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是活着
“鉴于黎萧白天时的危险举动所导致自身严重冻伤的情况，我们将会依照《白冬期间特殊管理条令》对黎萧以危害自身安全罪进行逮捕.....”
警官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黎萧母亲破有深意的愁容，整了整领口又继续说道，
“但经调查发现，当事人所在处的隔离墙在事发当时发生了未知的bug，从而导致了其在错误的时间打开。
“所以经研究决定，对黎萧的处理结果如下，给予口头警告一次，并由其自费更换隔离墙。以免再次发生错误。”
晚上十二点，正是人们灯火通明干劲十足的时间。
而黎萧和他的母亲，正在警备厅的一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办公桌后坐着的警官将手里准备上交的报告念完后便左右手交叉撑在了桌子上。
“我说小黎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除了杀人以外就是自杀的罪名最严重了？”
“你说你到底有没想过后果，如果不是看着你爸是老同事的份上....”警官颇有微词的盯着黎萧。
但黎萧却只是安静的坐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黎萧母亲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嗯？哦！知道！”黎萧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猛的抬头答到。
可是我又不是自杀啊，只是略微冒了一下险。
“你知道个屁！”警官略微抬了一下下巴，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是是是！李叔说的对。”黎萧撇了撇嘴，语气上却是不那么诚恳。
李警官不由得啧了一嘴:“刘茵姐，你看看小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将来怎么办啊！”
黎萧母亲顿时歉意的弯了弯腰:“李哥，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你放心你放心。”
“行了，黎萧这事.....我来处理就行了，黎哥当初走的时候可是让我要照顾好你们.....”
“好，谢谢了李哥。”刘茵连忙谢过了李警官起身将黎萧拉扯出了办公室。
等出了警备厅楼下，刘茵转身对着黎萧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自杀是重罪？”
黎萧闻言，顿时好奇了起来。
虽然知道自杀是重罪，却完全不晓得原因。
其实他觉得，自杀怎么能算罪，死都死了，怎么惩罚？
刘茵转身来到黎萧身边，挽起了他的手腕:“你知道吗，旧历的时候，我们人类可是有着70亿的人口啊。”
黎萧点了点头，这点他在历史书上早就知道了。
“但是.....新冬历开始之后我们人类只剩下数千万了。”
黎萧皱了皱眉头，母亲到底想要说什么，这些在历史书上都有的啊。
“其实到了现在，早就远远低于数千万了。
也许......只有几百万了吧。
毕竟.....一直在因为极寒造成的各种原因在死人啊。
这几百万人，分散在这么大个地球上，显得.....好空旷。
在野外，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数年都看不到人烟。”
黎萧顿时转头看向了刘茵，没有多言语。
“我之前出过一次城，却发现以前人们生存过的痕迹都被大雪掩盖了。
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把我抛弃了一样。”
刘茵似乎回想到了那令人绝望的空旷，身体竟然开始微微的颤抖。
黎萧反手抱住了母亲，没有打断她的话。
“当我回来之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就算是不能被惩罚的自杀，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黎萧微微点了点头，其实稍微的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道理。
人类的数量，已经太少了。
不能再少了。
这样的举措，其实就是为了警示人们而已吧。
黎萧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了。
刘茵继续说道:“你是新冬历出生的孩子，是我们的未来。”
未来？突然的说这个未免太空洞了吧。
“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迟早被淘汰的。”
黎萧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他早就明白母亲那代人现在只是在苟延残喘。
在健全的隔离墙推广之前，他们白天可是要忍受室内保温措施于事无补的零下七十度低温啊。
能活下来，太不容易。
严寒摧残过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黎萧终于对刘茵搭了一句话:“你说这么多的意思.....就是让我不要把我的命当成自己的东西随自己的意愿摆弄，而是即便只是毫不起眼的一个人也要为了整个人类而活下去？”
刘茵噗呲一笑:“什么啊，没那么高尚，你们这一代啊，其实不需要多么伟大，不需要做出多少贡献，不需要做出什么牺牲。只需要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吗？”黎萧重复着刘茵的话语。
刘茵却轻拍了一下被自己挽着的手腕，不以为然的说道:“行了，说一阵大道理也无济于事，先回家吧。”
“好。”
黎萧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今晚似乎格外明亮，微风轻轻吹过繁忙的夜市，休息了整个白天的人们，现在正是精神抖擞的时间。
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安逸。
......
警备厅和黎萧的家并不远，十来分钟便到了。
就在刘茵去开门的时候，黎萧想起了早上的时候，门外那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我马上回来。”黎萧对着已经进门正在换鞋的母亲说道。
随后黎萧来到自己的窗户外面，低头找寻起来。
经过一个白天，脚印早已经被风雪掩盖了。
黎萧凭着印象在雪地里刨了起来。
运气还不错，一挖就挖到了。
黎萧看着雪坑里的那半截树枝，抬头看了看离窗户并不远的冬青树。
虽然经过了风雪的洗礼，但依旧明显看得出来有人为擦挂的痕迹。
顺着痕迹的方向往街角看了过去，黎萧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街角小巷。
顺着小巷走了好一会儿，眼看已经快要接近城郊了，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黎萧准备放弃回家的时候，眼角却无意间撇到了一处巷角。
只见一片白色裙子的边角暴露在了巷角处。
黎萧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是白天的那个.....少女吗？
缓缓的来到那处巷角，一名侧对着黎萧正蹲坐在雪地里的少女引入眼帘。
“这....”
只见那名少女坐在雪地里，不停的从地面抓起一把雪往身上抹去，月光的照映下，少女的额头竟然是不断的往外冒着汗水。
似乎.....她很热。
就好像正在经历无法忍受的高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