正乾将身赶来,以他二人合力对我,我自是不敌,今我独身至此,唯有速战速决,方有可能助大汗成了此事。

却也正如兴元国师心中所料,二人掌力一接,杨青峰虽是拼尽身中之力,却是不及兴元国师内力深厚,大响声中,杨青峰身形连退三步,已达袁督军立身的红夷神器之前。

兴元国师借势进身,左右明军忙簇身将袁督军护了。

此时那一尊红夷神器药线已为明军点燃,嗤嗤声响,火星直向神器肚中燃去。

兴元国师忽似疯虎一般,双掌齐发,再向杨青峰击来。杨青峰刚刚接了兴元国师一掌,为他掌力所震,将身已自退了三步,此时身后便是红夷神器,心知自己敌不住兴元国师掌力,此时再接来掌,也是不敌,身后有神器阻身已是无处可退,大急之中,忙将足下一顿,将身起到半空,斜目下睨,只见兴元国师口角含笑,拍出那掌轻飘飘在身前划一个半圈,竟似无有携力一般,心中不由就咯噔一下,心想这一个妖人颇有心机,刚刚见他那掌出之势,便似倾了全身之力,便似要与我同归与尽一般,迫了我将身起,他却嘴角含笑,这是存了什么心机?正如此般作想,只见兴元国师那掌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圈,却不回置于身,竟又斜起再出,砰的一声击在那一尊红夷神器之上。神器之身着力,忽地一转,变了指向,竟将前口指向袁督军处身之地。

杨青峰眼中见着,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惊得心肝便似俱要裂开一般,那一尊神器药线已自燃去进了神器肚中,即刻便要轰出,心内想也未想,身却已自使了千斤坠身之术,瞬时之前还是轻飘飘之身,忽地便如一尊坠天沉石,直坠而下,尚不着地,足已探出,在那神器之身边斜之处一点,神器着力,前口所指重回了先前袁督军所校之向。那一处正是满人阵中所起的那一杆大纛之处。稍稍一顿,身亦落地,双掌再出。

如此尽在一瞬之间,兴元国师也再出了双掌,正是欲要再将神器转了指向,杨青峰双掌也至,二人一左一右将掌尽置神器之身,倾尽身中之力,便如角力一般,俱各势要将神器所指推了指向自己心中所期之向。

却听轰的一声,天崩地裂,神器已然轰响,前口之中冲一股烈焰,挟铁沙碎石,以雷霆万钧之势,所去正是满人阵中那一杆大纛所立之处。

兴元国师与杨青峰双掌俱是置在那神器之上角力,为神器这一声炮响所震,尽都失了知觉,待人稍觉清醒,各聚身中之力,再要出掌来斗,却见城上明军尽都止了手中弓箭羽矢,对了城外欢呼雀跃不已。

二人眼目一斜,见城外攻城的满军纷纷攘攘争相转身,倒拖枪棒帅旗,势如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向后溃奔而去。

兴元国师与杨青峰俱是一愣,不知满军何以如此,却也只稍稍呆了一呆,兴元国师忙将身向后一顿,足下不停,斜出急起,身形晃了几晃,已自下了城头,将身追了满军去了。

袁督军身立城头,眼看满军去人远了,唤了负责哨探的军兵近前,吩咐去探听了满人的消息来报。

哨探的军兵领令而去,却直至天黑又过时久,方始回到督军帐府,禀报督军道:“满军溃势如水,一路直去了七十里,到了天黑,方始止了退势扎营。”

帅府帐内所立领军将领听了,议论纷纷,却也猜不透满人何以如此溃退。

第二天也不见满人复身来攻,到了午后申时,督军再唤了哨探的军兵,令再去探听满人的讯息。

军兵得令,再去哨探,这一次却只到夜深,也不见回身,督军帐中,一众领兵军将难以身守,尽将身去,只到半夜,哨探的军兵方始回来城中,见督军尚在府帐之中等候,忙进身禀报道:“今日一早,满军又自拨营而退,再去了一百里,方始扎营,路远天黑难行,是以回报来迟。”

这一晚又到杨青峰暗中来护督军,在外听了屋中哨探军兵对督军所说话语,心中也难以猜出满人如此,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到了第三天,依旧不见满军影踪。督军却不再令军兵出城去探。到了正午,叫了佘正乾与杨青峰,对二人说道:“前日满人攻城,正在我城濒危势急之时,满人不知为何却忽然倒身溃退,一连两日都不见来影,只慌慌急急退军身去,我猜满人之中定是有非同寻常之变,如今便请佘将军与杨少侠莫辞辛苦,再去那满人营中探上一探,且要小心留神,我想如今满人营中戒备定是森严,二位所去,务需一定要亲眼见到满人之汗努尔哈赤之面方好。”

佘正乾与杨青峰心中欢喜,收拾停当,将身出了宁远城,循了满人所退的方向,一路向北而行。佘正乾在前,展了身形,施以最上乘的轻身之功,只以足尖点地,一起一纵之间,身轻若燕,便已去了数丈之远,杨青峰在后不紧不慢随身,始终不离佘正乾三步之距。一路所行,但见满人所去足迹纷沓,沿途丢枪弃刀,情形看似退去之时十分慌乱。佘正乾与杨青峰俱在心中暗想满人一向军纪严整,如今怎地如此慌张?难不成真如督军所料出了十分之大的变故?这变故却又是为的那般?

佘正乾与杨青峰足不停歇,一气行了三四个时辰,于路不见一个满人身影,心想依哨探的军兵所报,满人前两日身退一共去了一百五十里,此时二人身出宁远城,所行差不多也有一百里,离满人所去的一百五十里尚有四五十里之距,不见满人复将身来,也不知满人今日是在昨日宿营之地待身,还是依旧一路向北退军?二人不敢歇身,只将身急急赶路,却只至天黑,又到明月悬空,依旧不见满人影踪。二人以轻身之功赶路,此时所行早在一百五十里之外,却依旧不见满人,心想满人今日定是身不停歇依旧在一路向北行军溃逃。二人身上疲累渐起,却不敢止步,如今满人不知为何只一味退军溃逃,定要查探了清楚方可,二人鼓了全身劲力急急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