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往事》下部 五十八 和母亲的最后日子
作者:肖遥1970      更新:2019-10-01 02:46      字数:2580

柳桥村的街巷子上,一辆吉普车停在明堂家的门口,一群孩子好奇地围着车,看这个四个轱轳的怪物是怎么跑起来的。

乡亲们则在周围小声嘀咕着。

车门开了,从车上走下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五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腮帮上胡子茬剃得发青,头戴着一顶黄色军帽,穿一身军装,车子后边也下来一位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张明山。

人群中一位老大爷叫了起来:“哟,这不是刘团长吗?”

穿军装的中年汉子摘下帽子,洪亮地嗓门就像敲钟:“是柳二叔吧!”

“是我啊!”中年汉子两步走到老大爷面前,双手握住老大爷的手。

人群顿时轰动了,“刘团长回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张明堂家里赶,都想见见这个十年未归的传奇的刘团长。

在家中的明堂听见院子外边人声鼎沸,也赶出来看,只见一群人围着几个人叫着刘团长,后边还停着一辆吉普车,他心中一动,难道是刘振奎回来了?

刘振奎此时也一眼看到了站在人群外边的张明堂,他大声喊道:“明堂!我回来了!”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胡同,明堂没有上前握住刘振奎的手,而是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首长好!”

刘振奎大笑着捶了明堂一拳:“行了!咱兄弟们还行什么礼,咱娘在家吗?”

“在家哩。”

“十年了,十年没回来了!还是那样啊。”

“俺娘说你军务繁忙,回不来,可是经常收到你的来信呢。”

明堂拉着刘振奎,两个人边说边进了家门。刘振奎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着:“娘啊!不孝子来看你来了!”

许怀英一见到刘振奎激动地落下了眼泪,他拉起振奎,仔细端详着,点了点头:“还是那样,还是那样。”

张振奎也落了泪:“娘啊,儿子对不住你啊,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许怀英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你们仨都回来了,太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振奎把他十年来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几次浴血战斗、虎口脱险的故事让大家唏嘘不已。

谈到他的婚姻,刘振奎说自从赛男去世后,他一度心灰意冷,不想再娶,在战地医院任院长时,白副院长曾经做他的媒人,让他从医院里随便挑,白副院长说这医院里的护士比赛男俊的也不少,你相中哪个就是哪个。

刘振奎说他看重的并不是漂亮不漂亮,他说出两个条件,只要女方符合这两个条件就行,白副院长问哪两个条件,刘振奎说:一个是要枪打的好。二个是要酒量大,其码不在他之下。白副院长挠头了,医院里还真没有这样的。

其实刘振奎的心里还是只有一个田赛男,要找就找赛男那样的,不然就不如不找。

可像田赛男那样的智勇双全,文武兼备的女子的确是太少了。

后来由于军务繁忙,战事连绵,他再也无暇谈情说爱。建国后才要过安定清闲的生活,朝鲜战争爆发了,刘振奎做为指挥员又奔赴朝鲜战场,这一去又是三年,回国后,上级领导和战友也为他操心建立一个家庭,也为他介绍了不少对象,但他愣是一个没相中,用他的话说就是田赛男一直活在他的心里,他忘不了她,他索性谢绝了大家的好意,哪个女人也不见了,要单身过一辈子,他说受不了女人的啯噪,一个人过更清净更自在。

最后刘振奎道:“老婆的事咱就不谈了,十年中行军打仗,俺就曾经三次路过咱村口,可是军务紧急,根本就没功夫回家看娘,真是三过家门而不能入,赶走了小rb,就接着打老蒋,刚把老蒋赶走了,又去朝鲜打洋毛子,这十年人不离鞍,枪不离手,这好了,咱们可以好好过太平日子了!”

他说最近在bj开会,碰上了在bj负责首长警戒任务的张明山,振奎看到张明山后,觉得面熟,心里想:“这小子怎么长得这么像张明堂呢?”

就随便问了旁边的警卫长,警卫长说只知道他叫张明山,是一位战斗英雄,其它不是很了解,振奎心里想:叫张明山,难道和张明堂有什么关系?于是他主动找到执勤的张明山答讪,问了他的家乡和亲人的情况,这一问,果然是张明堂的兄弟,振奎一把抱住张明山大叫道:“贼你娘的,终于找到你了!”

张明山吓了一跳,人家可是个军级干部,也是一个军区的司令员,这样来一下子,自己还真受不了。

振奎也自觉有些失态,就把自己和明山母亲的关系也说了。

明山也把自己与明堂相聚和回家认亲的事情说了一遍,刘振奎说自己十年没回家看娘了,要约他一起回去。有首长发话,明山不好说什么,只是说要和司令员请个假,振奎说:“请什么假,这事交给我了,我给老肖(明山的首长)说一声就行了,咱们家要好好地团圆一下!”

就这样,明堂和刘司令员一起回到了柳桥。

这一夜,三兄弟和母亲一直聊到深夜。两天里,一家子说不尽的话,金秋的阳光播撒在小院的每个角落,到处洋溢着团圆的幸福。

第三天的凌晨,桂花早早起床开始洒扫庭院,一直忙到太阳爬上树梢,三个兄弟昨晚在一起喝酒喝到半夜,都喝了不少,睡在一个炕上,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以往这时候,老太太早起来了,可是今天的气氛有些特别,老太太没有一点动静,桂花昨晚和老太太睡在一起,是她服侍着老太太睡下的,自己起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老太太有什么异样,她进屋喝了两声:“娘,娘,该起来了。”

可是娘不答应,她上前推了推母亲,母亲没有一点反应,难道母亲生病了?

她把手往母亲额头上一探,不由大吃一惊,母亲已经冰凉冰凉了,母亲在睡梦中离去了,她那张慈祥的容颜面带着微笑,额头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脸色比生前更好看。

也许如此圆满的团圆让她再没有什么牵挂,她走的安详而从容。

悲痛欲绝的三个兄弟埋葬了母亲。在收拾母亲的遗物时,她唯一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正堂上挂着的那幅***像。

明堂想起母亲生前的遗言,她死后,把他父亲的遗骨迁回柳桥,和她埋在一起。

她不想再回那个让他伤心的故土。虽然母亲这个要求不合礼法,但他还是遵从了母亲的遗言,后来回到榆树屯把父亲的遗骨迁了回来,和母亲合葬于一处。

由于明堂是战斗英雄,老党员,又和刘司令有着特殊的关系,村书记想让贤给明堂,让明堂担任村书记,明堂说啥也不干,说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村书记也是一位老游击队员,理解明堂的心理,最后还是在他的再三思想工作下,明堂担任了村主任,负责村里的后勤保卫工作,在书记的提议下,由他成立了村民兵连,招集了村里几十个精壮小伙子,利用农闲搞军事训练。

各项工作开展的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