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望子成龙第一百二十五章 可笑的乌龙
作者:7色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49

“咳咳……”余跃干咳两声,“爹是不会同意……”

余娜忽又来了个阴转晴,笑容倏地铺在脸上:“爹说了,好女儿志在四方,他同意的。”

“好女儿志在四方?”余跃有些缺氧,回头看了看贺兰缺,“我怎么感觉这么拗口呢?”

贺兰缺眨巴着眼睛:“很顺口,很顺口啊!”

“既然如此,就让她投到你帐下吧,好生管教!”余跃说道。

“啊!”贺兰缺立时感觉到一片阴云压了过来,遮住了眼前所有的光明。

然而余娜却欢呼雀跃起来!

茉莉娇艳的脸不觉阴沉了下去。

却在此时,一个妇女拉着一个少年匆匆地追了上来。

到得余跃马前,顾不上喘口气,用恳切的眼神望着余跃,气喘吁吁地说道:“余都使,我儿子想要从军,请收下他吧。”

余跃却还沉浸在余娜的阴影中,心中没来由地对投军的人生出几分排斥。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少年。

那少年约摸十八九岁,面貌清秀,体格瘦弱,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余跃一眼扫过去,他露出了一脸敦厚的傻笑。

换做其他将军,一般会有一个方程式的问题:“你为什么想当兵?”

如果对方回答“报效祖国”就大笑着将其收下,如果对方回答“混吃混喝的”就将其打发回去。

然而余跃却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盯着他看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淡淡地说道:“他不适合打仗。”

说完一抖缰绳准备继续上路。

那妇女却猛地一个箭步跨上去,伸出一只粗糙得满是老茧的手,拽住马缰,神情有些激动,语声有些嘶哑:“将军,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您就收下他吧,我儿子聪明能干,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余跃一阵晕眩:他聪不聪明,能不能干,跟我的脸面有什么关系?

然而看着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和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余跃没来由地心里泛起一阵酸楚,一直泛滥到鼻子到眼眶。

他立时别过脸,再次看了一眼那少年,做出一脸的淡漠,缓缓说道:“首先,他想要当兵,却连提出请求的勇气都没有,还要你这个做母亲的来出面,这样的人,如何有勇气上阵杀敌?其次,你看他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像是上阵打仗的模样吗?”

妇女三两步又蹿到儿子跟前(那时刻竟然情急得使出了凌波微步),拧着儿子的耳朵将他扯到余跃的马前,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快说呀,跟将军说,你想当兵。”

少年龇牙咧嘴,挣扎半天,才将自己的耳朵从母亲的满是老茧的手下挣脱出来,有些怨恨地看了一眼母亲,继而又敦厚地望着余跃傻笑:“我,我想当兵。”

余跃:“呃……”

妇女一巴掌将儿子拍到她身后,自己挤到余跃马前,又是满脸恳切:“其实我儿子功夫很高的,并不像他外表那么柔弱,你不信我可以让他向你展示一下。”

余跃:“这个……”

“儿子你过来,”没等余跃说出话来,妇女又拧着少年的耳朵将他扯到前面,继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将军展示一下。”

少年看了一眼余跃,又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摸着自己的头,一脸为难:“怎么展示啊?”

母亲一听,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上升到极致,狠狠地敲了少年一记响头,然后四面环顾,顷刻眼睛一亮,指了一下山顶:“你把那山顶打下来不就行了吗?”

把山顶打下来?你当你是神啊?

众人尽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少年傻笑着点点头,继而又猛地摇头:“不行不行,要是把山头打下来,碎石泥土乱飞,很可能砸到人的。”

妇女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不觉又皱起眉头四处张望,顷刻望着余跃的坐骑,眼睛亮了一下,继而有些委婉地笑道:“将军,您可否下来一下?”

余跃一脸迷惑:“我为什么要下来?”

“我想让小宇一口气将你这马吹到山顶上去,借此展示一下他的功夫。”妇女忽又一脸正色说道。

余跃有些哭笑不得:“我看这不像是吹马,像是吹牛啊。”

“哈哈哈……”人群一片哄笑。

“我看不如叫你儿子把我们将军连人带马一起吹上去得了,反正他也不是很重。”汪古一脸坏笑说道。

听着人群里的一阵嘲讽,妇女不觉急得涨红了脸,情急之下,又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倒是说句话啊。”

小宇又是傻笑一下,望着余跃:“将军你确信你能坐稳吗,你要是坐得稳,我就把你们一起吹上去。”

余跃看着这对母子的执着,终于被打败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手:“不用了,我收下你了,”继而又指了一下贺兰缺,“以后你就跟着他吧。”

贺兰缺露出一脸委屈:“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啊?”

那妇女激动得连连颔首:“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小宇仍旧在傻笑,妇女猛地又扯住他耳朵:“还不快谢谢将军。”

“谢谢,谢谢将军。”小宇程序式地说道。

余跃摆了摆手:“跟你娘好好道别一下吧,这一去……”

算了,才出门呢,还是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于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余跃将缰绳一抖,策马前行。

大军前行,妇女把小宇拉到路边,沧桑的脸上露出些许微笑,还有些许留恋:“儿子,以后娘不在你身边,要好好听长官的话,上阵杀敌,要勇往直前,多立战功,到时候也弄个将军的头衔回来给你娘看。”

小宇连连点头,傻笑:“我一定努力当个将军。”

看着小宇一副痴傻模样,妇女不觉眼眶湿润了,就那么含着泪花露出了微笑:“去吧,孩子。”

小宇转身往前走,顷刻将自己的身影融入那浩荡的队伍中,妇女幽幽地望着,轻轻地挥手……

※※※※※※※※※※※※※※一路行军,饥餐渴饮,日行夜宿,一路秋毫无犯。

余跃怀揣着一张宝图,虽说不能确定就是圆镜图,但料想柳飞会坚定不移地认定它就是圆镜图,会一直追着不放。

虽然柳飞不会傻到将自己身上有宝的事情公之于众,但俗语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肯定会被越来越多心怀叵测的人知晓,而自己渐渐地就将成为一个黑色焦点。

而海东青,出于双重动机,也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卷土重来的。

他自己前来就已经够可怕了,如果再把所有魔族的力量都带来……

一句话,不远的将来,也许就在明天,也许就在下一刻,自己将成为各路高手重点轰击的对象。

那么要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强自己。

于是他也顾不得太元魔法存在的致命的缺陷了,但得安营扎寨之时,稍有空闲,他又义无反顾地修炼起来。

只是“元”的增长在体内无限膨胀,迫切地需要释放些什么。

然而,这似乎本身就是一种荒谬的提法,如果能够释放,就无所谓凝元了。

或者,是否能够尝试转化呢?

这时候,他想起了柳飞的一句题外话:风火雷电木光冰土这些元素,在魔法中有用,而在斗气中,只在修炼之时,作为人体机能与外界交换能量的媒介,而并不作为攻击手段……

想到这里,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像是有所发现一般,立刻异常激动地从头到尾又将太元魔法看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所发现。

原来,所谓凝元,并不是简单的将水火风雷这些元素拼凑起来,生硬地就造出一个“元”,而是一个更为复杂的过程。

最初的凝练,的确是凝元,不过这时候水火风雷凝聚所转化的,应该叫做“初元”,须知这并不是最终的东西,还要以这“初元”为媒,日益地提高斗气的修为,反过来又以斗气为媒,慢慢地释放掉“初元”,在这个过程中,日复一日地将潜藏于人生命之中的另外一种机能凝练起来,叫做“太元”。

太元日复一日的成长,与精神之海日益融合,最终达到元神合一,便是太元魔法的最高境界。

经过这一番的凝练,实现了一个以实化虚,又以虚合实,返璞归真的过程。

过程虽然复杂,但无论如何,都是可以表达清楚的。

一句话,要练成太元魔法,必须魔武双修!

但问题在于,在阔由真的那个年代,在魔族中修炼斗气那是与叛族同罪的,因此,他在书籍里表述得非常隐晦,以至于不仔细推敲,根本无法理解他的真正意图。

以至于可怜的魔青闷头就往死胡同里钻,在凝结了一个“初元”之后,又匆匆地完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元神合一,然后匆匆地就上了战场。

其实他在修炼中没有自爆而死,还歪打正着地完成了一种不知名的魔法,已经算幸运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可笑的乌龙

所有的疑团解开了,余跃心里的惊喜,实在难以言表,然而与之同时,心中的沮丧,也与日俱增。

因为他体内那打死不前的斗气,似乎又一次地变成了拦路虎。

这个问题,又已经变成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了。

上哪里去找一个绝顶高手来替自己打通命门玄关呢?

柳飞?——可以吗?

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拿出空间戒指里那张图纸,照着上面的曲线,大略地描摹了一张赝品,山山水水,条条大路点滴不漏,俱都照实画上去,但就是那个关键的指示点,却刻意给它扭曲了一个方向。

他打定主意,只要柳飞再次上门求图,直接把赝品给他,交换条件就是:让他为自己打通命门玄关。

瞒过了柳飞,到时候即便是将真图送给杨寒,也无所谓了。

然而奇怪的是,柳飞却许久许久都没有出现。

在这段时间里,什么功夫都不能练,让得余跃有些焦躁不安,甚至有些抓狂。

以至于后来他竟然用体内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初元”去冲击命门玄关,最后只是一番徒劳。

后来实在憋得难受,就试着去修炼那微弱的荒废已久的斗气——练着玩呗。

没想到这一修炼,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体内斗气不再受阻,居然可以提高了!

惊喜之余,他也倏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自己体内原有的白龙魔法之所以会阻止斗气的增长,那是因为它当时并没有真正被自己完全融合,用杨崇山的话说,它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里。

然而现在,通过自己近一段时间的魔法修习,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合了原有的魔法,并将其变成自己灵魂里的东西,因此,它与自身斗气之间,也就不再存在任何冲突了。

杨崇山当时只是看到了自己体内的里外两个世界,然而他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里外两个世界,一直处在进一步的融合之中,而且实际上并不存在实质性的界限。

他只是按照他的医学理论,坚定地认为,阻碍里外两个世界交融的东西是命门玄关,故而要解决问题,非打通命门玄关不可。

其实他能有这样的发现已经难能可贵了,毕竟穿越这种东西,恐怕神仙都解释不清楚,他又如何单凭他精湛的医术就将它剖析透彻呢?

只是因为他那一句话,就造就了一个可笑的乌龙!——余跃为此将斗气修炼活生生荒废了一年之久!

想到这里,不觉对杨崇山生出几许恼恨——而这种恼恨产生的直接原因,是源于深心里对杨崇山诈死的猜测。

如果能够确信杨崇山已死,他心中恐怕就只有敬佩和悔恨,再也揉不进其他的任何东西。

然而现在恼恨也没有用,还是赶紧修炼吧!

只要有时间,他几乎废寝忘食地修炼,恨不得在一夜之间将这一年,不是,这五年所荒废的斗气都弥补回来。

于是每逢安营扎寨之时,余跃总是偷偷跑出军营,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修习斗气和魔法。

有时候练得投入,忘了时间,耽误了全军开拔,好几次弄得全军都以为他被人绑架了,漫山遍野的去寻找。

幸亏这时候四近没有敌军,否则来个突然袭击,恐怕就要搞得鸡飞蛋打了。

有组织有规模的敌军没有碰到,但偶尔也会碰到一些散兵游勇,大多是在两军厮杀之时逃得晕头转向的人,有永安的,也有加兰的。

遇到加兰的逃兵,余跃直接就将他们收编了,这时候麦格忠告他说道:“这种士兵,他敢逃第一次,就敢逃第二次,留下终究是个祸害。”

余跃不屑地说道:“打了败仗,不逃命还等死不成?”

麦格张口结舌:“……”

一旦遇到永安的逃兵,余娜就有机会亲身体验欺凌弱小的酣畅淋漓了。

那时刻,她双手叉腰在那里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贺兰缺及其手下一干人等上去一顿群殴,细致到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落实到每一双腿脚每一个拳头。

贺兰缺对她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完全忘记了她只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兵而已。

余跃见他这么软弱,不由得有些恼火:“你要再不摆正姿态,我就撤了你的旗长职务。”

“立刻摆正,立刻摆正。”贺兰缺拍胸保证道。

然而一转过身,面对着余娜的刁横,他又不得不点头哈腰地应承着。

做人难啊!——贺兰缺。

然而据余娜所说,她这么“放肆”,是有理由的。

因为曾经在月亮城的时候,贺兰缺仗着自己财大气粗,狗腿子多,好几次当街欺负她三哥,现在正是天理报应,让他落到了她的手里,她要趁机替她三哥讨回公道。

其实她自始至终就没搞明白,到底是谁落到了谁的手里。

余娜口号喊得很响亮:我就是要公报私仇!

弄得贺兰缺都吓得心惊胆战:你低调点。

一路往东,没过几天,大军就抵达雅格城下。

说来也巧,此时孙卫景的西区军正在围攻雅格城。

话说孙卫景一路节节败退,却从未放弃反抗,一直浴血奋战,使得敌军蓄好了万马奔腾之势却放不开手足,始终打不开局面,以至于在中路军司徒乌龙溃败之后,永安军士锐气受挫,进攻局势也被打破,于是衰竭的迹象就逐渐显露出来。

这时候孙卫景抓住战机,来了个绝地大反扑,很快将白石率领的永安右路军杀得落花流水,白石军全线溃退,退至雅格城中,便凭借坚固的城防,坚守不战。

孙卫景几次强攻,不得而下。

无可奈何,孙卫景索性命令全军将雅格城团团围住,断其粮道,意图活活困死它。

余跃部使的人马出现,甫一见面,两军差点打起来。

因为在余跃看来,戴罪的孙卫景军团一直在逃亡,这时候应该在斯坦堡以东艰苦奋战呢,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更加不可能围了城池反守为攻。

幸得孙卫景早就听说有好几支北区军在西部一带活动,见到余跃的旗号,便相信了几分,而后互对了令牌,才消除了误会,摒弃了敌意。

孙卫景约摸四十岁,肩宽额阔,一脸正气,柔和的眼神,又透着一股敦厚,说起话来,很是随和,不似传说中的那样拒人千里。

两个不熟识的人见了面,为了拉近距离,自然而然地就聊到熟识的人。

孙卫景便很随意地说道:“欧阳都统一向可好?这家伙行事还是那么强横霸道吗?”

原来他的霸道是出了名的啊?余跃不由得一阵晕眩。

“嗯,他的脾气的确好像不怎么好。”余跃干笑了一下,委婉地说道。

孙卫景会意地轻笑一下,转而又说道:“你们的梅将军我也见过,无论相貌气质人品才智皆出类拔萃,实乃女中豪杰,”继而又上下打量着余跃,“而且少将军你也是英武不凡,总之你们北区出人才啊。”

余跃有些腼腆地笑笑:“都统大人过奖了,我只不过瞎猫碰死耗子捡了一个都使而已,不值一提的。”

孙卫景忽又仰起头望着天空,眼中流露出无限钦佩:“我还听说这次对永安之战反败为胜的转折点,完全是因为你们北湘军一个足智多谋的校尉,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位校尉,可以说,是他救了我一条老命啊。”

原来,我已经这么赫赫有名了!

余跃惊讶之余,心里都乐开了花。

然而他一向以矜持为本,此时此刻也不好当场点破,然而似乎不让对方知道又有些遗憾,于是就向着身边的穆林卡使了个眼色。

穆林卡会意,不由得鄙视地看他一眼,继而很懒散地指了一下这个家伙,对着孙卫景说道:“孙都统,这就是你想见的那个惊天动地盖世无双的余校尉,不过现在成了暴发户,暴成余都使了。”

“哦?”孙卫景两眼放起光芒,双手拍着余跃的肩膀,声音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原来是你,真的是你!”

一句“真的是你”,看来他心里有过这样的猜测。

余跃有些不好意思了,差点脸都红了,立时强笑道:“我,我只是瞎猫碰死耗子……”

孙卫景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短暂的激动之后,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笑了起来:“余都使你太谦虚了。”

再这么说下去自己非羞死不可,余跃立刻转移话题:“刚才你好像说我救了你一命,我有些不太明白。”

“当然了,我得感谢你啊,”孙卫景笑着又拍了一下余跃的肩膀,“这么说吧,正是由于你的原因,我们赢得了那场关键性的胜利,摧毁了司徒乌龙三路大军进攻体系,扭转了整个战局,否则的话,司徒乌龙三军一体,一路势如破竹,直下帝都,那我们加兰就岌岌可危了,到时候我的失职的罪过可就难以挽回了。”

原来如此,余跃这才猛然想到,这个孙都统现在正是戴罪立功之身,如果一直败下去,他真有被砍头的危险。

然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非常微妙的,许多人认识不到这一点,即便是能够意识到,碍于自己的面子,恐怕不会承认。

然而这个孙卫景,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着比自己低级的将领,毫不避讳地就说了出来,足可见其心胸之广阔,余跃不由得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