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儿，”白发老人慈祥地说，“再过几天是你生日，我今早去街上给你买了个礼物。”老人伸出满是老茧的手，将一块黑珠子递给白溯，补充道：“那人说，这珠子是保平安的。”

白溯接过沉重的珠子，心中便有数不尽的苦水在翻滚，“父亲，我不需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你别那么劳累就好。”

白老头看着这孩子，试问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他是老来得子，还是两个，一个是白溯，一个是白沐。尽管自己只有微薄的物质，但他还是想给两个孩子最好的。父爱是无疆的。

白老头走到白溯后面，小心翼翼地为白溯戴上，唯恐一个不小心珠子就掉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他说：“再过几天就是成人礼了，到时候你能否走出这里就看你自己了。”说罢，老头双眼模糊不清，是泪水濡湿了他的眼眶。两个命苦的孩子，自生下来母亲就跟着别人跑了，跟着贫穷的父亲吃不饱穿不暖。

“父亲，我会努力的。”白溯明白父亲的苦衷，所以他会尽自己的努力去弥补这些缺漏。

“来，吃。”白老头准备了丰盛的大餐，说是丰盛，其实也不过只有一碗烧肉。

白溯看着这些香香的肉，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他又看看旁边口水都快流到下巴处的弟弟，“白沐，快吃。”

“真的？”白沐狐疑地望着父亲，征求他的同意。

“吃！”

话音刚落，屋子中的温暖就被敲门的声音打破。那人用很大的力气敲门，害得白沐有点害怕。

白老头知道事情麻烦，叫白溯带白沐进屋躲着，不管发生什么也不准出来。

白老头开门，果然迎面来的是监督和他的走狗。

监督总是盛气凌人，脸上的疤痕总会让人感到害怕，还有就是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以前总是对着白溯的母亲看。他一脚揣在白老头的腹部，“你的税呢？都天黑了怎么还没看见？”“嗯？”

白老头连忙请求，“大人，能否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

“一点点？”监督大笑，脸上的褶皱随即浮现，“是一天呢？还是一个月呢？还是一年？”突然，他凑近白老头，声音放大，“说啊！”

“几天…”白老头的声音放的很低。

“你说什么！没听见！”

“我需要五天时间！”白老头鼓起勇气，恳求。

其实白老头知道尽管他再怎么求，宽限时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为了生计，更为了两个孩子，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呢？

“五天？”监督一巴掌扇在白老头的脸上，“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巴掌的声音很大，就是这一巴掌惊醒了沉浸在自责中的白溯，他捂住白沐的眼睛，自己将父亲的遭遇看得一清二楚。他暗暗发誓，自己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父亲和弟弟。

监督站起身，叫后边跟着的三人打残白老头。税可以不要，但面子可不能丢了，杀鸡儆猴更有威慑力。

那三人都是年轻壮汉，每一脚、每一拳都让白老头痛不欲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终于停手，对脚下的“杰作”，三人还算满意，带着得意的笑转身离开。

白老头知道惩罚已经结束，但无力的他只能躺在地上。他不能想，也不敢想之后还能怎么办？自己身上全是伤还怎么去上工？不能上工那还拿什么交税？这些问题让白老头整个人都陷入困境，无休止的困境。

这时，白溯和白沐走到白老头的旁边，搀扶起白老头。白老头坐在桌边，乏力地叹息，“孩子，你们俩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去找你们的妈妈！”

妈妈？白溯心中自问，妈妈是什么？贪婪的人？还是虚荣的人？既然没有顾问他们，他们又为何还要去找她？

“父亲，明天我替你去上工，其余的事等过几天再说。”

白溯说的过几天是指等成人礼，那天对于像他这样的贫穷人来说是一个翻身的日子，这一天注定了他们的未来！

“不行！”白老头忍着痛，用手捂着腹部说：“你们绝对不能去，那监督不是人，也不会把人当人，你们去了会吃不了苦头的！”

现在，就在此刻，白溯终于明白父亲以往的那些笑是为了掩饰他的痛而挤出来的了，也可以说是为了让他们能像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而努力挤出来的。

“父亲！”白溯恳求他饶过他劳累的身躯，“让我替你分担一些你的苦，我已经长大了。”

“对，父亲，我和哥哥可以保护你。”白沐应和。

白老头欣慰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孩子，心叹“素儿，怎么能这么狠心，不来救救你这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白老头唉声叹气，无奈之下只能让他们去矿场。

这一夜，白老头睡得很不安稳。夜半，白溯悄悄地去到白老头的房屋。

“父亲。”白溯的声音很小。

“溯儿？”白老头不明白这么晚了白溯来找他干什么。

白溯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父亲，你以前给我的跌打药。”

白老头顿时愣住了。他以前省吃俭用给两兄弟一人准备一瓶跌打药，唯恐哪天他不在家时有人摔伤而无药可医。他知道白沐的早已经用完了，而白溯的，就这么递在自己的面前，他竟然显得不知所措。

“父亲，我帮你擦。”

白溯让白老头躺着，自己小心翼翼地为白老头的伤口擦药。

“父亲，母亲真的不要我们了吗？”白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可能是今天白头老无意间提出叫他们去找他们的“母亲”，这才使得白溯很好奇，母亲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抛弃他们？

“溯儿，”白老头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你以后会明白的。”他又接着说，“一个人没有实力，无论你再珍惜、呵护，不该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

“父亲，”白溯话还没说，就被白老头打断，“快去睡吧，你不是要为我分担一些重担吗？”

白溯忍着要说的话，为白老头擦完药才蹑手蹑脚地进屋睡觉。这时白沐睡得很想，可能梦见了素未谋面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