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老少校
作者:绝望书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18

徐士良身子一仰,伸了个懒腰:“寇思文先生,你的恍然大悟似乎来得过于迟钝了。”

“什么意思?”

徐士良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了眼睛,肥胖的脑袋伸过桌子,凑到寇思文的脸前,低声说道:“皇妃很漂亮,是吗?”

寇思文一怔,随即一笑:“您说呢?徐探长。”

徐探长诡秘地一笑:“情人眼里出西施!”

寇思文慌忙说道:“徐探长,不可对皇妃无礼。”

“放心,我不可能对皇妃无礼,皇妃不是我喜欢那种类型。不过,你,或者其他什么人,包括那个天风,恐怕就很难说了。”

“徐探长,你怎么总是忘不了那个天风?他早死了。”

“早死了?”徐士良盯着寇思文说道:“你是不是希望大家都这样认为?”

寇思文摇头叹息:“徐探长,我实在不能理解您的意思。”

徐士良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感谢你的款待,今天谈的很投机,徐某很愿意与寇思文先生继续这种有深度的谈话。”

寇思文慌忙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哪里哪里,徐探长真知灼见,思文受益匪浅,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哎哟……。”寇思文痛得脸上青。

徐士良的胖手紧紧捏住寇思文的手。

“对不起,手里没有轻重。”徐士良松开了虎口,寇思文的手上,显出一道青紫色。

徐士良转身出了小饭店。

徐士良没有喝完的半杯白酒,像是一眼深井,闪着诡异的白光。

寇思文摔了摔手,举起酒壶,对着那半杯白酒轻轻一碰:“干!”

满满一壶白酒下了肚。

……

寇思文在小饭店里起立观看帝国皇帝出访苏克的新闻时,丝纺厂女厂长段红梅也在自己的家里观看这一条新闻。所不同的是,段红梅是坐在梳妆台前,而不是起立观看。

段红梅刚刚洗了个澡,穿上一身白色丝质睡衣,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卸了妆的脸有些白。

那惨白是因疲惫而产生的,而疲惫是从心底漫延出来的。

段红梅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这自信表现在她惯有的淡妆。四十二岁的段红梅,皮肤依旧有着少女的光洁。对于她而言,化妆的唯一目的,只是掩饰她内心的疲惫。

电视里,皇帝和皇妃面向镜头微笑致意,段红梅的脸上,毫无表情。

在自己的家里,段红梅不想受到太多的约束。

向帝国皇帝和皇妃起立行注目礼,是帝国宪法规定的公民责任。但是,段红梅并不认可对于这样一条规定,事实上,连宪法本身,她都不想恭维。

段红梅是一个守法公民,是一个模范臣民。四十出头的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违帝国法律的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内心对法律和宪法的不屑。

段红梅最为不屑的就是帝国宪法。中央帝国的政体是君主集权制,皇帝集国家元、三军统帅、政府总理、立法主体为一身,在这样的国体下,居然有一部宪法。在世界诸国中,中央帝国这一种构架,实在是绝无仅有。

苏克帝国同样是君主集权,但是,它没有宪法。也就是说,苏克帝国的君主集权是*裸的,相比之下,中央帝国则要虚伪得多。

但是,中央帝国的宪法,是一百年前,根据《上都条约》而制定的,制定者是占领军总司令拉辛斯基。

也就是说,中央帝国的宪法,是苏克帝国强加的。

中央帝国的臣民们有理由对这部宪法产生怀疑,但是,经过一百年的遗忘,有着这种怀疑的只是极少数人了。存在是一种习惯,习惯是一种惰性。人的本质是懒惰的,而思想是一件极为辛苦,甚至是危险的事。

段红梅很清楚这里面的辛苦和危险,但是,人一旦先择了独立思考,就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段红梅仍然被这一条新闻所吸引,吸引她的,不是老态龙钟的武皇帝和光彩照人的淑妃,而是随行者中,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少校。

在皇帝的随员中出现了一位下级军官,这本来就是一件吸引眼球的事,更何况,这位军官的官阶与他的年龄实在太不相称了。

然而,在帝国臣民中,对于这样一位少校的出现,已经见多不怪了。包括寇思文和徐士良,他们的目光,绝对不会停留在那个老少校的身上。在有关帝国皇帝出访、视察的电视新闻中,这位老少校总会出现在画面的一个角落上,这个角落总会取得很巧妙,使得老少校像个影子一般,既不会引人注目,又不会无影无踪。

对这位老少校的出现,始终保持关注的,全国上下,恐怕只有段红梅一人。

电视画面上,老少校身材粗壮,军服笔挺整洁,一尘不染,举止沉稳,面色敦厚沉郁,军帽之下的鬓角上,已是白苍苍。

那一瞬间,段红梅惨白的脸上,浸出一层少女的红晕。

她的手轻轻按在了胸前,依旧如少女一般挺拔的乳峰,微微起伏。

一种熟悉的疼痛,如一枚投入池塘的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从胸口向全身扩散。段红梅忍不住出一声轻叹。

那种神秘的疼痛,曾经在二十年前出现过,二十年后,感觉依旧如此清晰。

段红梅向着屏幕上的老少校,嗔怪地嘟起嘴,像是遭到了侵犯的少女,恼羞而甜蜜。

画面角落上的老少校一闪而过。

段红梅无力的瘫坐在着,像是耗尽了体力。

电话铃声响了。段红梅拿起话筒,脸上又回到惨白状:“我是段红梅。”

“段厂长,我是秦凤。”

段红梅坐正了身体:“你们四个又去哪里疯了?”

“在镇远路迪厅里,还有钱国栋,他们还在玩,我找了借口跑出来的。”秦凤的声音纤细而稳重:“徐探长跟着寇思文去了西林街,他们在小饭馆里喝酒。”

“哦,他们都谈些什么?”

“我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地看了看,段厂长,那寇思文的样子,就像个木头,徐探长说的多,寇思文只是听着。后来,徐探长走了,寇思文一个人还在那里喝酒。”

“很好,你赶快回去吧,别让他们三个知道。不要玩的太晚,今天的功课必须完成。”

“明白,段厂长。”秦凤说道:“段厂长,今天的功课,能不能……”

“不能!明天我要检查。”段红梅沉下脸来:“你们四个丫头,不要只想着玩,就那么一点点待客礼仪,你们学了半个月了,还是那么不成体统,尤其是罗苏苏,都十八岁了,整天嘴里嚼零食,像什么话。”

“是,段厂长,可是,可是……”电话里,秦凤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说。”

“段厂长,为什么要学那么多东西呀,她们三个说,您会不会把我们……。”秦风又说不下去了。

“秦凤,你什么都好,就那么一点,性格太柔弱,不干脆。”段红梅有些不满:“有什么话,直截了当。”

“是,段厂长,她们担心,您是不是要把我们嫁到皇宫里,我们学的那些东西,全是宫廷里用的。”秦风小声说着。

“想什么呢?”段红梅苦笑起来:“你们都给我断了那个**头,不要胡思乱想!”

“嗯。”秦风答应一声,舒了口气。

段红梅放下话筒,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这几个丫头。”脸上又是一红,她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担心。

那曾经让她担心的人,刚刚在电视上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