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回宫
作者:七子饼      更新:2019-09-23 13:51      字数:2295

不过一会工夫,俊草的面貌就显露无疑,皇帝忍不住将他抱住,大力拍了几下,嘴里还念念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汪直见皇帝待俊草如此亲昵,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他强压着怒气道,“是啊,遇着匪徒还能逢凶化吉,印公真是福大命大。”

俊草听到匪徒二字,心里冷哼一声,这种下三滥的名目,也亏他编得出来,不过眼下自己无凭无据,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是啊,俊草,”皇帝听汪直提起此节,迫不及待地说道,“刺杀你的贼人已被西厂缉拿,通通是些丧心病狂的凶徒,说是见你衣着显贵,便想杀人劫财,朕已下令处决了。”

“原来如此,”俊草装作若有所悟,对着皇帝作揖道,“奴婢多谢万岁爷。”

“谢什么,你回来就好,”皇帝看着俊草身边,眨巴着眼睛的阿玖,问道,“这女孩是你什么人?”

“回万岁爷的话,她叫阿玖,是奴婢的义女。”

阿玖赶紧上前磕头,“民女见过万岁爷。”

皇帝想起她信口胡诌的那些卖艺糊口,不禁有些莞尔,“你这张小嘴,说得活灵活现,差点将朕给骗了。”

阿玖一脸无辜,“万岁爷恕罪,民女年幼无知,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民女一般计较。”

俊草不知道阿玖之前都混说了什么,但他看得出来,皇帝并没有生气,便上前替她打了个圆场,“都怪奴婢平日对她太过宠溺,说话没个规矩,叫万岁爷见笑了。”

“无妨,无妨,”皇帝伸手摸了摸阿玖的脑袋,“朕很喜欢她,等日后有空,带她进宫,朕要好好赏她。”

“多谢万岁爷,”阿玖喜滋滋地磕了个头。

“俊草,你既然无碍,为何不回宫呢。今日可是上元佳节,你穿成这样又是作甚?”皇帝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众人对此事皆心知肚明,这话却不好作答,刚刚还一团融洽的气氛,忽然凉了下来。

皇帝问话,俊草自然要答,他淡淡一笑,“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奴婢回宫之后,再慢慢向万岁爷解释。”

“也好。俊草,今日的灯朕不想看了,咱们早些回宫,朕有好多话要同你说,”失而复得的喜悦,让皇帝倍感珍惜,脸上的笑意没有断过。

汪直在旁又气又怕,看来苏俊草和郑吉早就串通好了,里应外合、联起手来对付自己。自己虽然用幌子骗过皇帝,可苏俊草意外出现,将自己的计划彻底打乱,就连皇帝也问东问西,似乎对今日之事起了疑心。好在苏俊草办事谨慎,没有凭据,他绝不会随意攀咬,目前看来自己应该暂时无碍,但是以后如何就很难说了。

韦瑛见到汪直回宫,赶紧上前问安,“汪公,你今日不是陪万岁爷逛灯市去了,怎么这般早就回了?”

“你自己干的好事,他妈的还有脸问,”汪直憋了满肚子火,看到韦瑛,抬脚就踹了过去。

“汪公息怒,奴婢该死,”韦瑛捂着胸口,爬回他脚边,连连磕头,“奴婢虽然蠢钝,但对汪公忠心不二,倘若奴婢有何办事不周,还请汪公明示,奴婢甘愿领罚。”

“什么都要我说,要你何用,难怪一早被人算计,还没人知道,都是一群蠢货,蠢货!”汪直气得破口大骂,甩手将案上的所有摆设,一骨碌全撸在地上,气呼呼地叉腰站在那里。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很轻的敲门声,原来是王越求见,他瞥了眼满地狼藉,凑到汪直耳边道,“启禀汪公,奴婢的人好像在宫里见着苏俊草了。”

“你大声说,说给他听,”汪直伸手指着韦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是,”王越本是想报信讨好,没想到汪直已经知晓此事,还在斥责韦瑛。自己是韦瑛的副手,平日里都是听他吩咐办事,这样的场面自己待着实在尴尬,他赶紧将话又说了一遍,陪着笑脸道,“汪公,若是没别的吩咐,不如奴婢先派几人过去盯着苏俊草?”

“不用,你下去吧。”

王越本就想找个托词开溜,听到汪直发话,麻溜地退了出去。

“这不可能?”韦瑛听完立刻傻了,“这怎么可能,汪公,奴婢…”

“人家都已回宫,你还在这里做你的千秋大梦,”汪直看他还在迷糊,恨不得拿根鞭子将他抽醒,“为了万岁爷出宫,我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个月,想不到竟成了他苏俊草的机会,让他一举回宫,还有那个信口胡沁的臭丫头,我居然没想起来她是苏俊草的人。你没瞧见,万岁爷见着他,连看灯的心思都没了,说回宫就回宫,还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韦瑛哪有心情听他叨叨,想起这事连着自己的项上人头,他的双腿就止不住打颤,“汪公,苏俊草会不会将咱们的事抖出来?他人已回宫,万一千户刘广浩被他逮着,咱们可就全完蛋了。”

汪直见他总算还没忘记是谁办砸了差事,哼了声道,“怎么,你想杀了刘广浩?”

“不杀吗?那,万一…”韦瑛哆哆嗦嗦问道。

“除了他,还有三十多名厂役,”汪直冷冷道,“难道你准备将所有知情之人,一并铲除,以绝后患?”

韦瑛摸不准他的意思,支吾道,“奴婢都是为了汪公着想。”

“为了我?”汪直眉梢微挑,一双眸子直直看向韦瑛,“那你呢,我是不是也该将你杀了,一了百了?”

“汪公饶命,”韦瑛一下子扑倒在他脚下,指天发誓,“奴婢生是汪公的人,死是汪公的鬼,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泄露半句,奴婢的忠心,天地日月皆可作证!”

“又来这套指天为誓,都是放屁,”汪直啐了他一口。

“汪公明鉴,奴婢的命其实不值什么,”韦瑛的膝盖被地上的碎瓷扎了,痛得呲牙咧嘴,可他此时也顾不上疼,“若是奴婢死了,以后谁来帮你对付苏俊草呢,虽然那郑吉看起来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可奴婢总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可靠,两面三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转了风向。”

“是吗,”汪直冷笑一声,“你连这都看出来了,本事挺大啊。”

韦瑛听他说话阴阳怪气,低头解释道,“汪公可别误会,奴婢不是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奴婢只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错了,”汪直咬牙切齿道,“他的心从来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