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假鬼引出真鬼来(上)
作者:盛顺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19

十六、假鬼引出真鬼来(上)

不要说此篇和彼篇相似,不会的,我的故事我来完善,经历的太多,时间久了,难免将最重要的环节丢失了,下面便是我亲自抓鬼的故事。

27年前,我刚当兵不久,由于在司令部机关整天胡乱跑,到处恶作剧,给地区司令员闯了不少祸,机关大楼里谁见我谁头疼:“就这么个一脸秀气、文质彬彬的小屁孩儿,让人整天不得安生,从冬天把人整到夏天,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哟!谁招的这娃娃兵?”。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人和我玩儿,个个都在我面前充大人,教导员老陈拍着我的头:“娃娃,帮我抄份言稿,要交的,显显你那漂亮字!”,行,抄是抄了,格外认真,只是个别字句做了“调整”,他高高兴兴地上了台,却被司令员训斥了下来,我到市委胡伯伯家躲了一整天,晚上还不肯走,胡伯伯猜出有事:“儿子,你老人家该不是又制造新闻了吧?”,吃晚饭时,大老陈来了:“猜你就躲到市长叔叔家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我太粗心,司令员请你回去。”,我不肯跟他走:“你告诉他了?”,老陈装得很像:“告诉他什么?我说你一大早就出机关大楼了,他让我找你。”,其实到底为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只是司令员未必知道,老陈会对他讲是那小屁孩儿帮我抄的吗?小屁孩儿?让你尝尝本小孩儿的厉害!上午机关开会,我躲在会议室外等着听我的“杰作”,大老陈第一个抢先言,终于念到了我修改的地方:“融洽官兵关系,我力求从细小之事做起,以小见大,例如:家属来部队探望,刘柱子他娘的,行李是我拿着,却让他空手跟在后面,刘柱子为此事挺感动的;炊事班老王他***,包袱也是我也拿着,他激动地直谢我……”底下哄堂大笑,他突然明白过来,但晚了,司令员又好气又好笑:“你帮就帮呗,干什么要骂人家,那能不感动能不谢你?我看你还欠揍!下去,改好了明天再念。”,那晚,我帮他重新工整地抄写了一遍,又让他认真的过目:“这回你可看仔细了,再念错可别怪我?”,他知道我不会再搞鬼:“娃娃,我相信你一定会饶了我!”,我不高兴了:“娃娃?你再这么叫,我以后不帮你了。”,他终于明白我的动机了:“好吧,老弟,请你给我念一遍?”,我念完,他点头赞叹着:“这回改的好,把冗余的地方都提炼浓缩了,语气也更贴切些,有文采。”。我知道他那次是怕我误会他计较,老陈是个非常宽容的人,长我15岁。不久,教导队的王队长来找司令员告我了:“大人,你该好好管管你那宝贝小兵,我又没招惹他,他弄得我在队里没法见人!”,司令员定定地看着他:“咋了?”,王队长是市中队抽调来做教导队长的,擒敌技术和倒功了得!他在司令员面前说话也随便:“我不说!我嫌怪!”,司令员让他把一排长叫来问话,一排长直笑:“那小孩让我们队长尿床了,还给他穿了一次水鞋!哈哈哈哈!”,他捂住肚子笑弯了腰,司令员提着他耳朵:“说说细节,也让我笑一回?快3o的人了怎么还尿床?”,一排长强忍着笑:“那小孩儿昨天晚上到我们宿舍去了一趟,队长回来就躺下休息,过了一会把灯拉开,现自己的床单湿了一大片,同屋的人都说他尿床了,队长的脸红得像猴儿屁股。”,他又开始笑,司令员也笑了:“大概是真的尿床了吧?”,一排长肯定地回答:“绝对不可能,谁能尿出来苏水味道的尿?那小孩和卫生员可是铁哥们儿!”,司令员接着问:“那水鞋是咋回事?”,一排长说:“早晨快起床前,有人看见那小孩儿溜进我们宿舍,队长起来准备去吹集合哨,却听见他啊的大叫一声,大伙过去一看,他的鞋里灌满了水。”,司令员也开始大笑:“那你队长准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一排长摇摇头:“我们队长可喜欢他了,怎么能得罪他呢?”,司令员感动纳闷:“这就怪了,喜欢他的人他还整?”,于是,我被带了过来,我只好讲了实情:“王队长真的没有得罪我,我只是不喜欢他叫我娃娃。”司令员无可奈何:“你的确还是个娃娃,就凭你做的事,也不像个大人,你到就近的县中队去锻炼一年吧,等你长大点再回来,让我这机关大楼清静几天。人家告状都告得我头疼。”,听到他的决定,我高兴地快要蹦起来了:“那我下午就走,去哪个中队?!”,司令员有点失望:“孩子,这一年来,我们情同父子,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也不想和你大婶告个别?”,我那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就一年嘛,再说我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他后悔提前告诉了我决定:“到中队就要服从人家的命令,你要是偷跑回来,就干脆别去了,还是留在我身边放心些,这样,我也好给胡市长有个交代。”。胡市长是我父亲的老同学,他们同为临解放前北区政治干部学校的同学,是**为即将建立的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省、市、县长及政府官员,解放后,父亲到了省委宣传部,而胡伯伯则向北上,成了这里的市长,正是因为我的参军,才使父亲在几十年后和胡伯伯联系上的。我留在市里地区支队司令部却不是因为胡伯伯的关系,而是我在新兵连的特殊表现,是司令员看上的:“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小小子,他父亲是老干部,出了事不好交代,只有放到我身边才不会出事。孩子第一次出远门,难得他从来不为想家哭鼻子,皮是皮了点,但我喜欢!”。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去向,没想到被留在市里憋了近一年。

第二天早饭后,我被大老陈押上吉普车,向北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a县。县中队大院里,只有一个老兵坐在院子中央读书,看见我们来了,开了大铁门,给教导员行了军礼,我给他行了个军礼,他很严肃地回了礼,接过我的行李,把我带到了后勤班,不让我动手,为我整理好了一切,冷冷地说:“在这等着,别乱动,12点开饭。”,我便打量着后勤班,乱乱的,还有两个小时,干坐着不是事,我便跑到院子里找那个老兵:“报告,我要尿尿!”,他放下书:“走,我领你去。”,我态度很诚恳:“不用了,你告诉地方,我自己会尿。”,他不太理会我:“不行,你跑错了地方怎么办?”,我有点生气了:“不尿了,我在院子了转转行不?”,他又回到原处:“随便,只要不出中队。”,我跑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解决了个人问题,还没转身,就听见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谁让你在这尿的?牛牛给割了!”,我慢慢转过身,一下就兴奋了:“继光哥!”,我扑过去,他把我紧紧地搂住并使我双脚离地飞行:我的手勾住他粗壮的脖子,他在原地转了个圈:“你小子可算来了!”,放下我,拉着我的手:“一大早就听说你要来,走,到炊事班,老哥给你冲糖水喝!”,我被他牵着,来到后勤班,我再次兴奋起来:“我的行李就在这!”,他只是笑,好象有什么秘密藏在心里。午饭时,我没有出去排队唱歌,他们傻忽忽的,唱了半天才开饭,继光端着一个木牌回来了,上面是四菜一汤:“你也不怕教导员生气,人家等你去吃饭,你却在这不出去。”,我得意地告诉他:“不去,我怕他反悔,再把我带回去。”,不久,教导员来了:“娃娃,不,老弟,我走了,你不送送?”,我吃着饭,头也不抬:“欢迎长常来做客。”,教导员很无奈:“这么快就把自己不当外人了?”,我仍旧不抬头:“再见!”,他的语气半真半假:“小没良心的,我才不来看你呢!”。院子里汽车动了,我确定他们彻底走了,便开始串班了,每个班都有我新兵连的小战友,但他们见了我都显得有些拘束,我有点不痛快,回到后勤班问继光:“他们咋好象和我疏远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司令部的人了。”,继光笑着:“到指导员那去一趟,回来就知道了。”。我到了隔壁指导员的窑洞前,打了报告进去,指导员我早就认识,他笑盈盈地让我坐下:“现在上面的人走了,你可以放松了,我把你的具体工作给你交代一下。”,我那时可是好脑子,但他给我封的那一大堆头衔让我感到是给孙悟空上的紧箍咒:什么上士、军委会委员、文艺委员、团支部书记、队长文书、县广播站通讯员、中队宣传员等等。我虽然满口答应着,但心里很是不满,刚来就给我这么多工作,我还有没有自己的空间?!

周末,第一次班务会后,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是提前当了班长,并且是队长和指导员身边的班长,连部开会我必须去,不仅要做记录,而且要汇报整个中队的后勤、宣传、弹药管理、伙食、军事训练计划完成情况、板报宣传情况等等,甚至连中队菜园管理情况也要我做汇报。第一个月,我可是忙坏了,但不久,我适应了自己的工作,我给自己的工作做了个小总结:大杂烩。夏天是中队擒敌技术训练的集中期,全体人员都拉到了县城外的河滩上,我也去了,由于我对工作的较快适应,黑脸队长已经不管我了:“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你就去玩吧。”,*!玩?走着瞧!非动真格的!!我自动加入到二班的行列,因为这个班的战士军事技术最强,我的存在,实际上是后勤班和他们的正式较量,擒敌拳,我赢了,光前扑这一个动作就让全中队的人目瞪口呆,那个曾坐在院中央看书的一班长惊叹到:“这孩子大概是青蛙托生的,全西北都没他扑这么远的记录!”,倒功,我都是一遍就学会,尤其是后倒和侧扑,没人能挑出我的毛病来,二班长把我的成绩要算到他们班上,继光不愿意了:“不行,你们不是说人家是个小娃娃,狗屁不通只会玩吗?成绩出来了就开始抢了?”,让他们争去,我有了放纵自己的资本了。不到两个月,全队的战士都喜欢我了,因为我最小,也从不拿所谓班长的架子。

县派出所宫所长是个扎根陕北的北京知青,他这几天正为一件事愁:县里夜间闹鬼,总有下夜班的女工被吓昏过去,然后就是身上的手表、钱等不见了,一时间,小县城传的沸沸扬扬,人们惶恐不安,本来就人口稀疏的小县城,夜间更是寂静的象空坟。听隔壁检察院的1米88的姜春扬大哥讲:“每位受害者都只有一个答案,就是遇上了鬼。”,他坚决不相信,和我的态度一样。县上加强了夜间巡查,安宁了一阵子,但县城外又有闹鬼的事件生,县长为此事很是烦恼,公、检、法都出动了,我作为中队的记录者也有幸参加了这次捉鬼行动。

我们成立了公、检、法特别行动队,每天晚上在县城里四处巡查,两个人一班,从11点开始到早晨5点,两个小时一换,我主动要求和姜春扬一班,我们是1点至3点,他是一个典型的陕北大汉,确切说是内蒙人,他稳重,不多话,并总能按他媳妇的要求给我带些好吃的:“那么个猴(小)娃娃,难得胆子那么大,可就是身子单薄,给娃娃带些烤羊腿。”,而我总是提前准备一瓶6o度的烧酒,要是和中队人执勤,非被处分不可,酒其实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喝的,我本来是不吃羊肉的,但他家大嫂的制作方法不同于一般的做法,自从我吃了第一口后,便渐渐地喜欢上了羊肉,正好我天生胃寒,吃了后精神倍增,这个厚道的内蒙汉子总是象完成任务似的打开布包:“你嫂子说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些羊肉。”,我笑了:“巴特尔哥哥,你就是给我肚子里塞只整羊,我也胖不了。”。又快一个月过去了,鬼还是没出现,我有点急了:“巴特儿哥哥,咱们今晚到城东去看看吧?”,他同意我提议,我们顺着公路下边的树林往城外走,过了县医院,到了农械厂,便是县城的尽头了,我建议在小树林守侯,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打了个寒战,塞外的昼夜温差很大,他把我象小鸡娃一样搂在怀里:“娃娃,冷的受不了了吧?”,我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巴特儿哥哥,还有酒吗?”,他从口袋里掏出酒瓶:“你娃娃真能喝,比我们蒙族人都差不多。”,奇怪,他高大强壮,但却喝不了几口,这个比我大十多岁的汉子,大多时间在我面前象是个长辈,今晚的风较大,要是在白天,人们不知道要多高兴呢,凉快,可现在却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冷。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上:“要是在我们老家,草原上的夜风才凉呢!”,我把仅剩的几两酒全喝了,他把剩下的烤羊腿给我:“快吃完,要不还会冷。”,我弄不明白:他怎么就不怕冷呢?

我们这晚的守侯没有白出力,不久,路灯下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是农械厂下夜班的女工,她脚步匆匆地往县城里走,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小声唱着信天游,就在这时,意外生了,从电线杆后面的树林里突然出现一个青面獠牙的鬼来,它面目狰狞地笑着,并象西藏藏戏里的牛头马面一样在公路旁跳跃着,女工顿时被吓昏过去,姜春扬对我说:“鬼来了!”,他迅掏出手枪,打开保险,我说:“巴特儿哥哥,什么鬼啊,是人,看,有影子!别开枪!”,我们俩冲上了公路,两人几乎同时喊到:“站住!不许动!”,那鬼还企图吓唬我们,对着我们接着跳,我喊到:“再跳,给你一枪!”,它便扭头飞快地向县城跑去,我立刻做出决定:“巴特儿哥哥,你把她送到医院,我背不动她,我去追鬼!”,姜春扬不放心:“娃娃,你不怕吗?”,我也打开手枪的保险:“怕就不来了。你在医院给所里和中队摇个电话,让他们出动围捕。”,他毕竟是检察院的,不具备抓捕技能,这时,他只有听从我的:“娃娃,小心点!”,我把他的衣服脱给他,便顺着那个鬼影奋力地追了过去,真是奇怪到了极点:鬼竟然往我们中队的小巷子跑去,它顺着县剧团的宿舍后面跑上了山,我眼神不太好,只有跟着声音跑,上了约有二百米,才想起来用手电筒照,只见那个白影子在一个树下停住,竟然不见了!等我撵到那里,却现是个洞,大概是防空洞类的,我没了办法,只有进去,但已经没有声音了,不久我便冷静下来:不能追了,它肯定特别熟悉这个洞,我得退回去,只要记住这个洞,就不愁逮不着它!等我退出洞时,现有人在洞口,是宫所长,他的手电筒特别亮,他对我说:“小小子!你可真行!他们都上去了。”,我有点不解:“上哪了!”,所长点了一支烟:“这是个防空洞,直通到山顶上,只有一个出口,你在后面追它,他只有从上面出来。”,天快亮时,上面喊到:“宫所长,事完了,收兵!”,我想上去看个究竟,但宫所长学着陕北人对我说:“猴娃娃,你不累啊?!快回去睡一觉吧,今天晚上给你庆功!”。

我到派出所宫所长的宿舍睡下了,我知道回到中队的后果:他们一定要问个没完。到了下午两点多,我被巴特儿叫醒:“娃娃,快起来,到我家去,你大嫂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莜面。”,我真的饿了,被他这么一挑逗,更加吊起了我的食欲,那个美丽泼辣而善良的蒙古族大嫂,早就等在家里了:“看你瘦的可怜的,精神头可不小,真让人心疼啊。来,多吃些。”,吃饭时,巴特儿告诉我抓鬼的结果:“他们从上面堵下去,那鬼便瘫到了地洞里,等拖上来,满脸是土,哪是什么鬼啊,是用油彩画的戏妆子,你猜是谁?”,我试着猜:“听喘气声,象是剧团的老朱?”,巴特儿惊奇到了极点:“我的个长生天哪!你的耳朵这么好!就是他!老朱还说后面有鬼脱了他一只鞋,他的鞋真的掉了,他还编排说有个老太太在他身后笑,他就吓瘫了。”,乌兰大嫂气愤地说:“他不就是鬼嘛,缺德鬼!那老东西本来唱得顶红,可没正型,整天领着县里的几个孩子赌,欠了债,就想了这么个缺德的注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那天晚上,整个中队都在听我讲抓鬼的经历,连电视都没开。队长、指导员、司务长都得意的很,县长都请我们去县委赴庆功宴了,那一夜,我第一次喝醉了,据说是喝了一斤半左右烈酒,55度的。

后来,鬼就在我们脚下等候判刑,他被关押在中队监所一个礼拜,不久被送到了马兰农场劳改。这是个会唱戏的鬼。我有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那就是巴特尔哥哥说的那个老太太的笑声,我想去看看老朱丢的那只鞋,一天晚上,夜静无风,有星无月,四下漆黑,我带上手电筒,悄悄地上到窑背上,躲过了哨兵,翻到邻院派出所的窑背上,从他们那里攀树下到了县城外的山根下准备上山,我打算去那个地洞里看个究竟,至少要找到老朱那只丢了的鞋,免得他到处乱说鬼脱鞋的事,尽管他已经被送走,但这个传说在扩散,我要证实他的鞋是自己吓丢的,我要找回那只鞋来彻底平息这场风波,但结果却令我意外,我不能对人们去说我那晚经历了什么,否则人们便会更加恐慌,但从那以后我不再提老朱的鞋,尽量做一些让人们忘记这件事的其他事,可我自己却无法忘记那天晚上所生的一切……

(于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