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可疑
作者:唐三醒      更新:2019-09-23 09:26      字数:2252

“……在死者坠落的地方又找到一盏已经破烂不堪的宫灯。``所以,本官推测,昨晚死者原本是想等沈姑娘回来一起拜月,不料,左等右等等不来,于是就想出去瞧瞧热闹。可是,那时已是戌时,她怕从大路走到拜月堂时热闹已经结束,就从小路贪近。谁知,一脚踩空,坠入山崖,才失了性命。至于死者临终前与沈姑娘说的话,本官以为,不用太介意。临死之人,说出含糊不清的话来,沈姑娘应当体谅,而不是较真,对不对?”

宋少如态度和蔼,言语里时时打着商量,仿若一个亲切的长者,掏着心窝子与沈月然说话一般,令她无法再辩。

与卫奕待在一起久了,她明白凡事不可感情用事,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而她,的确没有证据。

宋少如见她不吭声,挥手唤来衙役,抬走绿苏的尸体。

“这件案子府衙既已受理,沈姑娘放心,定会给姑娘一个说法。总之,节哀顺便。”

宋少如走后,沈月然告诫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卫奕,绿苏,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她的怀中,她不能什么也不做!

因为慕容晋夫妇的劝告,她眼睁睁地看着卫奕离去,肠子已经悔青了。如今,绿苏再遇不测,她不能再听之任之!

白日里,她沿着住处与山坡的小路,绕着京郊,来来回回地走,来来回回地问,期望能够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夜里,她回到家中,不放过一个角落,搜查家中之物,看有没有丢失什么或者多出什么。

夜更深了,她便仔细回忆起与绿苏的点点滴滴。

张秀儿也非常地难过。

她想哭,又怕哭多了对腹中胎儿不好,只好忍着,可是忍着忍着,眼眶就湿了,垂下泪来。

这一晚,沈月然听见隔壁传来张秀儿因为睡不着而发出的阵阵叹息,心如刀割。

她俯在桌几上,泪光涟涟,仿佛又听见了绿苏的叹息一般。

绿苏害热,喜出汗,一到伏天总是一副挥汗如雨的模样。到了晚上,她躺在床榻上,也是翻来覆去哀声连连,不过子时,一刻也不得安生。

记得有一晚,她被绿苏的动静吵醒,起身抗议道,“绿苏,你这样还让我怎么睡嘛!”

绿苏热得一手拿起扇子,一边粗喘。

“是真的很热啊,粉姐姐,你就不热吗?我的衣裳都汗湿了!”

她扯起果然已经湿透的衣领,拿起一把扇子,向里拼命扇风。

沈月然被她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你若热,不如把衣裳脱了睡罢。”

她说完,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绿苏。

绿苏不知是犹豫还是愣神,半晌没有动静之后,是一阵衣料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脱了,粉姐姐。”

不用看,也知道她一定又是那副笑嘻嘻色眯眯的模样。

沈月然再次哭笑不得。

绿苏若是在现代,一定是个小****。就冲她总是盯着自己****看的那种眼神和劲头,就得格外提防。

这边正想着,就感到一根小手指头在痒痒她的背心。

又占便宜!

沈月然转过身子,一把推开了绿苏在她后背上比划着的小手。

“睡觉!不许乱动!”

她黑脸,再次背对着她。

绿苏讪讪地缩回手指。

“粉姐姐的衣裳也湿了呢,不如一起脱了可好?”

她还不知耻地打起了商量。

“睡觉!闭嘴!”

沈月然再次喝道。

她也热,薄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可是,她不敢脱。

有这个小丫头在此,她得保护好自己……

她想着想着,嘴角就成了一个弧度。

“不脱就不脱。”

绿苏还在嘀嘀咕咕,似乎也翻了个身儿。

“粉姐姐怎么到了伏天还这么白?瞧瞧绿苏,手背面上脖子,凡是露在外面的,都快成木炭的颜色了,哪像粉姐姐,还和冬日里一样白……”

她说着,一只手又不安份地攀上了沈月然的后背。

“咦,这九颗红痣怎么小了许多似的……喛呀,这形状好象是好象是……”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原本只是用手指触摸,如今整只手掌都贴了上来。

“睡觉!”

沈月然可无心听她说什么红痣不红痣,她只知道再由这个丫头闹下去,她今晚甭想睡觉了。

她坐起身来,瞪眼,第三次吼道。

绿苏委屈地扁扁嘴巴,缩回手指。

“睡就睡嘛,睡就睡嘛……”

她又是嘀嘀咕咕,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沈月然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俯在桌几上失声痛哭。

绿苏,绿苏,陪伴了她****夜夜的绿苏,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了!

一阵夜风袭来,凉风顺着没有闭严的窗棂嗖嗖地向屋里灌去,引得她后背一阵寒意。就仿佛记忆中的那一晚,绿苏在她身后抠抠摸摸一样。

她望向床榻,泪眼朦朦中,仿佛又看到了绿苏。

绿苏怯怯地,笑嘻嘻地,手指在她后背上比划着,又指向床头一侧——

床头?

沈月然没来由地心头一惊。

绿苏那一晚指向的方向应该是床头的宫灯!

那宫灯是吴兆言从洛阳带来,灯面是白马寺住持严光大师亲手绘制的寺中光景。

那一晚,绿苏所谓的“这形状好象是”指的是什么?

“这形状”应该是指她背后红痣的形状,“好象是”应该指的是宫灯。

她身后时隐时现的九颗红痣的形状与白马寺有何关系?

宋少如说,在绿苏坠落的地方不远,发现了一盏破烂不堪的宫灯。如果说,绿苏的确是掂着宫灯去拜月堂凑热闹最后不慎失足坠崖,宫灯的出现是合理的。那么,在绿苏已经告诉她,她并不是失足坠崖,而是被人谋害的情况下,宫灯的出现是否就牵强了一些?!

宫灯?白马寺?红痣?还有中秋出现在京郊的周岸则?究竟谁才是导致绿苏被害的元凶?!

卫奕,绿苏,两个与她最亲密的人接连被害,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夜更深了,沈月然却发现,她从未如此清醒过,从未如此清楚地看待这个她身处的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