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从床上起身，看着空荡的房间里面没了李文的身影。张强说的没错，自己的老爹的确是一个谪仙般的人物，单凭这一手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便是如神仙一般。但李文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周文不知道李文有什么苦衷，但周文无法理解他。

周文走出房门，在厕所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许多。张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坐在客厅里抽着烟，看到周文红着眼眶不由有些诧异。

“你一个大男人哭啥？”张强问道。

“没事，就是梦到了一些东西。”周文回道，在客厅里坐下，情绪低沉。

张强也没有再说什么，耸耸肩不置可否。

下午四点，林海峰打来电话，各地的尸体已经运到第一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面，周文和张强即刻直奔南都市第一人民医院而去。

到地下一层的太平间里面的时候，周文看到太平间里面已经有许多人了。

林海峰站在里面，还有忙碌着的八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虽然戴着口罩，周文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些人就是法医鉴定部的人。

“林局，这些人来干嘛？”周文挑眉问道。

“他们硬要跟着来的，我也没办法。”林海峰苦笑道。

“小弟弟，我们是市局的法医，出现在这里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倒是你这个新人，加入之后都不来法医鉴定部里打声招呼，怎么？是看不起姐姐吗。”汤莹雪摘下口罩，笑脸盈盈地朝周文走去，周文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这不，这几天有点忙。你们回警局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周文皱着眉头说道。

八个法医听到周文的话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周文。

“我们承认你的水平是比我们高，但这里有四十三具尸体，就凭你自己一个人看，要看到什么时候？”梁旭不满地说道，这个新人也太不把他们当一回事了。

“那请问你们八个人从来这里到现在都看出来了什么？”周文淡淡地说道，不是他瞧不起这些法医，而是这个案件不是平常人可以看出来什么的。

如果让他们去查，恐怕永远都查不到真相。首先，一个人一夜之间跑遍整个南都市杀死四十三个人，这便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勉强可以用团伙作案来解释，但一个团伙作案每个人杀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并且都是一刀砍下死者的头颅。要知道，一刀砍下，并且伤口整齐平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而且，不管他们这么差，杀人的凶手根本就不存在的，凶手压根就不是人，他们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怎么没有！”梁旭有些激动，这么久以来梁旭还没这么被人瞧不起过。

周文听到他们的话有些诧异，“那你们说说，发现了什么？”

梁旭走到一具尸体边上，指着尸体的伤口，“经过我们对死者伤口的对比，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斧头。而从伤口的走势来看，四十三具尸体伤口的走势都是由下而上的。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梁旭不由得有些得意地问周文道，他们也不过是刚到停尸房不久，这么一会时间便能看出这么多线索。梁旭他们的技术实在了得，但站在他面前的周文可是见过凶手的人。

“说明凶手的身高不高，从死者的伤口角度来推算，凶手的身高大概一米五左右，凶手杀人用的是左手。四十三具尸体的伤口走势角度都一致，一具两具还有可能是巧合，但四十三具尸体都是一致的，只能说明凶手是一个人，而不是重案组推断的团伙作案。”周文淡淡地说道，其实他压根就没有推算，这些都是他看到过的。

听到周文的话，梁旭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周文从进来到现在，就远远地看过那些尸体，压根就没有近距离看过那些尸体。而周文所说的这些，不近距离观看尸体的伤口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只有一个可能，周文在看到死者的照片的时候就推断出这些。

一个人的眼力，计算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可怕？特别是周文还只是一个少年，梁旭心里不由多周文更加敬畏。

“但是一个人一夜之间跑遍南都市还有可能，但同时还杀死四十三个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到？而且，凶手是怎么确定死者的位置的？”梁旭不可置信地问道。

周文斜着眼睛看了梁旭一眼，梁旭的心思已经有些乱了。

“我们是法医，我们只负责把从尸体上看到的信息上报给刑警，其他的就与我们无关了。如果事事都要我们解决，那要那些刑警干嘛？梁旭，你当这么多年的法医连这些都不懂吗？”周文责问道，梁旭沉默下来。

梁旭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乱了分寸。

“既然你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先回警局去。”梁旭有些落寞地说道，周文也知道这样对他们不公平，但有这些人在自己根本就没法施展开手脚，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其他几人脸色有些不岔，但也没有说什么，默默收拾着东西，跟着梁旭走了出去。

“周文，你刚才的话可是把他们打击地不轻。”林海峰心里也有些不忍，对周文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他们在这里我们什么事都办不了。”周文解释道，张强倒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有周文在还要这些人干什么。

“行，那你赶紧开始吧。这案件，上头催得很紧，自建国以来都少有这种大案。这案件被媒体报道出去之后，现在已经引起社会的动荡。从早上到现在，我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上头还说，要是我自己解决不了就从上头派专案组下来，这样我南都市警方的脸面往哪搁。”林海峰抱怨道。

周文对自己能否杀死那个恶鬼，自己也不确定，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林叔你都要先做好准备，怎么给公众一个交代。凶手不是人，就算我能把那恶鬼抓起来或者杀死，你都很难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周文说道。

林海峰揉着太阳穴，是啊，就算能抓到凶手，他又怎么给公众一个解释？说是人杀的，仅仅是在警局内部就无法解释。到时候要是有人问林海峰，谁杀的？怎么一晚上杀死四十三个人的？林海峰总不能去找几个替死鬼吧。但他又不能说出真相，恐怕林海峰只要敢说凶手不是人而是鬼，恐怕等着林海峰的就是免职，说不定还要进监狱待几年。

“事到如今，首要之事还是要先找出那个凶手。车到山前必有路，怎么解释等抓到凶手再说。要是不先抓到凶手，还不知道他接下来会不会接着杀人。要是在我们破案期间还出现这种命案，那估计第二天上头的专案组就来了。”林海峰苦着脸说道。

“那些专案组这不是来捣乱的吗？要是真能破案还行，这个案件摆明就不是他们的能力能解决的，来干嘛？瞎指挥，还处处要指手画脚。”张强不满地说道。

当年那个南都碎尸案就是张强负责的，当时上头派来一个专案组，真的是让张强头大。几个专家还有几个所谓的心理专家犯罪大师，几个国际刑警，那真是大话说得比谁都厉害，实际上半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

就因为他们几个，让张强吃了不少苦头，也走了不少弯路。

“你这么想，上头可不会这么想。那些人就是靠嘴说话的，上头对他们信赖地很。”林海峰说道。

听到张强和林海峰的话，周文心中有些疑惑。

“难道就没有真材实料的吗？”周文问道。

“当然有，但有真材实料的都是务实之人。说地天花乱坠的，几乎全是欺世盗名之辈。”林海峰不屑地说道，周文点了点头。

“赶紧开始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林海峰催促道。这次周文和林海峰都学乖了，知道要来医院的停尸房里面，都多加了一件外套，而张强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也没少来停尸房，自然也是加了一件外套的。

“张伯，你那瓶牛眼泪还有剩吗？”周文问道。

张强点点头，“那天还剩下一点，不过就够半个人用的。”

“那你给自己还有林叔涂上。”周文点点头说道，张强听到周文的话有些不解，明明从昨晚来看，周文也是凭自己的双眼是看不到鬼怪的。

“这次我们要见的是怨念，不是真正的鬼。这种怨念我能看得到，你们看不到。具体的区别，过后我再跟你说。”周文说着没有再浪费时间，走到停尸房的正中央。

听到周文的解释，张强也没有再多问，先给林海峰涂上牛眼泪，又给自己涂上了牛眼泪。但眼前还是那些尸体，一个周文所说的怨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