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决定我的人生！”铿锵有力的声音有着震撼心灵的力量。

可那高亢的声音又在一瞬间低沉下来，“但是……我的前半生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莫名其妙的成为灾星，莫名其妙的成为交易物品，他们可以随意夺走我所拥有的，无论是人还是物……”

女孩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月楼，眼底有着他从未见过的脆弱。

这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着实有些残忍，可是对帝姬冥夙来说，不过是眨眼间过去的一个小坎。

况且，这是因果。

她盗用轮回的因果。

即便是神族，不在轮回之中的神族，也无法无视天地的轮回，法则无视她不代表对她无效。

“既然已经接受了，那又为什么一直强调？”月楼直视那双看起来十分坚定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神看进她的心底。

“你大可以一直坚持你所坚持的，你根本没有必要一直强调，是不是因为你的内心根本无法接受，所以一直用言语来告诫自己不能忘。”

月楼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击中月仙聆的内心，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她下意识的去回避月楼的眼睛，她慌了，他不知道月楼说得是不是对的，不知道支撑自己度过百年噩梦与痛苦的信念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的仇恨，她的不甘，一直潜藏在心里，是天瑾诱发了她的仇恨，诱发了她的不甘。

而她所经历的一切，也都在告诉她，她所执著的仇恨并没有错。

即便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对镜湖夜氏的人来说，只要看不顺眼就可以除去。

如果是与他们发生利益冲突，那下场更是不言而喻。

不说她成为月仙聆去往天宗之后经历的一切，就是晓楼月氏原本待在天宗里的人，都难有前途可言。

为了生存可以依附别人，为了肩上的使命，咬牙在那里坚持。

这大概是家族之间的博弈。

可是月仙聆讨厌极了这样的方式。

或许是她太单纯，虽然嘴上说着修真世界的法则，可心里还是不认同的。

是她对镜湖夜氏的要求太高，渴求他们变成话本上那样的正道家族。

而自己在杀人的时候，总是用她的仇恨作为借口。

她其实与镜湖夜氏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月仙聆自我嘲讽的冷笑一声。

感受这微凉的夜，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所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的仇恨一个人的不甘，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有时候说出来就跟笑话一样。

不是处在苦海里的人不想回头，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岸在哪里，于是便依旧在苦海里挣扎。

况且，还有天瑾……

她已经卷进了天宗的泥沼，天机子的动机和目的她还不知道，她无路可退。

“不用你来提醒！”冷冷的丢下一句，月仙聆看也不看月楼一眼，就往外走。

“我还懒得提醒你！反正你眼里就只有天瑾那个混蛋！”像是赌气的话，月楼越过月仙聆走得更快了。

原本情绪有些低沉的月仙聆在月楼这句有点不服气的话之后，有些莫名的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

她的情绪还没走呢！

月楼这是来得哪门子气？

恶人先告状也不带这样的！

月仙聆就一脸莫名的看着月楼的背影远去。

她心思复杂，却不知月楼的心思没有比她好多少。

冥昼是冥神的儿子，他也是神。

可神不是万能的。

神族是天地孕育的一员，只不过始于混沌初开，比人族等其他种族更受天地的宠爱而已。

即便是神，也无法干涉轮回。

连冥帝都无法做到的事，他也只能看着，看着轮回带来的因果。

谁言天机呢？

天机子？

经月楼这么一搅和，月仙聆刚刚升起的阴郁全部都消失了。

百无聊赖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见月隳站在她院落外面，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夜太深，月仙聆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侧过头，眼睛一亮，就像月仙聆走过来。

“九姐，您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像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月仙聆虽然有满腹的疑惑，想要向月隳求证，但是她不确定这个青年会不会告诉自己。

贸然的去问，说不定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因此防备她，这不是月仙聆愿意看到的。

虽然她并不在意一个筑基期弟子的看法，但是最近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弟子心中的地位不低。

而且……

月仙聆永远都记得救下月隳时他的那双眼睛，如果不是因为他眼睛里潜藏的东西，她也不会因为一时失控，救下他。

这个人的未来，也许并不简单。

二十多年成为筑基初期的修士，这对一个五灵根的修士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这世界上五灵根的修士一抓一大把，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筑基的门槛上，触手可及却永远进不了筑基的大门。

月仙聆从来不会小看一个人，就算这个年轻人没了初心，成为一个极其平凡的人，那她也没什么损失，无非是浪费了几句好话，几个笑脸而已。

这和商贾买卖没什么区别。

“九姐，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月隳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却让月仙聆一下看住他的眼睛。

“你要说什么？”月仙聆没有表示诧异或者是惊讶的神色，而是以一种十分平静的态度来说这句话。

她着实没有想到月隳会半夜在这里等她，然后要说一些很可能是她想知道的事。

其实月隳也知道，他想要隐瞒的，月仙聆很可能都知道。

她在执法堂弟子面前，几乎是以一种的十分明确态度在袒护他，他不知道月仙聆之后会不会去追问他，但是等到她来追问的话，有些事情就改变了。

所以，月隳选择主动坦白，想要得到月仙聆的庇护，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什么呢？

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