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帝国国体论
作者:绝望书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91

地下室里,回旋着段红梅梦一般的声音。

“二十年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傻丫头,长的漂亮,便目中无人,平日里目空一切,不知道天有多大,也不想知道天有多大。”

“有一次,我做为优秀中学生代表被雅丹教育局选中,到上都接受帝国表彰。帝国每两年举行一次全国优秀中学生表彰,我记得很清楚,往年都是男女生一起接受表彰,而那一年到上都的,竟然全是女生,一共有66名。文皇帝在皇宫中接见了我们,和文皇帝在一起的,还有潇妃,“那年,文皇帝只有二十八岁,儒雅俊秀,不像个皇帝,却像个书生,潇妃比文皇帝小两岁,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皇帝和皇妃和我们合影留**。接见结束后,我们回到了国宾馆,当天晚上,皇宫中来了一个内侍,带着一个年青的军官。”

段红梅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内侍介绍说,这位年青的军官名叫柳正藩,柳正藩那年三十岁,看着有些老成,军阶虽然不高,只是个少校,但却是武皇帝的高级幕僚,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柳正藩是文皇帝的陪读,和文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就像亲兄弟。

“我们被要求坐在一间教室里,一个人坐一张桌子,桌上有笔有一张白纸。柳正藩要求我们以《帝国国体论》为题,限时三个小时,做出一篇两千字的论文,可以参考任何书籍。我们这些女孩子,虽说个个品学兼优,可对于国家大事,尤其是事关国体,都是没头的苍蝇,没奈何,大家就把政治书拿出来抄。偏偏我倒霉,平时我最讨厌的就是政治课,来上都的时候,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书都带着,偏偏把政治书给落下了。眼看着其他人翻着书落笔神,我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不是写不出来,是不敢写。你们知道,在帝国,政治问题是不敢乱说乱写的,必须跟帝国皇帝保持高度一致,要是说错了话,弄不好就落个反动份子的帽子,别说前程没了,连做一个普通公民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两个小时过去了,其他人的卷子上已是洋洋千言,我的卷子还是一片空白。柳正藩在教室中走来走去,两次走过我的身边,我咬着笔尖,羞愧难挡,用手捂着卷面,害怕被他看到。可是,柳正藩第三次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站着不走了,命令我摊开双手,当时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整个卷面上,只有三个字,就是我的名子。其他六十五个女孩都伸长了脖子看我,一名全国优秀中学生,竟然要交白卷,这太丢人了,“柳正藩知道我没有政治课本,冷冷说道:‘政治书上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中学的政治课本,是经过帝国内阁集体审查通过的,代表着帝国的最高意志,没有人敢怀疑它,更没有敢逾越它。而柳正藩的话,却是在挑战它的权威。我的胆子突然变大了,既然他都说政治书不一定都对,我为什么非要按照书上的要求写,更何况,那些教条我一条也背不下来。

“于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起来。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我也顾不得仔细推敲,想到什么写什么,反正,只要凑足三千字就行,报时的钟声响了,我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卷子收走后,我都要虚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卷子上写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想不起,回到寝室就蒙头大睡。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我接到通知,要我单独进皇宫,有人要见我。我蒙头蒙脑到了国宾馆门口,门口听着一辆房车,车前站着柳正藩,“所有的女中学生都张大了嘴巴,包括我自己,因为,那辆房车,是文皇帝和潇妃的专车。

“哇,段厂长,莫非文皇帝看中了你?要娶你当皇妃?”罗苏苏叫了起来。

“苏苏,别打岔。”寇思文说道。

罗苏苏急忙闭口,江雨烟不满地嘟囔起来:“苏苏,苏苏,听着肉麻。”

段红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像个木头人一样上了车,柳正藩也上了车,坐在我的对面。车开了,我问他谁要见我,他却是一脸的严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卷子,就是昨晚我的答卷,冷冷地说:‘段红梅同学,这是你独立思考的产物吗?’我心中有气,卷子上究竟写了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的确是我自己独立思考写出来的,不像那些女生,都是抄的书,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柳正藩对着卷子,**了起来:‘帝国高度的中央集权,虽然能够保证决策的高效和资源的统筹,但是,过分集中的权利,尤其是缺乏监督的权利,不仅仅容易孳生**,更重要的是,高度的集权,使得决策成为少数精英份子的特权,他们轻而易举地通过决策实现了自己的利益,决定着他人的命运,而帝国绝大多数臣民,要么成为逆来顺受的懒惰者,要么成为少数决策者的牺牲品……段红梅同学,这是你写的?’“我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点完头,才现,自己写的这些话,与帝国政治课本的精神完全是背道而驰,也就是说,我犯了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不,不仅仅是错误,公开攻击帝国的国体,是犯罪,按照帝国法律,将受到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监禁,我被自己的话吓呆了。

“柳正藩继续问道:‘段红梅同学,你为什么要这样写,你不知道帝国的法律吗?帝国法律规定,一个高中生就是一个行为自由人,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你能够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柳正藩的话刺痛了我,那个时候,我觉得他是在侮辱我,人都有血性,一个女中学生也不例外,卷子上的字是我写的,白纸黑字,任何狡辩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干干脆脆认下来,他们要把我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突然忘记了害怕,瞪着柳正藩再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