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和小雨】在小雨不许不讲下,白日开始了自己的童年
作者:慕容薛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51

在小雨不许不讲下,白日开始了自己的童年,这一段他从来不曾对人讲过,甚至连风溪都不知道,因为她不曾问,而他也不曾讲。

虽然小雨强调不许讲是胎带的,但是白日还是从胎带的开始讲起。

只是胎带的不是冷血,而是不能见日光。

这样的阴影贯穿了他的童年,心底里的痛楚深深的埋在那里,生根,发芽。

可他刚满月的时候,被奶娘抱着在院子里第一次见到太阳,那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冬日的阳光温暖的像是情人的手,可是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的脸由婴儿白变成了绛紫色,并且呼吸开始变的微弱。

那一次爹爹将奶娘打了半死,虽然这丝毫都不管奶娘的事儿。

是小雨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算是什么病?

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也不管你是善良还是邪恶,这个世间唯一不问出身,不问贫富的东西了,可是眼前的男人在他过去的岁月中却不曾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讲述的时候,白日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痛苦,没有纠结。

没有人是天生的冷淡,就像人之初,性本善是一样的,每个人生来都是热血的,只是后来的经历才让满腔的热血渐渐的沉淀。

但是小雨相信他的心里一定是心潮澎湃的,翻涌不已。

便道:“如果你觉得难过,就不要忍着。”

白日倚在墙上,扭头看了她一下,继续:“那时大夫挤了满满的一屋子,三天三夜的救治后,我活过来了,只是从此以后再没有敢带我去晒太阳,而从小娘亲便告诉我,我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旁的人都可以走到阳光下,肆无忌惮的享受,可是我不行。”

小雨插嘴道:“可是你那时还是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好玩好动,又怎么可能整天待在屋子里呢?”

白日道:“是啊,所以两岁的时候,趁娘亲睡午觉,不注意,我出了屋,才刚刚站在阳光下,一阵灼烧感传来,痛的我哇哇大哭,娘亲醒了一把将我拉进屋来,可是我身上已是漆黑的一片,那都是烧蚀的痕迹。”

听到这儿,小雨的手不自觉的揪住白日的衣服,问道:“肯定痛死了。”

白日继续道:“从那以后,每每我想出去,都会想起那样烧蚀的感觉,便再不肯走出屋子,爹爹抱在很多书给我看,他说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很久都没有人看了。”

小雨问道:“是关于机关的书?难道你的祖上也曾是机关的行家?”

白日的脸上露出赞赏之情,点点头道:“是,书里的内容吸引了我,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下学到的东西,可是对于阳光却仍是渴望的紧。有一天,大哥来看我,他比我大六岁,已经是比我高了两个头了,见我看着外面发呆,便拉开自己的衣服,将我裹在里面,道:‘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细绳,点了点头。”

大哥用他的身体护着我,到了外面,果然太阳照不到我身上,竟是一点事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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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身周的阳光,咯咯的笑,可是大娘来了,忽然抡起手中的木棒朝大哥打去。

大哥本是可以逃的,可以躲的,可以不用挨打。

可是他带着我,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那棍棒。

小雨叹了口气,道:“可是如果他放开你,你一定会被太阳烧伤的,你大哥真好。”

白日点了点头,道:“我看不过了,就将手腕翻转,那细细的绳子尾端连着的是一个大大的沙袋,此刻从屋里冲出来,朝着大娘飞去,我本是想让她不要再打大哥了,可是却发生了意外,那沙袋里的沙子飞了出来,进了大娘的眼睛里,没有治好,她瞎了。”

小雨的呼吸停滞了一下,道:“大娘是大哥的娘亲吗?你跟大哥不是一个娘亲?”

白日点点头,道:“大娘的娘家很有势力,便找上门来,要赶我和娘离开尚家,幸而有大哥求情,爹爹对娘亲也还有感情,便坚持着,虽然如此,爹爹还是被迫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我和娘死后不许葬入尚家祖坟。其实我不怪爹爹,是我惹得祸。”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日的语气中充满了一股悲伤,他的声音像是一条小河,载着这股伤感,流进小雨的心里。

“这原也怪不得你,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她没事打人干嘛啊,要是手痒痒了,自个去树上或者墙上捶两下就完了嘛。”

这一直是白日心中的结,压了他二十年,此时说出来,再听到小雨的话,倒是轻松不少。

继续道:“我的机关设计的越来越好,刚开始是在尚家的大院里到处设了机关,然后便开始帮镇上的一家镖局设计护镖的机关,当然这都是晚上做的。没想到却出了名,直到夷族的族长找上门来,要爹爹跟他联手攻下罗菱国。”

这点小雨是知道的,刚刚白日和族长对话的时候提到了一些,便道:“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白日道:“我当时确实跃跃欲试,认为我的机关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娘亲跟我说一旦战争起,便会民不聊生,遭殃的是百姓,可是爹爹却是极力赞成。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爹爹一直在暗中培养军队,也一直想要推翻罗家的政权,把自己推上那个位置。”

说道这儿的时候,白日沉默了一下,小雨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呢,那么高,所有的人都得仰视,高处不胜寒,孤独抑郁,可是却偏偏历朝历代都有那么多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真想刨开他们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脑子长偏了。”

说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道:“那个我不是说你啊,我知道最一开始你是为了想将你的娘亲葬入祖坟,和你爹爹永远在一块。”

黑暗中,白日闭了下眼睛,良久方才睁开,才道:“谢谢你。”

也是因为意见不合,娘亲便和爹爹争吵了起来。他们一向是恩爱夫妻,从来没有拌过嘴。娘亲为此还生了病,终日郁郁寡欢。

那日她拉着我的手,低声道:“日照,娘亲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跟你爹爹相守到白头,可是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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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娘亲说的是死后不能葬入祖坟的事情,我想满足娘亲的愿望,所以就去找了爹爹,问他要怎么样才能答应娘亲葬入祖坟。

爹爹说,一言九鼎,他答应了大娘的娘家人,便不可能反悔。

我气急,正要去找大娘,爹爹喊住了我,说,还有一条路,那便是你君临天下。

我听了,当时便愣住了。

没多久,便有人来尚家行刺,为了保护娘亲,爹爹死了。

而娘亲本来就是病着的,再加上爹爹的死对她打击很大,更加的落寞。

我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娘亲临死前的那双眼睛,不舍,依恋。

我怎么能让娘亲死不瞑目。

我抓着她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道:“娘亲,你放心,我定会把你葬入尚家祖坟,让你永远在爹爹的身边。”

白日沉默了,小雨也沉默了,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小雨都听风溪讲过了。

原来人与人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多个必然串联起来的结果。

小雨忽然握住他的手,道:“风溪是懂的,我,我也是懂的。”

白日忽然笑了笑,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道:“不觉得冷吗?”

小雨忽然也笑了,道:“握着一个冷血动物,能不冷吗?可是我愿意,谁又管得着呢,我就这么握着,不许说不愿意。”

又道:“对了,你之前不能见太阳,那现在为什么又可以了呢?哎,虽然可以了,可是血却是冷的,连阳光的热都暖不热的冷。”

说着,手攥的更紧了,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暖热的了。”

白日忽然扭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嘴唇微微开启:“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这话说的小雨一怔,甩开了手,羞红了脸,幸好这暗夜中看不清楚,便仰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别想岔开话题,快些说,说不定我知道了你血冷的原因,就可以把你治好了呢。”

白日摊开自己的手掌,指着那白的有些透明的骨节分明的地方道:“看到了吗?”边说边来回翻着手腕,便可以清楚的听到那放置在角落里的铁夹子关闭开启的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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