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兄弟重逢
作者:虚渊灵      更新:2019-09-18 08:59      字数:5311

与此同时,先前那位身着蓝白色铠甲的赵姓男子也早已飞抵灵央东面的那座名为“剑谷”的小山谷。他沿着剑谷入口处的石阶往上走了一百多步,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然后就向着左边那个稍宽些的路口走去,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台阶拾级而上,走了差不多五六十步,在位于山道尽头的一座洞门口停了下来。

这座洞门有两人多高,四人多宽,敞开着两扇瓦红色木门。洞门左侧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大青石上刻有“宗祠重地,若非要事,禁施灵力,勿扰先人”十六个笔锋干练的朱红大字,而在洞门正上方的山岩上则刻有三个遒劲有力的鎏金大字—轩辕祠。

赵姓男子先是在洞门前站定整理了一下衣着,抖了抖铠甲和斗篷上的积雪,再立定身姿昂首挺胸走了进去。洞门内的甬道比洞门要高一些,整条甬道向下延伸而去,看上去应该是通往剑谷的底部,两侧的灰黑色岩壁上镌刻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精美浮雕,每幅浮雕的内容都非常详实,且每一幅的内容都不一样。

甬道左边的第一幅浮雕上,镌刻着这样一幅画面:一位骑着披甲龙驹,头戴龙角坚盔,身着龙鳞铠甲,腰悬四尺长剑,手持一杆锥头长枪的英武将军领着一群披坚执锐的虎贲士兵与另一群奇形怪状的邪魔妖物们在残垣断壁间殊死搏杀。定睛一瞧,这面浮雕上的虎贲士兵们所着的铠甲竟与黄发男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甬道右边的浮雕则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太平盛景:街市之上,高楼林立,人来人往;田野之中顽童嬉戏,白鹭齐飞,农夫插秧;江湖之上渔舟泛波,万鲤腾跃,水天一色。接下来的浮雕也都是像入口处的两副一样,左边是愈发惨烈的战争场面,而右边则是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盛景。这一乱一安两种意境相互衬托,更加凸显太平盛世的来之不易与护国将士们的劳苦功高。

男子继续向着甬道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离地下越近,甬道内的光线却越发明亮,他走了差不多五六十步后这才来到了甬道的尽头。走出甬道后,眼界豁然开朗,大片白光如幕,原来这甬道的尽头竟是一个深达百米的巨型天坑,而这名赵姓男子,此时就站在天坑的底部。

天坑直通山顶,从坑口到坑底,坑内的空间愈发宽广,坑口处的直径约八十米,而天坑的底部则起码有四百米宽。在距天坑口以下二十米,天坑底以上两米高的岩壁上,人为开凿了数十万个一尺见方的小洞。每个小洞之间均相隔一尺,形成泾渭分明的若干层数,从第一层一直到天坑底部共计二百五十层;第一层仅有一个小洞,从上到下,小洞的数量逐层增加,从第一层的仅仅一个,一直到第二百五十层总计有二十五万四千三百九十九个。

每个小洞中都放有一盏闪烁着金黄色火光的长明灯,这些小洞里都放着两块灵牌位;它们的规格尺寸基本一致,全部都用万年不朽的黑色金刚木制成,从每块灵牌位上的白色小字可以看出这是一对对鱼水夫妻的灵牌位。夫位的姓氏全部都为轩辕,而妻位的姓氏则相对繁杂,几乎包含了寰宇四境内所有人家的姓氏。其中不乏有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但只要是相夫教子的顾家贤妻,不论出身如何,不论生前还是身后,在轩辕家皆一视同仁。这种开明平等的家族观念自轩辕氏族立族以来便从未改变,历来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天坑的底部是一个宽阔平整的圆形广场,地面用石灰色的方形石板铺就而成。在广场正中有一个直径近百米,深达半米的圆形空池,池中无水,但却铺着五种颜色的泥土,分别为青、红、黄、白、黑。这五种颜色的土按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铺就在池中,青土居东,红土居南,黄土居中,白土居西,而黑土则居北。在这片五色土池中竖立着密密麻麻数十万把四尺长剑,每柄长剑都直直插入土中两尺,与其说这是片土池倒不如说是剑池来的更为恰当。这些剑皆为黑身白刃,从规格上看大致分为宽细两种。其中宽剑全都有三寸宽,而细剑则仅有一寸宽。这两种剑在剑池内的数目对等,宽剑有多少把,细剑就有多少。

此时的剑池旁,正零零散散站着一百多人,其中男女老幼皆有,年纪最小的还只是未满月的吮乳婴儿,年纪最大的都已是期颐之年的百岁老人。这之中蓝发金眼者居多,而那些白发老人们的眼眸大多也都是金色。

人群中,司徒静正拉着儿子满脸诧异地向一位身怀六甲的红衣女子问道。

“洛云,你也太能生了吧!你和泱平才结婚几年啊,怎么又有了?”

“大嫂,我家泱平又不像大哥那般走南闯北,在各地督察国法。一年到头也就是陪我游山玩水,练字作画自然有的是时间传宗接代啊。”被叫做洛云的红衣女子看到司徒静目瞪口呆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嫣然笑道。

“洛云婶婶、洛云婶婶。这里面真的有小宝宝吗?”与母亲同样衣色的鸿儿看着红衣女子那圆滚滚的大肚子,不禁瞪大了他那双神采奕奕的金色眼眸,好奇地对那位红衣女子连声问道,并凑到女子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子那圆滚滚的大肚子。

“当然有了,不信你把耳朵贴在婶婶肚子上听听看。”

“哇!婶婶、婶婶,我听到有东西在动啊!是不是小宝宝在动啊?”鸿儿把耳朵贴在女子肚子上仔细听了听,哇的惊呼出声。

“不是小宝宝还能是什么啊?鸿儿你猜猜看,婶婶几个月后会给你生下个小堂弟还是小堂妹啊?”

“我猜是小堂妹。”

“为什么啊?”

“因为我想要个小堂妹啊,婶婶家已经有平安和福瑞两个小堂弟了。”

“唷,原来是这样啊。如果婶婶真的生下个小堂妹,你觉得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鸿儿歪了歪脑袋,仔细思索了片刻,断断续续地说道:“就……就……就叫太平吧。”

“太平?鸿儿你就不觉得这名字对女孩子来说太尴尬了吗?小心你小堂妹长大以后对你怨声怨气哦?”名叫洛云的红衣女子听后,嘴角微微翘起,挺了挺自己那丰满的胸脯,右手轻轻抚摸在鸿儿脑袋上,微笑着反问道。

“尴尬?婶婶,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嘛?有什么问题吗?”

“洛云!我家鸿儿还小,你可别教坏他!”白衣女子不等名叫洛云的红衣女子说出缘由,便出声打断她的回话,生怕她接下来的话会教坏自己的儿子。

“哎呀,嫂子。你这么紧张干嘛啊,咱家鸿儿也是个小哥哥了呀,有些事也该懂了嘛。”说着,这位叫洛云的女子便朝鸿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鸿儿被婶婶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羞赧地把脸埋在母亲的衣服里,不敢再露头。

就在这时刚刚来到天坑底部的那位赵姓男子,来到一群黑衣老者前,向其中一位看起来神采最为焕发的老者抱拳沉声道:“禀城主大人,皇后殿下已到城外,李野校尉已做好接驾准备。”

“嗯。”老者答道,然后朝着广场一角里的一群年轻后生们,大声喊道:“正华!你去接你妹妹到这来,正好让灵月一起给鸿儿的授剑仪式做个见证。”

“噢。”正与身旁同龄人较量手劲的轩辕正华高声应道。

“娘,是姑姑来了吗?是姑姑来了吗?”听到消息的鸿儿,金黄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抹喜色,抬头望着母亲连声问道。

“嗯嗯嗯,你最喜欢的芸儿妹妹也要来了哦。”

鸿儿一听,稚嫩小脸上立即泛起两片浅浅的红晕,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母亲那双柔光四射的青色美眸。

“怎么,娘说错了吗?瞧你这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跟个小丫头一样。”看着儿子害臊的样子,司徒静伸手轻轻拧了拧鸿儿的小脸,轻笑道。

母子俩周围的亲戚们看见这一幕,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的灵央北门上方,一位身装灵央本地军伍甲胄的黑发中年男子,挥动着身后一对黑色龙翼翱翔于离地百米的高空中,引领着那群金黄色飞龙,向着城西的广阔校场缓缓飞去。

片刻后,龙群便在那位男子的引领下来到了灵央校场的上空,并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一头头飞落在指定的空地上。

头龙卡洛斯率先着地,那位黑发将领也随之落地。随后两队在地面上静候多时的灵央士卒,拖着五人多宽的锄雪犁,迈着整齐地步伐,不紧不慢地跑到了卡洛斯跟前的雪地上,将他们身后的积雪一扫而光,形成了一条临时过道;清理好过道后,这两队士卒便将雪犁拉到过道旁,顺带着把除走的积雪也拖走,再排好队伍,整好队形,在过道两侧立正,摆开迎接阵势。

与此同时,卡洛斯也垂下了自己高昂的头,匍匐在雪地上,轩辕敏月一行人便沿着它宽广的脊背走到了地面上。

“灵央城防校尉李野,参加皇后殿下。”那位黑发中年校尉当即走到轩辕灵月跟前,先是抱拳敬礼再单膝跪下。

“李叔快起,你和我的父亲是同辈人啊,何必如此拘礼。我爹和大哥大嫂他们怎么不在啊?”

“禀皇后殿下,城主大人和您家所有族人都在宗祠内。末将已让麾下士卒前往祠内通知城主大人了。”

“李叔。”

“明华?!”

“咋了,李叔。瞧你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想不到我还能回来吧?”

“兔崽子,一去长城就没个音信。老子还以为你冻死在那里了。走,跟我喝两杯!”

“好、好、好。不过我要先去见见我爹和我大哥他们。”

“那你快去吧。你小子还知道营盘怎么走吧?”

“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会忘?我十岁那年就和我哥被我爹丢到了营盘当兵挨训,给李叔你和各位校尉当了七八年的马前卒,每天起早贪黑的在校场上拉练,累的跟狗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啊。”

“嗯,你小子还记得就好,不然老子肯定让你重温一下当年的峥嵘岁月。”李校尉坏笑着朝轩辕明华的肩头重重拍了一下,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给他。

“李叔啊,我路上听我妹说,我大侄鸿渊前夜被贼人掳走了,是咋回事啊?”

“唉,那天夜里正好是初冬,我跟弟兄们都回营盘喝酒了。娘的,敢来我们灵央偷娃,还是城主大人的孙子,老子要是知道是哪的杂种干的,不把他们剁碎了喂狗,我李野就卷铺盖滚蛋!”

“李叔,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事也不能全怪咱们城防部队的弟兄,大过年的,谁有心思值夜哨啊。要是这群耗子敢在白天露头,我相信李叔你和各位将士一定会好好招待招待他们的。”

“那必须的,咱灵央的军伍当年可是四境第一军啊,虽然现在只有千八百人,但随随便便挑出一个大头兵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嗯。李叔啊,咱先把这事放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现在快晌午了吧?”

“噢,是啊。你快去祠堂。正叔和你哥快十年见你了吧?”

“嗯,李叔。那改明见。”

“好!”

随后,轩辕明华一行人便走过了那条临时过道。当他们来到营盘出口时,身着白衣的轩辕正华和那位赵姓男子刚好就走到了他们上方的一条山路上。

轩辕正华刚一往下方看去,就注意到了在前面领头的轩辕明华,金色的瞳孔猛然收缩,双脚如生根般一动不动,愣在当场。

“赵德光!你看,我妹前面那个人是不是我老弟明华啊?”愣了会儿后,轩辕正华对身旁的那位赵姓男子问道。

“哈?我瞧瞧,我嘞个去!还真是明华啊!明华!”

底下的轩辕明华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自己的亲哥和昔日的袍泽。

“明华!”轩辕正华激动地对弟弟大声喊道,并纵身从离地五丈的山路上跳下,双腿下蹲着地,稳稳地落在弟弟身前的雪地上,再猛的站起身,跟自己的亲弟弟抱了个满怀。

“哥!”

短暂的相拥过后,兄弟俩并排走上山路,轩辕灵月一行人则跟在他们后面,两兄弟勾肩搭背边走边聊。轩辕灵月则抱着芸儿安静地跟在两位兄长的后面,温柔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老弟啊!你可想死哥了,我还以为咱哥俩永远都见不着面了。”

“只要有念想,总会见面的嘛。你老弟我的本事可大着呢,没那么容易嗝屁。哥啊,这些年,咱爹身子骨还硬朗吗?”

“放心老爷子精神着呢,跟我说说你在北境长城哪混的咋样啊?有没有混上个杂号将军当当啊?”

“你老弟我在长城那边混的可是风生水起,手底下管着一两万人,全是打起仗来不含糊的好手,正儿八经的正牌少将,”轩辕明华一脸自豪地对轩辕正华讲道,伸手朝跟在后头的几位部将指了指,“你瞧那几位就是我的得力干将。”

“好家伙,这几位一看就非同小可,你能让他们俯首听命可真够厉害的。”轩辕正华对那几人仔细打量一番,并对他们点头致意,以艾瑞亚为首的送葬者将领们也向他一一还礼。

“那可不,你老弟我能耐可大了去了。这几年凭本事在长城那边立下了不少军功,就连真龙皇殿下跟我都很熟,再混个十来年,八百万霜狼军的主将位置就是你弟弟我的了。”

“吹,真能吹,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与轩辕灵月并排走的莉雅姐听到自己男人的吹嘘,不耐烦地拆台道,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你这娘们能不能给老公我点面子,这里好歹也是我老家啊。”对于幼妻的无情嘲讽轩辕明华只能尴尬地抹了把脸。

“莉雅,你跟我老弟在北境过得还好吗?”看着仅有十岁女童模样的弟媳,轩辕正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当年他亲眼目睹了莉雅姐牺牲了苦修千年的灵力救回了自己凉透的弟弟,导致自身变成了婴孩的模样,对这位弟媳一直都怀有感激之情。

“大哥,我们在北边过得还行,北边就是有点冷其它都还好。”莉雅姐对这位夫兄的语气明显要比自己丈夫好的多,恬静婉约,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就行,你和明华要好好过日子,他要是脑子再犯浑,你一定给我看紧他,他要是不听你的就甩他俩耳光。”

“大哥,你就别担心了,这家伙早就被北境的冷风吹灭了火气,他现在可比十年前沉稳多了。”

“那就好。”

“哥啊,你就坑我吧。”

“咱俩是亲兄弟我哪能坑你呢?嘿嘿,走,见咱爹去!”

“嗯。”轩辕明华点头道,眼眶中不知何时已泛起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