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儿臣走了……您……您多保重……”予澈颤抖着喉头，声音沉沉的，隐着说不尽的悲凉之意。他拉着漓裳在德妃的身后跪下，前额及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见德妃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便拉了漓裳起来，“阿漓，咱们走吧。”

曾经身处九天，万人景仰的帝王妃子，洗尽铅华，褪尽胭脂色，一朝沦为青灯古佛下的的缁衣弃影，从此后穴居在这深山古寺空对着南齐的苍茫江山，看两轮日月轮转，繁华落尽，锦绣成空，满目尽是苍凉的荒芜。思及此，漓裳忍不住滴下泪来，“王爷……”她轻轻顿了顿予澈的衣袖。

予澈握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些，他站了片刻终于没有回头。

“澈儿……”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了德妃苍凉无助的呐喊。

予澈僵直了身躯立在门口，晨风裹起他的袍角，抖落、散开，将他的无奈与悲哀劈斩成一地凉薄的阴影。

“澈儿，对朱馨彤好些吧。母妃知道你和阿漓情投意合，澈儿怜惜阿漓，也不该把其他女人视若无物，你别忘了，朱馨彤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德妃哀哀地叹息了一声，“女人……这世上最可怜的就属女人了……夫君是天，哪怕你尊贵如皇后，天塌了，谁又能逃的开化为齑粉的命运……”

良久的沉默，漓裳默默地看着蹙眉成峰的予澈，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予澈朝她弱弱地一笑，“我尽量吧。”

“澈儿，母妃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德妃苦笑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额上滚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啦……您可别吓容若啊……”听到容若急切的呼喊，漓裳急忙转首看时，德妃半倚在容若的怀里，一张脸惨白的不见血色，胸口的披掛緇衣被水一样的东西衣溺湿了大片……

“母妃……”予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德妃胸口，溺手是大片的血红，“母妃，你怎么样了？来人，快去请郎中……”

容若当即打起帘子，飞奔着向后院跑去。

德妃微微闭上了双眼，“我也是快五十的人了，人常说，五十不为夭，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怜的是那些豆蔻年华，未及体验人生滋味的嫔妃美人们……”

“母妃，儿臣求您了，您别说了成吗？”予澈心疼地望着她，小心翼翼的揭开德妃腋下的衣扣，层层深衣下，德妃整个胸部被重叠的白纱包裹的严严实实，殷殷鲜血混着暗黄的草药汁液在雪白的白纱上蔓延，看的人触目惊心。

漓裳望着眼前的一切，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含芳堂报信的宫人不是说德妃娘娘一切安好吗？紫鸢不是说只有几位子女年幼的妃嫔们不幸罹难吗？

德妃怎么会受伤？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心底一片混乱，只听予澈咬牙切齿道：“他们可真够狠得！”

德妃朝予澈虚弱地一笑，“我也想早些去陪你父皇呢，自己又下不了手，可恨前来行刺的人技艺不精，白白受了一遭罪。”

“澈儿，”德妃握住了予澈的手，“恋落花，也请惜芳草。答应母妃，对她们好一点，至少，至少给她们一个孩子，独对寒窗，夜守孤灯时，心里也算有个依盼……”

PS：话说尘心有点事情要出去两天，下次更新要到7·16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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