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妙吸了一口烟，“一个嫖（客）一个妓（女），咱俩就不必说什么真善美了吧？”

她走上前去，对着季景辰语笑嫣然，“所以，现在要吗？”

季景辰眼眸冒着寒气，语气也分外冷厉，“你应该注意自己的态度。”

宁妙垂下眸，反正终于和季景辰绑上了，她也没必要再冒犯他。“好，听金主的话。”

她跟着季景辰走出房间，也忘记了穿鞋。直到被带进一间宽敞的屋子，才终于停下脚。

屋顶悬挂的的水晶灯亮起，宽大的空间内，正中央放着一台钢琴。

宁妙仔细看了两秒，瞳孔猛地一紧。

整台钢琴第一眼看上去较为古朴，没有什么奢华昂贵、标新立异的特点，甚至有些老旧。但是，仔细看，它漆黑的侧板上，清晰地刻着十余道的痕迹。

帕格尼压，宁妙最喜欢最尊敬最崇拜的一位钢琴家，那个一生失意的男人，在晚年的时候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每一次蹦出自杀的念头，就会强迫自己去弹奏钢琴，以此来转移注意力自救。而他每一次弹完钢琴，成功逃出魔鬼的恶爪后，就会在钢琴的侧板上，用自己用来自杀的小刀，费力地刻上一道痕迹。

这是帕格尼压的钢琴。

那个酗酒抽烟、性格冷漠的钢琴家，活着的时候潦倒穷苦，死了一百多年也是默默无闻。

可他的钢琴，此刻正‘霸占’着季景辰宽大的一间房，足以彰显季景辰有多么地珍重它。

说句夸张的，宁妙本能地手痒了。

她恨不得冲上去抚摸着小刀留下来的刻痕，隔着上百年的岁月，去寻求帕格尼压遗当年遗留下来的气息。他当年是多么孤独而绝望地熬过了那些充满着死亡气息的日日夜夜……

宁妙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自己沸腾起来的血液。她指尖攥紧，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总裁是要我弹钢琴吗？”

季景辰站在她的前面，背对着她，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他凝视着那台老旧的钢琴，低低地应道：“嗯。”

宁妙舔了舔嘴唇，走上前去，坐在钢琴面前。

钢琴上放着琴谱，作曲家都是帕格尼压。显然，季景辰是很喜欢帕格尼压的。

她修长的十指放在黑白琴键上，两者映衬得天衣无缝，相得益彰，美得像是一副艺术照。

钢琴声响起，徐徐充盈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每一个调子都从季景辰的耳朵里钻进去，然后在他的大脑里不安地跃动着，似乎也牵扯他那颗麻木的心。

砰砰砰，砰砰砰……

季景辰终于又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

他的血液还没有冷掉，他还活着，还存在着。

季景辰用两百万买下了叶清欢，这是第一晚。

他让她弹了四首钢琴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然后又让她回房睡觉。

叶清欢问，“不用我陪你睡觉吗？”

季景辰说：“不用。”

“晚安，总裁。”

宁妙回房，这晚难得的在凌晨两点之前睡着。

六点钟的时候醒来，她伸手一摸，发现枕头潮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