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外编.第一章.杏林夜半闻哭声（1）

宁采臣十二岁那年，宁家洼村因上级号召种植规模化，村里十几户人家都一窝蜂似的种起了大蒜，宁采臣家不敢违背乡镇长官的圣旨，也种了半亩。

农谣云：桃花开，杏花败，楝子开花提（dí）蒜苔。

春末夏初季节，蒜苔长出来了，村民们都赶早抢收蒜苔，满车满车往外拉。

宁采臣的爸爸在城里工作回不来，他就趁周末帮妈妈下田，妈妈在田里收，他就搭乘别人的机动三轮到城里集市上去卖。

蒜苔丰收市场堆积如山，那天他们回来很晚，已经夜半子时，三轮车司机累了，想早些回家睡觉，送宁采臣他们到村后山口就回去了。他和同村的姑娘宁香花作伴回家，路上要经过一里多深的杏树林。

宁香花比宁采臣大三岁，已经出落得像水仙花一样的大姑娘了，但是她胆子很小，夜间从来不敢出门走夜路。春末的干热风刮了一整天，入夜才停下来，树林里漆黑寂静，静得怕人。宁香花本来在宁采臣前面走，因为她害怕后面有声音跟着她。可是走着走着，宁香花突然听见前面啪嗒一声响，吓得妈呀一声，回头扑进宁采臣怀里打哆嗦。宁采臣没防备，被她一头撞着了鼻子，风干物燥，鼻膜干裂，这一下撞得鼻血忽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哎呀！你碰伤我鼻子了！”宁采臣鼻音浓浓地痛叫起来。

“臣弟弟……救命啊！……”

“别怕，没有人呀！”

“你看那……那是啥呀？”宁香花扭头望着路上一颗圆圆的东西，颤抖着娇声说。

“别怕，香花姐姐。那是树上掉下来的一个烂杏。”宁采臣眼尖，看得很清楚。

宁香花细看之下，果然的个烂杏，便不再害怕了。

可是宁采臣鼻血流个不停，满衣兜里乱掏，想找棉花或者卫生纸堵鼻孔，但找不到。宁香花感到惭愧，更有些羞赧，就在放钱的干粮袋里又掏又摸。她本来是带着卫生纸的，但来时坐车都用来垫座位了，干粮袋里只剩下一个馒头和几根吃剩下的蒜苔。用钱堵鼻孔不但坚硬疼痛，堵不住，而且毁坏了宝贵的纸币——因为血迹渗透纸内洗不掉，用来买东西别人是不要的。

“怎么办呢？用馒头试试吧？我给弟弟捏一个面团……”宁香花哄着宁采臣说。

“不，有蒜苔，用咯粗点儿蒜苔头……掐掉尾巴正好！呵呵……”宁采臣拿起蒜苔头笑着说。

宁香花依计帮他塞上鼻孔，二人手拉手又继续往家走。

经过这一惊，宁香花不知怎么竟对宁采臣产生了依依不舍的感情。

宁采臣起初感到蒜苔头堵鼻孔堵得严，又很舒服，心里很高兴，便跟宁香花有说有笑。不料走了一段路，渐渐感到鼻孔内疼痛，原来鼻血渐渐融化了蒜苔头掐断处流出的辣碱液，伤口受不了了。他喊着疼把蒜苔头拔出来，正好来到一棵小杏树下，一时调皮，就推开宁香花，一手堵着鼻孔，一手把两个蒜苔头放在树杈上。

“咦？臣弟弟啊，你干啥呀？”

“哎呀，好辣啊！”宁采臣得意地笑起来。

“咯咯咯！你呀……真是孩子气！”宁香花不知他干了什么，又拉住他的胳膊，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脸。

二人说说笑笑走回家去，宁香花继续收她的蒜苔去卖，宁采臣天天上学读书。

可是没两天，村里渐渐传出一个恐怖故事，就把他俩人扯拉上了。

那天，宁香花的妈妈来到宁采臣家，吞吞吐吐问他妈妈，知不知道宁采臣和宁香花那天夜晚干了什么。

宁采臣的妈妈迟疑说：“俺采臣才十二岁，一个小顽童，啥事业不懂，他能干出啥事呀？”

宁香花的妈妈哭丧着脸说：“可是俺香花大了呀！俺就怕俺那妮子教坏你家采臣呀！”

“这不可能吧？俺家采臣回来一点儿可疑迹象也没有啊！”

“可是，你没听说……村上的人都传满了，说采臣和香花在杏林里哎呀哎呀喊叫，还喊叫什么好辣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采臣的妈妈摇头好似货郎鼓，追问之下，宁香花的妈妈讲出了骇人听闻的故事……

据说有人传讲，村里有一个王老五，前天卖蒜苔回来晚，半夜路过杏林深处，忽然听见有人喊叫：“哎呀，好辣啊！哎呀，好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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