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雨，比之前更大，但雷声却是一样，雷光劈下，山脚下，无欢手持一支竹竿，却无青色，只是留着些鲜红，那竹竿的一端也不知何时被削尖了，被无欢拿着，活像是一柄杀人宝剑。

……

无欢和老和尚已过了三招，不分胜负，各退三步。

“小施主，你师傅都可能敌不过我，你又如何是我的对手。”老和尚望着这个青葱少年。

“少说废话，你能接的了我的三招再说。”无欢换了个姿势，变了剑招。

话音刚落，无欢的那柄漆黑宝剑已刺向惠清和尚。

惠清手中铁禅杖挥舞，挡开宝剑。一剑刚出，又是一剑，如迅蛇疾电，惠清哪会想到这十多岁的少年剑式如此凌厉迅捷，连忙格挡。

又过了数十招，惠清和尚一直处于守势，他看着这个少年，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啊！我怎如此之笨，这是阎无双的弟子。”

易无欢再次袭来，直击惠清的要害之处，惠清看着这一招，分明是阎无双的“剖腹切肠”，他已和阎无双斗了数十年，这一招的破解方法，早已在脑中演绎了数遍，手中禅杖自然而然的舞了起来。

只见易无欢靠近惠清，身形如鬼魅，剑招飞舞，那几尺长的宝剑舞成了匕首一般，仿若招招致命，实则是些虚招，真正的杀招，只有最后一式，反持剑，直切惠清臃肿的腹部。

慧清双手抓着禅杖，接连舞了数下，配合着无欢拆解了这一招“剖腹断肠”，最后一剑时，慧清突然变招，大力格开无欢的宝剑，一招“直捣黄龙”逼的无欢连退三步。

“你能破我的剑招？”

“这是自然，老衲已和令师交战了一十八年，每年一战，每战必败，每败一次，老衲便将阎老施主的罗刹剑法吃透一遍，直至今日，已在脑中拆解了十八年。”

慧清一番言语后长叹一声。

“只可惜今日前来，阎老施主已死。”

天空中光明大放，随即雷声大作，雨滴不住地滴了下来转眼间，雨势如倾盆。

“这罗刹剑法过于狠毒，每招必定击人要害，取人性命，损人害己小施主尚且年轻，而江湖上厉害招式又何止千万，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啊！”

“老秃子，你的话怎来得这么多，你若和我打上十八年，剑招上一定赢不了我，可你一定能将我烦死。”

无欢话音刚落，就持着长剑，踩着泥浆，冲向慧清。

“小施主，看好了，我这一棍法叫——金刚伏魔。”

这雷光一时有，一时无，而这火花却是一直不灭的，两兵相接，火花迸发。

惠清这时的棍法像极了山野村夫使蛮力胡乱挥舞木棍，每一棍打来都有力劈华山之势，把无欢的剑压的死死的，哪还能近的了这和尚的身子，这罗刹剑法，是一招也使不出来了。

无欢此时的身体一阵气血翻涌，好像随时都压不住这一口气，便要从喉咙中涌出一口鲜血来。心中不免高看了这老和尚几分。

无欢虚晃几步，躲过一棍，抓着个空子，便如疯狗一般冲了上去，一套剑法，使的杂乱无章，只是一息间，便虎头蛇尾的拼凑了一套剑法。

无欢此时的心性自然乱了，漏洞百出，明面上压死了惠清，可那只是一息间，惠清仅仅往后退了几步，便瓦解了无欢的攻势，无欢见自己攻势被破，顿时感觉怒意占据了身心全部，脚尖轻点地面，人便飞了出去，持剑直冲向惠清和尚。

“接老衲一招博浪锤！”

这叫喊声仿若洪钟大鼓之声，直刺进无欢的耳朵里，紧接着他便看见慧清摆开手脚，单手持禅杖，将要发招，他心中大惊，自己败了。

无欢赶紧调转身形，于空中飞舞数圈，持剑落地，一时间身形不稳，直摔在了地上。

雷电轰鸣，无欢从泥浆里爬起来，望着摆出架势的慧清，心中不免多了些疑惑。

“你怎么不用那一招博浪锤，你若用了，我便败了。”

“我若用了，虽然败了你，那你不是也死了么。”

无欢捡起黑色宝剑，用身上那些破麻布揩剑上的泥浆，“呸”一口啐在了地上，吐出嘴中的泥土。

“输了就是输了，还要你的什么可怜么。”

狂风大作，飘起无欢的一头长发。

“小施主，你可知道阎施主神功盖世，为何隐于这山中。”慧清看着无欢，双手合什，念道，“阿弥陀福！”

此时无欢与慧清和尚不过一剑之地，立于天地间，风雨雷电之中，随着慧清手中佛珠慢慢转动，一段往事从他的口中娓娓道来。

“南人打仗，北人打战，蒙古人也打仗，他们之间又互相打，我年少的时候，战乱包围着我，包围着我的家人和家乡。好在，我们住在七玄庄附近，一般的乱军流民不敢在那儿劫掠，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过的很平静，直到一个疯子的到来。”

“那个疯子武功很高，刚来村子的时候，有人看见他是用轻功从好远的地方一直飞过来的，那天，他满身是血，来到我们村边上，他还带着剑，一柄黑色的长剑，所以村里没人敢去招惹他，他也一直呆在村口的一个草堆里，他不理睬我们，我们也不理睬他，互不招惹，各自相安无事。”

“你知道那个疯子是谁么？”

“老头子。”

慧清沉默了片刻。

他还是闭着眼，转着佛珠，雷电忽隐忽现，那中轰鸣声在人们听来好像有一种沉闷的感觉。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除了虫鸣之外再没什么吵闹声，我起来方便，这时，村子里的狗开始疯狂的叫了起来，不过仅仅一会，就在没有几条狗叫唤了，我只是闻到些腥味，像是快要过节时，村里集中杀猪之后的那中味道，还有些浅浅微弱的声音，不过只是几声，我没在意，当我方便完出来时，刚准备进门，就见到一个黑影，而后我就直接被被踢飞了出去，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发出些叫喊声来警告屋子里的人，爹爹、娘亲、还有，还有，还有……”

无欢在他吐出最后几个字时，借着雷光，清晰的看见老和尚浑身颤抖起来，那只拿佛珠的手，死死的捏着佛珠。

“还有什么？”

“还有我姐姐……我最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