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李落抬眼望去，只见远处船上李落打了两个喷嚏。
“季节交替，公子注意身体啊。”
“多谢关心。”李落拱手说道，“习武之人区区小事。”心里却在想，差不多该是老爷子在骂自己了。嘴上却说：“说来不巧，刚刚我们身上钱财却被人偷盗，若是找不回下了船到了洛阳却是真该流落街头了。”
徐敏虽在书院读书多年，却也经验丰富，察言观色间李落确实一副富家公子淘气翘家的少年模样。转头看一眼旁不言的四月，忍不住心道，如今翘家出门都带侍女，世道变化无常啊。
徐敏十五入书院，为今已八年，成为应天书院大师兄并未离开书院入朝为官。若是当年未入书院，该也是这般行走江湖吧。
“李公子不必担心，既然被盗不久盗贼应是还在船上，此事告知船上商行管事之人，此次船上人员并不多，或许大有机会找回。即使真找不回，太乙商行也会进行赔偿，这点但当商会还是有的。”
李落头次出门哪如徐敏懂的头头是道，一边称谢一边朝四月打眼色。看到四月在一旁掩嘴而笑便明白了这丫头或是早就知道，只是在旁默不作声。便对着四月挠头搞怪。
四月说：“少爷，头发乱了哦。”
徐敏身后几人言语间传来南阳新律等话语，突然有一人问李落：“既然李公子习武，想必最近也听闻南阳新律推刀令吧，不知公子有何看法。”
推刀令？
南阳新律？
李落才从家中慌忙逃出，从未知晓此事，“哦？却不知此事，敢请教兄台。”
“不知此事？”那人上前一步，“在下孙云心，虽是一介书生，却也练过几年家传的武功，说来惭愧，如今荒废多年估摸只有二品水平。”孙云心说，“前些日子南阳朝廷颁布了一条新律可谓专门应对武人。内容有三，其一，本朝六品以上的武人皆需记录在册，册外者视为流寇。其二，六品以下武人入城不得携带刀具武器。其三，在册门派领土范围免税役，有分封权。称为推刀令。”
李落咂舌。
孙云心继续说：“此令一出何止南阳惊动，简直天下为惊。我等身为北离百姓，却也一时难说好坏，不知李公子有何见解。”
徐敏也搭话，“是啊，之前我等便是在讨论此事，正好遇见公子。”
李落还在回味孙云心的话语，南阳这是大手笔啊。
“哈哈，如此大事，小子怎敢随意评论，不过不管怎样改头痛的是南阳武人了吧，南阳新律再怎么也管不到我朝吧。”
“那可不一定。”徐敏委婉一笑，“说不准朝廷也会效仿啊。”
“效仿啊，这朝廷真不怕天下武夫群起吗。”一出门就遇到这种天下大事，李落开始希望自己的江湖生涯能够一帆风顺。要是朝廷真效仿南阳，自己怕是也只能灰溜溜跑回家了。南阳人虽然好文，武人却不少，皇帝那个好武成性的亲弟弟不也是十大宗师嘛。
宗师，武夫追求的最高境界。
七百年前，真武大帝将天下武夫境界划分十品，一拳一脚可破一块凡甲为半品，破双甲为一品，破四甲便是二品，破八甲为三品。往后品数依次翻倍。到十品境界，一招一式便可破千余甲，便已是天下一流高手，人称小宗师。至此到今，天下便一直惯用。
至于宗师，便已经不能以平常衡量了。
南阳好文，北离好武。
以至于孙云心一位书生也有二品实力可见一斑，在北离书生习武是常见之事。君不见，多少书生文人视那位一半分流的当朝丞相顾念顾无言为榜样。
李落继续说到：“此些事情不应该是朝堂大人们担心的事吗，新律是好是坏，过些日子总是能见分晓的，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
“是啊，说的好。”徐敏回头对孙云心说：“李公子说的对，云心你既然立志入朝为官，可得多练练处事不惊的能力啊。”
孙云心点头，“知道了，大师兄，虽说我入了书院，可家里人却都是习武的，岂能不关心啊。”
李落听着书院一行人谈天说地，不由得感慨果然书生见识多。这一趟门没白跑，想当初在家，大师兄沉默寡言就是一根木头，三师姐又不识字只会欺负自己，四月只会听自己说，可怜被师父装了一肚子墨水却无人能言，只能每月找小师叔谈心，诶，寂寞啊。
还在回顾着童年的李落听见四月说：“少爷，我刚才去找管事，商行的人说管事正在忙碌它事，待到结束会帮我们查找，或是按照条例赔给我们十倍船费。”
“才十倍？丢了可是二百两银子，我可是偷偷攒了好些年的。”
“少爷，十倍不低了，其他商行也就八倍而已。”四月安慰李落，“二两十倍就是二十两了，省着点用够我们在洛阳好些日子了。”
山庄向来不缺钱，从未碰过柴米油盐的李大少爷哪知道这些，心里愤愤谩骂着贼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不了也来个劫富济贫，李大少爷恶向胆边生。
“李公子可有空，不如随我们一同去甲板观赏观赏这洛河的风景，想来这山上的桃花也开了，如何？”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恶人李落便将钱财之事抛之脑后了。
洛河宽十丈，两面环山，未到汛期河面平静，水似白条。五月初，白昼温暖，夜晚仍寒。彻底打退了冬季，河流水旺，百鸟齐鸣，河边山峰峻险，洛河对岸的高坡被野物占据，鱼鸭在水面飞起飞落。火红春霞、华美云朵、山涧飘零桃花瓣，如此景致，正如山河名画《水涧》。又如诗句描写般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李落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江面人影袭来。
洛河江中，江山一舟子，执剑一书生。
三楼，茶座两人。
赵英在江南执掌太乙商行分行多年，按以往规矩一趟普通行船本不会亲往，此次却全程陪同。倒不是怕出了什么意外，只是面前客户身份尊贵，这才亲自陪同。
提壶，缓缓续上一杯茶水，又放回在火炉之上。
李浒端起却未入口，问道这位年近花甲的赵管事，“不知赵管事可还有疑问？”
赵英缓缓道：“承蒙李大人看得起，陪我个快养天年的老头子说这么多，李大人功高劳苦，又事关朝廷大事，老头子不敢多问。”赵英待到李浒喝下茶才开口问，“老头确有一事好奇，不知朝中顾大人态度如何？”
赵英放下茶杯，此次南下，在南阳受到商行颇多照顾，这才透露了些消息。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吃着官粮，立场不同。再说下去可就超出情分了。却也知道老者是关心商行将来兴衰，加上一路高龄陪茶，犹豫着不好拒绝回答，思考措辞如何委婉。突然进来一小斯，低着头朝赵英走来，向他鞠躬表示歉意，对着赵英说：“管事大人，外面有情况。”
赵英又提壶加水，放下茶壶才缓缓说道，“教你多少次了，客人面前大气一些，李大人非外人，有事直说。”
“大人，外面似乎有水贼。”
“水贼？”李浒闻言若有所思，“按时月，不应该啊。”
“说清楚。”赵英到底是管事多年，处事不惊，“似乎是什么意思。”
“对方好像只有两个人。”
“这......”赵管事琢磨看着面前，“大人此次回程可有走漏消息。”
“不曾，我在船上，你知我知，即便朝堂知晓人数不过三人，或许是凑巧而已。”
赵英起身道歉：“无论如何凡事小心为妙，倒是叫大人见笑了，老头子失陪一会，大人若是愿意我叫两个丫鬟过来陪大人喝茶。”
“说笑了，赵管事去忙，我独自喝茶便好。”
赵英随小斯下船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