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美人有约
作者:7色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18

众人正在唏嘘惋叹,却见林紫眼神呆滞,有些绝望地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她黑宝石一般妖艳的眼睛忽闪着,因为蒙上一丝惊恐,使得那份妖艳,更让人心醉神迷。

“嗯?”杨崇山惊讶地回头望着林紫,“我说过会死人吗?”

“嗯?”众人同时大吃一惊。

林紫更是意外,惊讶惊喜交织在心中,都快崩溃了:“您,您刚才说没治了。”

“是啊,”杨崇山很平静地点头,“的确没治了,但也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林紫轻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脯,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不致命的毒,不治也罢。”

杨崇山又自摇头,脸色更为凝重:“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吗?”

一句话又使林紫陷入惊恐,杨崇山继续缓缓说道:“中了这种毒,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每一次发病,持续时间会越来越长,而且发病越来越频繁,到了最后,你可以想象,那种无时无刻不在发病的痛苦,也许,毒本身不是致命的,而疼痛却是致命的。”

林紫听得此言,联想到自己最近发病率与日俱增,而且持续时间越来越长,心境骤然下沉,似乎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冰凉的感觉,在心间疯狂蔓延。

“真的无治吗?”余跃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不是常说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吗?”

“亏你还记得,”杨崇山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但是迄今为止,人们还没有发现它的解药,所以可以说无治,而且严格意义上说,这种相思草,算不得毒药。”

众人的心,继续下沉。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杨崇山忽地慈祥地看着林紫,“总会有办法的,老头子我也会继续留意,继续关注,试着去寻找解药。”

林紫万分感激地望着杨崇山:“多谢前辈。”

余娜犹豫了半天,才弱弱地问道:“杨神医,这种相思草,在哪里找得到?”

“嗯?”所有人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

余娜像是一眼被看穿了心事一般,仓皇地抬眼看了一眼余跃,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我只是好奇而已。”继而又心虚地低下头去。

“问得好,”杨崇山不以为然地说道,“这种东西很稀有的,也许千百年都不曾在大陆上生长过,也许某一时刻又从某一个地方长出来了,总体来说一句话,可遇而不可求。”

平静,平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将同情的目光放在林紫娇弱的身躯上。

林紫本来就伤心,这些目光里的同情,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可怜,水汪汪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有些想哭:“我,我没事的。”

杨崇山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余跃:“这次我真的要走了,找个人送我一程吧,我可不想再跟人发生口角了。”

“真的要走吗?要不……”余跃有些犹豫。

他现在忽然特别想将他留下了,因为有他在这里,长期观察治疗,对林紫的病情不无裨益。

然而杨崇山却似乎去意已决,瞪了他一眼:“别婆婆妈妈的,赶紧找人,要不你自己送我一程。”

“呃,应该的,应该的,我送你出去吧。”余跃答应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杨崇山迈步往外走,余跃一路陪同,一直将他送到营门口。

一路无语,因为一路之上他都在想着林紫的事情。

如果杨崇山的诊断分毫不差,那么萧宝林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不知不觉地,他心中对萧宝林的那份厌恶已经悄悄地升华为仇恨。

与之同时,他也做好了打算,回去之后就严刑*供,非要让萧宝林据实交代不可。

这次走到营门口,那个哨兵规矩得很,站得笔直,目不斜视,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小孩儿心性却也不减,走到他面前还特意挑衅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余跃正准备返回营帐,就见营外一骑风驰电掣而来,到得营门口停下来,一人跳下马来,对着营中高喊:“我是北川使者,奉我家公主之名,求见余将军。”

北川使者?

余跃心中一动:百里冰又要玩什么把戏?

不管她玩什么把戏,都要看个究竟。

一念及此,对着左右哨兵说声:“带他进来见我”而后,转身大步而行,径直走入中军营,又使亲兵通知各个将领前来议事。

两军交战,外使来访,最易引起他人猜忌,故而在这种场合,大多数将领都会召集旗下所有将领前来迎客。

这种做法,一是避嫌,二是体现一种热情,三是展现一种气势,有时候这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阵前使者大多刁钻,若不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必然有损军威,大伤士气,因此布置一个很大的“气场”是必要的。

按理说,还应叫上军机处那帮人参与,然而这次余跃直接将他们的权力剥夺了,他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让那帮狗屁不懂的人来指手画脚,影响自己决策。

片刻之后,汪古、嘉伦等人赶来,恰好北川使者也在士兵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来人二十左右的年纪,面貌清秀,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眼之下,给人一种难言的亲和力。

未等余跃问及,来人已经拱手施礼,自报家门:“在下北川军中司马岳晓林,拜见将军。”

见他不卑不亢的样子,却也叫人敬佩。

余跃暗自佩服了一下,说道:“北川来使请直接说明来意吧。”

“余将军果然快人快语,”岳晓林抬起头来望着余跃,说道,“我奉公主之命,特来邀请将军于今日申时往嘉和城一趟,商议嘉和城归宿问题。”

岳晓林一语在营中掀起惊天波澜。

将士们纷纷议论开了:“莫非百里冰情知守不住嘉和城,准备主动献关?”

“不可能,不可能,百里冰不会就这么屈服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能有什么阴谋?这太明显不过了,就是诱使老大前去,然后趁机暗下杀手。”

……

余跃也不由得在心中涌起万千个问号,在没有找到答案前,他向着岳晓林轻蔑地笑了一下:“怎么了,百里冰准备投降吗?”

“我没有接到这样的指示,就这个问题,我不能做出回答,请将军海涵,但如果将军迫切想知道答案,可往嘉和城一趟,届时公主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岳晓林从容不迫地答道。

“这不摆明了是鸿门宴么?如果真的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又何必要到嘉和城去说呢?”嘉伦忍不住说道。

岳晓林看了一眼嘉伦,很平和地说道:“这位将军此言差矣,如果是鸿门宴,我大可虚以委蛇,告诉你我们愿意献关投降,而不会说出这等诚意拳拳的话的。”

我靠!还诚意拳拳?嘉伦明知他的话语很假,却又无言以对,红着脸僵在那里。

“岳司马,”余跃装出一肚子窝火的模样,“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干什么来了?”

岳晓林风度翩翩地一笑:“我不是来议和的,所以不需要知道你方的条件,我方的底线,我也不是来探听军情的,所以不需要知道你方兵马多少,粮草方位,武器装备,而我方兵马多少、粮草方位、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我是知道的,但我却不能告诉你。”

“我来此的目的,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是来邀请阁下的,所以,我只需要知道时间、地点就行了,而这些细节,我都已经一字不落地告诉阁下了,至于敢不敢接受邀请,就全在阁下斟酌了。”

“呵呵呵,这摆明了是激将法,小子你也太嫩了点,要玩玩高明点的,这破玩意儿一下子就叫人看穿了,看到你的裤裆里去了,你还是回去换条裤子再来吧。”汪古笑着说道。

“哈哈哈……”众将立刻报以雷鸣般的笑声,附和着他讥诮的话语。

岳晓林仍旧风度翩翩地笑着,听而不闻。

“我接受邀请,今日申时我准时赴约。”余跃淡然地望着岳晓林说道。

众人不笑了,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余跃。

岳晓林向着余跃抱拳施礼:“那么在下将在嘉和城恭候大驾,在下告退。”

余跃高喊一声“送北川使者”,立时就有士兵从外面进来,侍立在侧,而后与岳晓林同步而出。

岳晓林刚刚步出营帐,就见汪古满脸急切地说道:“老大,这摆明了暗藏杀机,你干嘛要理睬他呢?”

余跃笑了一下,说道:“你看,人家诚意拳拳地来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杀机,她只是要看看我有没有胆量去,如果我不去,则必然被她耻笑,损我军威,伤我士气,那样我们会陷入极度被动;但如果我去了,我倒要看看,就嘉和城这个问题上,她到底给我一个什么答复。”

其实,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应约,是因为有一个奇谋妙计可以借此机会去实施,而这件事情,就目前而言,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没有说破。

“能有什么答复?”穆林卡托着下颌,沉思半晌,说道,“不放弃也是一种答复。”

“至少,到那时我们就掌握主动了,在士气上占了上风。”余跃自信满满地说道。

“主将落入他们手中,我们还有什么士气?老大,你是不是被百里冰美色迷惑了?你冷静一点,不要感情用事。”穆林卡说道。

环视整个军营,就是这个家伙说话最直接,丝毫不给余跃留情面,弄得他好几次下不来台,好几次想要叫他“下岗”,他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让他来代行都使令呢。

“不用说了,”余跃有些恼火,站起身来,喝道,“如果我一个人的生死对全军能有这么大影响力,我情愿这一去就是死路一条。”

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有感而发,那堆积如山的金令越堆越高,他就越来越担心,自己要是哪一天真的被“判”了,这些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弟兄又该何去何从?是如前一般地一路辉煌,还是从此堕落下去?或是改投了龙啸天的阵营?

说完之后,他将袖一甩,走出营帐。

顷刻又返回营帐:“妈的,真的是气蒙了,这是我的营帐,我为什么要走,你们给我出去。”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继而又及刷刷地瞪了穆林卡一眼,然后灰溜溜地出去了。

看着穆林卡雄赳赳的背影,余跃仍旧余怒未息,这时候月儿走了进来,月白色的衫子,月白色的裙子,就如天仙下凡一般,那么飘飘然地走了进来。

只是她的神色有些慌张,似水瞳眸望着余跃,欲言又止。

看到她的出现,总能在心底生起一抹柔情,使得他方才的怒火冲天,都于无形间悄悄平复下去。

“什么事,月儿?”余跃轻声问道。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谢谢你这些天的收留。”月儿低垂粉颈,不敢看他的眼睛。

余跃心中一热,继而又是一凉,诧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见外呢?”

一句话问得月儿无言以对,支吾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其实,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余跃吃了一惊,“你要一个人回去?”

“不是,我刚才碰到一个云都来的朋友,他要送我回去。”

云都来的朋友?

余跃愕然半晌,立刻又明白过来:“是那个北川使者岳晓林?”

月儿轻轻点头。

余跃心里犯起了嘀咕:她怎么会认识百里冰的人?

对了,百里冰,如果让岳晓林从自己营中把月儿带到她面前,以她阴险的性格,弄不好又作出什么文章来,因此,不能让她跟岳晓林回去。

余跃面容严肃地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月儿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自己,一时有些发愣。

最开始的时候,她为再次见到他而欣喜万分,那一刻,心中骤然满足,她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日夜牵挂的是什么。

然而在那之后,她又发现,即便是近在咫尺,却似乎又远在天涯,早知如此,相见还不如不见。

所以,在碰巧见到岳晓林之后,岳晓林说要带她离开,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然而却不知为何,答应之后,她心里又变得空空落落的,仿佛漂浮的浮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因为你在我军营里呆了这么久,虽然我相信你绝对不是奸细,但出于一种职业的做法,在战事吃紧的紧要关头,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余跃违心地说道。

“哦,”月儿似乎觉得他言之有理,点头表示赞同,“那么我就不走了。”

一句话说得轻松自如,然而心内却没来由地涌起一丝悲怆和伤感,眼眶里一阵暗流汹涌,她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然而那眼泪却终于不受控制,似断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而落。

“我回营去了。”月儿在深心里责怪着自己的脆弱,以春葱般白嫩的手背擦拭着脸颊,转过身往营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