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染皇宫
作者:西楼小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46

惊羽冷着眸,看着拓跋云霁阴着脸,走远去了。

她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更天生与“善良”无缘。对着那样一个陷害过巫家的女人,她更加没有心思去救下。

但她现在猛然间意识到,这女人死了,那巫吟风的罪名岂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想得太入神,以至于身后的人走到了距自己一米处,惊羽才发觉。

她猛然间回身,常年训练出来的危险意识让她不经思考就出了手。来人也不弱,一把抓住她的腕子,低喊一声:“是我。”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倦。

惊羽愕然抬头,来人正是闻人瑾书。眉眼还是那个妖孽般的眉眼,此时却是紧紧得蹙着。

“都看到了吧?”闻人瑾书放开她的手,意味深长得问道。

惊羽深深得看了看他,倒是让闻人瑾书心里开始发毛了。

“你是想让我看到什么?知道对付巫家的凶手是谁,还是想告诉我这个人,我是惹不起的,乖乖得待在一旁看着便好?”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巫吟风着了道儿,只能说他心眼儿没那人多。”闻人瑾书突然自嘲般得笑了起来,“你当真以为凭那人一人之力便能在这宫中一手遮天、玩弄人与股掌之中?”

听罢,惊羽的心又凉了几截儿。她抿了抿唇,认真问道:“闻人,你上次说过,你让我归魂于巫小三身上,是为了不让某人伤心。所以,现在你还是那样的想法,对吗?”

闻人瑾书的眸子突然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了起来。惊羽似乎在里头看到了一丝痛意。然后,只听闻人瑾书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道:“其实,得不到的东西,倒不如毁了的好……”

惊羽不知道是怎样漂移到承乾宫的。只知道,自闻人瑾书说完那话后,噬骨的冷意就侵袭了她的身子。她本以为,至少宫里有个闻人瑾书可以信任。冲着巫吟风,他也不会不管巫家。

可是……

惊羽不是傻瓜,自然懂得闻人瑾书话中的意味,甚至突然有些想明白巫吟风事件中可能包含怎样的内幕。

承乾宫前面园子的拱形门口,一个紫袍的男人负手立着。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似乎在他周身洒下一圈淡黄的光晕——威严不可侵犯。

惊羽望着独孤玄少有的没有带笑的侧脸,很是了然,这是个具有王者气概的男人。隐忍与坚韧并存,霸道与睿智共生,他是天生的上位者。即使以质子之身在他国,他也能完全掌控主导权。

而这类人,还有个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残酷、无情!

惊羽突然有些讽笑,她曾当自己与他是一类人,现在才发现其中本质的区别。她充其量,就是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可以毫不考虑整个世界的安危,但她却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些人。前世便是如此天真,最后才会被亲姐害死、不得善终。今世,她本以为从此便是心无牵挂,偏偏又为巫家绊住了手脚。她想,若是巫家对她差一点儿,没有把她当宝一样捧着,遇事没有想着让她逃生,她说不定就真跟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级别的了。

大概讽笑的声音太大,终是惊动了独孤玄。

独孤玄抬头,看着惊羽眸中毫不掩饰的讽刺,皱了皱眉,没问她去了哪儿,只道:“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他大概也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第一次在她面前用了“我”字,而不是“本王”。

他只知道,这女人其实原来是那么纤弱的。一阵风吹来,他竟然会有一种她会从此随风而去的错觉。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娘亲七孔流血,倒在冰冷的北临宫殿时,他心内的惶恐。

他只知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这女人的模样应该是平日里耍弄他时的狡黠,应该是被他气后装作满不在乎却不停得磨牙的样子才是,不管怎样都不该是此时这样一番历尽沧桑、看尽世间的嘲讽。

见惊羽不说话,他叹口气,道:“进去吧。巫贵妃也在里面。”想了想,才又道,“刚刚有人来报,宁贵妃自觉辱没皇室尊严,已然悬梁自尽。陛下怕是更为震怒……”

惊羽只觉好笑,真是冠冕堂皇啊!明明是他杀,偏偏还能编出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这种事,怕是只有这龌龊皇家人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吧。

她一语打断:“广清王爷,你为何要救我?东启巫家一家灭口,不正是你所希冀的么?”

嘴角虽然挂着一抹笑意,但独孤玄没来由得觉得眼前之人冰冷得不像话。

他深深得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谁说本王要巫家灭口?况且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要死也是为本王而死。”

惊羽淡笑着经过他身边,轻轻道:“是吗……”

独孤玄看着她的背影,眸子越来越沉。

惊羽料想过无数次承乾宫内的情景,却怎样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惊悚的一幕。

巫梦蝶正举起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得往自己肚子上刺了去。

那银质匕首折射出的寒光就这样明晃晃得刺痛了惊羽的眼。她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只得眼睁睁得看着匕首迅速落下,然后血染了巫梦蝶身上的整片蓝色宫装。

惊羽张了张嘴,站在门槛处,只觉得脚底下似是灌了万斤重的铅,怎样都迈不过这道门槛。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渺小,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无能为力。即使是前世到最后死在姐姐手中的那刻,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她从来都是自信甚至自负到极致的人,她认为世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偏偏在这一刻,她猛然间发觉,自己其实失败得这么彻底。

她想起巫梦蝶那柔柔的笑意,宠溺得摸着自己的发喊着“三儿”;她想起巫吟风代自己受杖责后咧着嘴对她说“放心,大哥皮糙肉厚,早就习惯了”时的样子;她想起巫老爹怕她寂寞,时常拿一些自以为的趣事讲与她听,却没想到气氛更是冷得不行,然后巫老爹一个人就开始傻傻得笑。

而这些人,她却是一个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得、眼睁睁得看他们倒在血泊之中。

她只听见巫梦蝶的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陛下,臣妾知道皇子出自巫家女,会令您烦恼。臣妾甘愿不要皇子相伴,只为陛下解忧。望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饶巫家一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