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烟镇,斑斓大陆数以亿计的普通小镇中的一个,位于赤色沙海的边缘,在赤都的辖区之内。
今天是繁烟镇的一个大日子,一年一度的“观礼节”,就在今天进行。年满十二岁的少男少女都会在赤色沙海里跟随长辈采摘赤葵果实,以庆祝十二岁的到来,而长辈们也会全程陪同观看。
九月初的天空下,朱红色的沙海中,万顷绿波间火红的花儿如跳动的火苗,在风中摇曳,远远望去,浩浩汤汤,好不壮观。
此时田地里人们已经开始采摘,说笑着,双手不停,娴熟的采着,或是晶块,或是赤葵果,小心的装入随身携带的口袋中。
“赤葵,多年生林本植物,花赤红,果实赤黑,可作为能量晶,多生长于赤色沙海…”
赤色沙海一个偏僻地方,一株两米多高的赤葵下,一个少年盯着眼前的赤色花儿,低低的复述着学堂里先生教的知识。少年刚十二岁,与别的少年不同的是,他全身素衣包裹,只露出眼睛,双手试探着去采摘那赤红花瓣下的晶块,眼里却是恐惧的盯着那赤红色的花儿,犹如被毒蛇咬过的人再次看到毒蛇一般。
“哎吆,这不是林钟大少吗,这是来唱曲的么,还这打扮…”
“什么林少,就是一个废物而已,连个花都怕,一朵花儿就能把林少吓尿裤子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镇长护着他们家,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是啊,这次有得看了,他都十二岁了,再不能采赤晶,就该被全镇赶出去了”
“是啊,我们繁烟镇不能养这样的废物”
…
一群少年少女路过林钟所在的位置,尽情的嘲讽着林钟,这样的场景林钟太熟悉了。自己都选了一个最远最偏的地方了,这些同龄人依然不放过自己,特意赶来取笑自己。
一字一句落尽林钟的耳朵,却扎在林钟的心上,一股恨意直接冲向头,两眼如冷月般的看向已经走远的众人,双拳不禁握紧。
“林钟,别管他们。你这样,用心感受…”
这时一位白色纱巾挽着青丝的少女在一边作着示范一边说到。
“萱姐,我知道,可是…”
“唉…”
一双纤纤素手,在赤葵花儿的下边生长赤葵果实的地方,一握,捎带片刻,轻轻一磕,赤黑色晶块就落下,顺手就装入袋子里。看着萱姐的袋子里渐渐的鼓起,而自己的依然空空如也,林钟不禁自叹一声。
这样的场景在这一年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只是对于那花,林钟是发自心底的恐惧,这是自小以来就有的事,怎么克服都克服不了。也正因为这,在同龄人中才成为了被嘲讽的那一个。而在同龄人中,也就萱姐对自己最好,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别人能帮的。
萱姐大林钟几个月,是林钟的娘亲姐妹的孩子,萱儿的爸爸是谁没人知晓,只知道萱儿母亲流落到繁烟镇的时候,孩子都快出身了。当时又累又饿,身上还有不少伤口,是林钟的娘把她接到家中的,孩子出身后,萱儿的娘就不辞而别,留下了萱儿和萱儿脖子上挂的花饰。
“叮当叮当”
远处一处临时搭建的观礼举办地,集合的铃声已经敲响。
“林钟,观礼要开始了。姐分你一半吧,要不然你和你娘就…”
“萱姐,不行。你忘了去年财叔的处罚了吗?千万不要…”
在繁烟镇,生活资源是共享的,均按劳分配。赤葵的果实是该镇最大的生活来源,每个人的生活水平和自己采到的赤晶有直接关系。十二岁时候的采赤晶能力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照,官方要求非常严格。绝不允许替采情况的发生,若有发现必将严惩。
财叔正是帮自己儿子多采了微乎其微的几块,就被罚了大量钱币,禁足了半年,儿子也被取消成绩,还得义务劳作一年,只缴纳赤晶,而没有报酬,直到参加今年的“观礼节”完毕。这一年里财叔家的生活可是艰难的很,多靠好心的亲戚接济。
所谓的观礼节,就是长辈们观看一群渐渐长大的孩子在采赤晶上的表现,官方也会将采摘结果记录在案的日子。统计结果出来后,名次靠前的都会有奖赏,靠后的不达到官方指定标准的从家人的每年收益里按比例扣除。
“严彪少爷,你这次肯定能进前三吧,到时候能拿到银色奖章了”
“那是当然,严彪少爷是谁啊,十岁的时候已经能采到赤葵髓液果了,拿个前三还不是小意思。”
“那严彪少爷过两年就会去赤都了吧,真厉害”
“咦,那是姜龙少爷,看他那晶石袋子满的,看来姜龙少爷对冠军十拿九稳啊”
众少年盯着来人腰间的晶石袋,羡慕的神色在眼中荡漾。来人也是一个少年,身材偏高,若不是那对小吊梢眼,还真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架势。
“于紫薇小姐来了,真漂亮,看那双眼睛,湛蓝湛蓝的,真美,呀,她看我了…”
“谁看你了,看的是我才对…”
“别闹了,哎,你们知不知道啊,于紫薇小姐和林钟的事?”
“切,谁不知道啊,那林钟那废物怎么能配的上紫薇小姐”
“是啊,像紫薇小姐这样的女子,那是要作皇族的妃嫔的,林钟算什么东西”
林钟出了赤葵林地,在隐秘的地方换了衣服,拿着空空如也的晶石袋子来到集合处。林钟刚站定就听到了众人的议论,秀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诚然。与别人健硕小麦色的肌肤相比,自己更显白瘦一点。但这能怪自己吗?每次进那片赤葵林,就像上刑场一般,就算是全副武装到眼,仍然不时的会遭受那种折磨。果老都说了,自己受的那种痛苦是他们所有痛苦加起来也比不了的,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嘲笑自己。
集合处是一块极大的空地,足可以容纳上万人,对于繁烟镇的居民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林钟站在队末,期待着别人别看到他,期待着这难熬的一天快快过去。心里越是这么想,那些风言风语更是无孔不入的飘进自己的耳朵。
“哎吆,这不是林钟大少吗,这次观礼的冠军肯定是你了”
“还真是,啧啧…”
一个比林钟高一头的胖子率先看到了他,一句话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几乎一多半的少年少女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钟的身上,或讥讽或不屑或嘲讽,或同情或怜悯或无动于衷。甚至有不少大人都关注着林钟,许是人生阅历丰富的多,大多成年人对林钟报以同情之色,鲜有嘲讽之语。
男生和女生的记录是分开的。林钟站在男生的队末,双手紧紧抓着晶石袋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某某,赤葵晶二十三块,赤葵髓液果一枚。”
“某某,赤葵晶一十七块,赤葵髓液果一枚。”
……
一个长条桌前,少年们依次把采到的晶块和果子倒出,并有人专门记录,还有一人在唱出数目。
“严彪,赤葵晶三十七块,赤葵髓液果七枚。”
“哇,不愧是严彪,整整七枚赤葵髓液果。这应该是这一届的冠军了吧,去年最高的也才五枚。”
“谁说不是,一枚赤葵果相当于十块赤葵晶啊”
“成年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采到这么多也很不错了,他还是个孩子啊,真是厉害”
众人议论纷纷的,有不少已经向严彪的父辈所在地方靠去,这毕竟不仅仅是一个数据那么简单,还是孩子的潜质的记录,能有这样成绩的少年日后大多都会很有出息。
“姜龙,赤葵晶二十九块,赤葵髓液果九枚。”
唱数官的声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断传出。
“这这这…这是十二岁孩子做到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在场的众人都清楚采摘那髓液果的难度吗,就算是成人,一整天时间能采到十枚就很不错了。而一个孩子,短短半天时间就达到九枚,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孩子的天赋也太逆天了。
众人的反应更是明显,姜龙的父辈身边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堆人,道喜声,恭贺声不断。
“龙少,喝酒去,没什么看的了”
一个黑衣少年来到姜龙面前招呼道。
“谁说没有了,一会儿有好戏瞧,曹虎,等着吧”
姜龙小眼一眯,嘴角一丝奸笑划过。
“哦?还有好戏,那可不能错过。”
曹虎还没回应,一个紫袍少年已经接过话茬道,二人看向来人,正是严彪。
“哼,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黄袍胖子已是冷哼一声离去。
“是王岳,有什么神气的,不就拿了个第三吗,还是以十三岁的成绩拿的。”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去年那丢人事是谁干的,在我们面前神气个甚。”
这王岳正是财叔的儿子,因为去年的事,义务给镇上打工了一年,也足够辛苦,本想着今年拿个第一来着,不曾想自己专门采赤葵果,足足采了十枚,但是最后一折算,还是被那两家伙超过去了,只得到第三,不禁暗生闷气。看这些平时就喜欢阴人取乐的人不爽,才冷哼一声,以示不满。路过队末时,略一停顿,目光扫一眼林钟,看着那惴惴不安的林钟,叹息一声,暗自摇摇头离开。
“看看,于紫薇小姐”
“哇,六枚赤葵果,真厉害”
“于紫薇,赤葵晶二十五块,赤葵髓液果六枚。”
站在队列前,听着众人羡慕的议论声,于紫薇脸上更是欢喜了几分,笑容满满的望向四周,犹如骄傲的女神迎接民众的欢呼一般。忽地笑容僵在脸上,是那个人,曾经的两小无猜,现在给自己带来困扰的人…
“林钟,精华碎片三块,油葵之晶无,赤葵髓液无。”
寂静。
和前边的寂静不同的是,这次的寂静是因为这个成绩实在是太惨不忍睹,太不可入目了。
“精华碎片那是五岁小孩都能采到的东西啊,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竟然一上午时间就采了三块精华碎片…”
“是啊,真可怜…”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小镇的少年已是隐隐以姜龙为首,聚在一堆儿,嘲讽不断。
“废物,这废物有啥看的,每次都不是这样”
“是啊,每次都不是三岁小孩的成绩,有啥看的”
“是啊,我们观礼节一过就可以喝酒了,正是该庆祝的时候,看这废物干嘛”
“不,继续往下看…”
姜龙见众人嚷嚷,只是奸笑着摇着头,眼睛没离开林钟分毫。
林钟面无表情的转身,这样的场合经历的不止一次了,虽然每次排队的时候会忐忑不安,但是真正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时候,林钟的心里反倒是很淡然。无论那冷嘲还是热讽都能坦然面对,甚至有时候能淡淡一笑,坦然面对。在所有人看来林钟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了,但是只有林钟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能摆脱这种被取笑,被轻视的位置,在那种对花的恐惧中,这样的渴望已成心魔。
“等一下”
正当林钟乱想的时候,一个清悦的女声响起。
【作者题外话】:帅哥美女们快到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