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眼眸微挑，“你还记得师兄和你说过的吗？我们的师尊平日里除了剑术修炼，剩下的唯一爱好也就是做点精致的点心了。”

“你的意思是……”玄歌惊得嘴巴微张，“这些是师尊做的？”

玄冥点点头，玄歌立刻跳了起来，往外头跑去。

“玄歌，你去哪？”

玄歌自顾自跑远，她对着周遭大喊道：“师尊，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见我一面？”

“师尊，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玄歌入门已经二十年了，今年我刚好二十岁，玄歌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未能见上师尊你一面。”

四周寂然无声，玄歌失望地垂下眼眸，委屈道：“这天底下，就没有像我这样，入门十几年，都不曾见过自己师傅一面的徒弟。”

更让玄歌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她的师傅释君参不见她一面？

是不能，还是不愿？

“玄歌……”身后传来玄冥的急促追来的脚步声，“你怎么说跑就跑？”

“我以为，我能见到师尊一面。”玄歌神色淡淡地望着远方，玄冥看得出她是真得很想见到师尊。可释君参不见玄歌的这件事，玄冥也曾问过释君参好多次，每次释君参都只是转身沉默。

如果连见自己的徒弟都不行，那当初他又为何要收玄歌为弟子呢？

想到这，玄冥伸出手，同情地拍了拍玄歌的肩膀，“你还没告诉师兄，你最近为何这么勤快练剑？”玄冥故意岔开话题，他不想玄歌太过沉浸在这种不好的思绪当中。

玄歌转过来，蹙着眉盯着她这位师兄看，“师兄，那天你来梧桐苑找我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梧桐苑？我找你？”玄冥一头雾水，他是经常去玄歌的梧桐苑找她，“我和你说了什么？”释君参门下除了那些散客外，亲传弟子当中除了玄冥，也只有玄歌了。他和玄歌说的话自然多，可玄冥当真不记得玄歌说的是什么。

玄歌摆摆手，不以为意道：“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她收起剑，径直往梧桐苑走去。反正啊，玄冥不记得，她自己记得就好了。

玄冥曾经和她说话的话，就像是一颗希望的种子一般种在玄歌的心里。落地生根，她细心呵护着，满心期盼着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

视线由混沌逐渐变为清晰，玄歌倒在泥坑之间，眼前的密雨像是一张网，网住了她的心神。

原来刚才看见的，听见的，不过都是往事罢了。

“玄歌，师尊让我告诉你，只要你勤加修炼，打败五界强者，师尊就答应见你！”

梦可以虚幻，可这句话却依旧清晰地刻印在玄歌的脑海当中。

这是玄冥亲口对她说的，也是释君参亲自让玄冥向她转达的。

她的眼眸绝望闭上，难道长此以往，就真得无法见到你了吗？

雨下得猛了，也下得累了。在雨势呈渐渐收敛的态势之后，灰蒙蒙的天因为云后阳光的照耀，有了那么些温暖颜色。

青歌树下，有青绿枝叶从树上簌簌落下，一片青叶轻飘飘地落在玄歌的脸上。

她抬手拿掉脸上的叶子，目光无神地望着天空。

如果再也没了见你一面的机会，那活着还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这个念头一旦冒气，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藤蔓一般，迅速地在玄歌的意念中生长蔓延开来。

玄歌悠悠撑起上半身来，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悬了一个圈，旋即一道圆形的结界在玄歌的周身形成，将玄歌包围在这其中。

既然欲寻死，那她就不想给人破坏的机会。

这个结界将玄歌和外界的人分割开来，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她。

朱唇微动，玄歌拿出她袖间藏着的一瓶纯白色药瓶。只见药瓶之上，已经布满了黑色的纹路，这预示这个药瓶年岁的久远。

“你可还记得这个药瓶？”玄歌对着药瓶开始自说自话，“我始终记得，这是当初你让师兄送给我的。原本里面装着的是玉清丸，可现在装着的，却是陨丹。”

玄歌冷冷地抽笑着，“地下的九幽婆婆告诉我，这个陨丹一旦服下，可以要人命，更能毁仙灵。”

“我想，我服下它，这个世界上就真得再无玄歌这人了。”凄楚的笑容在她的嘴角间迷漫开来，玄歌打开药瓶的塞子，药瓶的细口对着嘴唇，她微微张开了嘴。

就在陨丹从药身里滚出来的时候，一支飞箭凌空而来，打中她手里的药瓶。瓶子砸在地上，瞬间碎成一片。而那把飞箭却继续向前，它穿过结界，精准射中了不远处的一只小白兔。

玄歌皱眉望去，只见一身猎虎打扮的男子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兔子，“哈哈哈，今晚的晚餐总算是有着落了。”一个转身，男子注意到坐在地上的玄歌，她的手腕在滴血。

男子踏着矫健的步伐跑来，关切道：“老婆婆，你没事吧？”

男子走近了，玄歌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英朗。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雏鹰，虽稚嫩，却隐然透露着孑然独立于天地间的不羁。

玄歌反手一巴掌，重重打在男子的脸上。

男子捂着嘴，一脸吃惊道：“你这个老婆婆，怎么还打人？”

“谁要你多管闲事！”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玄歌阴沉一张脸反手又是一掌朝他过来。

男子下意识地用手里的弯弓去挡，竟然挡住了玄歌的这一掌。

“怎么可能？”玄歌惊诧，她再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由失声道：“六十一甲子。”她怎么忘了她身上的咒诅？

六十一甲子是玄歌身上的咒诅，也是她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凡人生老病死，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渐渐老去，最后也就归于尘土罢了。

可是玄歌不同，她的身体会老，可是六十年一过，就又会变成少女。当初玄歌初入不绝山的时候，她修习天赋低，也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直到她六十岁那年，她打败了五界强者，同时被释君参打下噬魔谷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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