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有沉银？！

低头看看桌案上的图纸，又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姜毅，多铎满腹狐疑。

难道，姜毅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心下怀疑，但多铎却又很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因为，他知道大西军队确实在江口那里与杨展发生过激战。看姜毅表情异常平静，多铎认为，姜毅应该没有撒谎。

“姜特使，那就麻烦你和我一同到江口走一趟吧。如果确实如你所说，那里沉有金银珠宝，我一定重重赏你。如果没有，呵呵，你知道我多铎向来也不是吃素的，恐怕，你就再也回不了京城了。至于那个晋儿么……呵呵，你懂的。”

姜毅拱手道：“姜毅愿与王爷同行。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看姜毅一表人才，正襟危坐，多铎忽然生出了想调理调理姜毅的念头，他面露狡黠的笑容，道：“姜特使，我听说你和罗洛浑的福晋何若雪还有些瓜葛？”

多铎的问话，大大出乎姜毅的意料。姜毅暗想，这个多铎果然不简单，他是如何知道我和若雪的关系的呢？看来，罗洛浑一定也已经知道了，那么，若雪现在的情况怎样？她和罗洛浑之间，是不是已经出现了矛盾？

既然连多铎都知道了，看来有些事也不必隐瞒了。

姜毅道：“何若雪是我恩师的女儿，我在恩师开办的私塾读书时，经常和何若雪一同玩耍。可以说，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但后来，何若雪去了她关外姨娘家。”

“恐怕，不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吧？听说，你们还成过亲，入过洞房？”多铎是个天生对八卦新闻非常感兴趣的人，真人在此，他更想核实核实。

姜毅愈发心惊，从多铎的问话可以得知，他已经了解了自己和若雪的所有事情。得赶紧让若雪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不然，成亲之事会给若雪带来更多的麻烦。

“王爷，我确实和何若雪成过亲。但是，那仅是恩师和家母的一番好意，我自小与何若雪兄妹相称，最终，我还是迈不过亲情这道坎。所以，我们虽然拜了堂，却没有成为夫妻。我和何若雪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哈哈哈！”多铎一番大笑，“这个么，何若雪是否清白，只有罗洛浑知道了。”

看多铎摇头晃脑，一番颇为玩味的样子，姜毅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心道：多铎，你个下流胚，小爷非找机会收拾你一番不可。

“哦，对了。那天你和俞卉娘去京羁营接吴晋，我见到了。”多铎眯缝着眼睛，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难道，王爷也像市井中的那些市侩一样，躲在暗中偷窥不成？”姜毅越发愤怒了。

“姜特使，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不过，这吴大斤的夫人，倒真是国色天香一般的人物，难怪姜特使为了俞卉娘，肯把江口沉银这么大的秘密透露给我。姜特使，你不觉得你和我一样吗？我们都是好色之徒。只不过，我不装，你呢，却一直在装。”

姜毅面色铁青，嘴唇紧闭。

“我觉得，姜特使失算了，凭江口沉银这么个秘密，别说一个俞卉娘，就是十个八个俞卉娘，都能够换得来的。我实在想不通，为了那么个残花败柳，你竟然……”

姜毅“啪”地一拍桌案，整个人腾空而起，猛地跳到了多铎面前，冲出右拳，“嗵”地一下，照着多铎的胸口狠狠一击。

多铎做梦也没料到姜毅会动起手来，猝不及防，“嘭”地一声仰面倒在地上，但多铎也很机灵，随之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饿虎扑食一般撞向姜毅，两人支架在一起，在屋子里扭打开了。

按理说，多铎是马上将军，虽然好色掏虚了身子，但还是有把子力气的，真要实打实地对打，姜毅不是他的对手，但今天姜毅是真急眼了，多铎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一时之间竟然挨了姜毅几记老拳。

屋子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惊动了门外的侍卫们，他们手握腰刀闯进屋子，只见桌翻椅倒，多铎、姜毅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你打我一拳，我扇你一巴掌，胡搅在一起。这一场面，把侍卫们吓坏了，这，这两位爷，怎么跟市井无赖一样，还打起了架？

侍卫们上前要把姜毅拉开，谁知多铎喊道：“都别动，不要管。”

姜毅一听，这可是你说的不让别人拉架，拼了命又狠狠地揍了多铎几拳。但同时，姜毅也挨了好几下。虽然如此，但姜毅心里感到非常痛快，这可是大清的豫亲王多铎，谁能有胆量揍他？我姜毅，今天做到了。

“住手！快住手！”一声断喝，猛地在门口响起，多铎一听，立时僵住了，姜毅扭头一看，吓了一跳：摄政王多尔衮。

父母不在，长兄为父。多铎对他这个兄长，既尊敬又惧怕。看是兄长来了，急忙松开姜毅，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姜毅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互相一看，多铎辫子散了，衣服也撕破了，嘴角被打出了血。姜毅靴子掉了，眼角乌青，脸上还出现了一道血印。姜毅摸摸脸，心道，这个多铎，怎么还使出了女人挠人的招数？

多尔衮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素来胡闹惯了，经常做出些荒唐事来。念及额娘惨死，弟弟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爱，多尔衮每每只是责备几句，从来没有真正地处罚过多铎。今天，本来是想过府和多铎商量一些事情的，谁知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看多铎这样胡闹，自己这个当兄长的脸上实在无光，多尔衮只好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多铎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看了看姜毅，道：“行，你有种。敢打大清的豫亲王。”

姜毅鼻子哼了一声：“多铎，你如果再胡说，我照打不误。”

多铎的两名侍卫作势要上前扭住姜毅，多铎道：“你们别馋和，这是我和姜毅之间的事，不要抓他。”

姜毅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多铎捆绑的心理准备，见多铎这么说，弯腰把靴子蹬上，整理了一下衣衫，毫不客气地道：“告辞！”说罢，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多铎呵呵一笑：“这家伙，看着文质彬彬的，想不到还挺有种。”

……

姜毅回到使馆，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有小丫鬟匆匆报与张氏，张氏把姜毅叫到跟前，急问出了什么事，姜毅说没事的，只是跟人打架来着。安慰了亲娘几句，便去了念月房间。

念月听说相公弄了个乌眼青回来了，刚刚被张氏叫去，正要去娘亲那里探看，见姜毅捂着眼睛来了，忙又退回到屋里。

进得屋来，姜毅道：“月儿，封赧送你的那药，还有吗？”

念月拉下姜毅的手，看了看眼角那淤肿的地方，急道：“你以为我这里是药铺呀，什么时候都有药？你这是怎么弄的？多险呀，再正一正，这只眼睛就报废了，那你不就成独眼龙了吗？”

姜毅被气乐了：“我的好月儿，你和祁七妹待在一块的时间不长呀，怎么说话越来越像她了？没事的，我这是和人打架来着。男人之间，打打杀杀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念月一边吩咐丫鬟快去请郎中，一边嗔怪道，“相公，你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你是那打打杀杀的人吗？以后，可不许你再这样了。我先给你煮个鸡蛋，用鸡蛋滚一滚，或许能消消肿。”

听说姜毅在外面和人打架了，卉娘领着晋儿，急忙赶了过来。来到使馆后的这些日子里，在卉娘的精心呵护下，晋儿渐渐地和卉娘熟络了，他那小脑袋瓜里关于娘亲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了。血缘这种东西真是太神奇了。

“官人，你这是怎么了？”卉娘十分关切地问道。

姜毅冲晋儿扮了个鬼脸儿，晋儿不但没害怕，反而咯咯咯地笑了。

念月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了？真是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了。咱们的大官人，竟然学会了跟人打架。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相公，老实交代吧，到底因为啥？”

“是啊，官人，到底为了什么？”卉娘也问道。

姜毅心想：卉娘、念月都是自己倾心相爱的娘子，若雪之事，实在是没有必要瞒她们。姜毅便把自己和若雪如何入过洞房，若雪如何阴错阳差地嫁给了抢走她的罗洛浑，以及这次在罗府又突然见到若雪，等等，毫无隐瞒地讲给了卉娘和念月。

姜毅道：“那个多铎简直就是个流氓加无赖，无耻至极，他竟然拿我和若雪的事戏弄我。情急之下，我就和他打了起来。”姜毅隐瞒了多铎又提到卉娘的话，他不想让卉娘感到尴尬。

“我的相公，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情史却很复杂呀！不过，你倒真是老实，和人家何若雪入了三天洞房，竟然连一个手指都没碰人家。”念月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一直拿若雪当妹妹的。怪就怪我太顺从娘亲了，我不应该和若雪成亲。”姜毅地道。

“官人，现在看来，罗洛浑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你和若雪的事，他会不会怪罪若雪呢？”卉娘若有所思地道。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姜毅懊悔地道，“我太大意了，既然知道若雪已经成了罗洛浑的福晋，我就不该去罗府。我，我这不是害了若雪吗？”

“为今之计，应该尽快打探一下，若雪是不是已经受到了罗洛浑的怀疑。”卉娘道。

“可是，我不可能再去罗府了。怎么才能探听得到呢？”姜毅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