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迷藏
作者:璇金      更新:2019-08-31 03:22      字数:6503

夜湛笑着摇头,轻敲了她一下,说她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夜洛当然立刻反驳,但却逗得夜湛笑的更开心了。

当时夜洛想的不多,也就只是让夜湛不要太过担心罢了,可谁知道接下来没过几天,她还就真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娉婷公主。

娉婷公主是明宣帝的第六个女儿,按齿序文昭帝是她的皇兄,可两人年岁相差其实就只几天而已。

原本夜洛就知道她年纪不大,并且身为北殷皇族,容貌自然也该艳丽无双才是。但等真的在近距离相望时,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一切都错了。

不管之前怎么预料,她都是万万想不到,能让大姐如此堤防是人,居然长得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弄错了吧,还是她认错了人,这根本就不是她原以为是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那位娉婷公主?

“夜公子,赶紧行礼呀。”

“怎么,殿下认识他们?”夜洛看着都晏,有些小心的问道,因为他现在的表情可是一点都不好呀。

夜洛不是一般的女子,手上功夫是有的,闭气敛息那就更是她的强项了。

一般人面前,如果她不想被谁发现,那常人就很难察觉得到她的存在,因此这段时间里,她到处去“不小心”听到的八卦,有时是连夜湛都会被弄得哭笑不得。

就比如上次,夜湛也不知道又从哪儿听来的一些乱七八糟,回来后居然神秘兮兮的问她,陛下是不是也有龙阳之好?

情非得已?

梁溪挑了挑眉,“那就请杨大人明示吧,这么大费周章到底为何。”

“梁大人本就是建安人,幼年时却因了一件人命官司而被迫随父远遁北川,因缘际会之下投奔进了北川军门下,后又深得老王爷提拔,以年少之龄便能独掌先锋营而闻名北地。”

“最终更是身受老王爷托孤,将未及弱冠的幼子交予你手,只是没想到,你不仅把小王爷‘照顾’的无微不至,更是把北川军的名头都响彻天下,老王爷若是得知,那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吧。”

杨陵笑呵呵的看着梁溪说道,从头至尾都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又理了理衣襟,夜云泽就扶着小厮的手下车了,独留下一片哀嚎之声空空地回荡在了马车之内。

傅容跟随在夜云泽的身后,一道进了杨府,旁人见到他们二人后面色就都有些尴尬,大家随意点下头致意,然后便全都避开了。

这是在避虱子吗?

尤悔有些火大的瞪着那些躲开了的人,他身后的傅容敲了他一个爆栗后,抓着他就继续往里走去了。

越往里面走,里面的人就越多,避着他们的人也就更加明显了。

自他们身侧三丈开外,几乎都没有人靠近,这对于那些被簇拥得仿佛快喘不过气来的人而言,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啊。

“诶,这不是夜大人嘛,好久不见。”

穿过了仿佛半个人海,梁溪硬是挤到了夜云泽的身边,很是热情的与之交谈,就好像他们是早已相交多年的莫逆一般。

“梁大人。”但明显有人却是不配合的,夜云泽除去一开始的受惊外,之后的见礼就都是神色淡淡,与见到其他人时没什么两样。

“夜大人多礼了,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不用这么见外。走,去那边一叙吧。”

有劳?有劳什么?

身子都有一半已经离开了座椅的夜洛就那样怔愣住,而等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时,就连她这么厚脸皮的都忍不住也脸红了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说让你——”

夜洛结结巴巴的就要向都晏解释清楚,可一触及了他那小动物般的眼神后,她就又咬着唇闭嘴了。

好吧,这可真不是我要占你便宜,是你自己误会了的,那可就怪不了我了呀。

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后,夜洛同手同脚的走向了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的都晏身旁,撩起了他的长发放在她手中的棉帕上,没轻没重地就为他擦拭了起来。

一开始她是真紧张,硬生生地就扯掉了他好几根头发都没注意到。

直等后来心跳总算是稍稍有些平复了,她才突然发觉自己下的“狠手”。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不疼。”

“什么?”夜洛和紫羽都是一脸的懵然,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大姐怎么会随着文昭帝去了太和殿,但却没派人回来说一声呢?这不应该呀,别的不说,夜洛就不信她大姐不知道她会担心。

这昭阳宫里,今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大姐才会这么突然的不回菱洲小筑,反而随着文昭帝去了太和殿。

夜洛一回过神来便看向紫羽,想问她此时能否派人再去昭阳宫探听一下今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话都还没说出口呢,文昭帝派来传话的内监就到了。

“静涟昭仪今晚歇在太和殿,娘娘怕夜……公子担心,所以陛下让咱家过来通报一声,望夜公子勿要忧急。”

迟来的通知总算是到了,夜洛和紫羽向传话的内监道谢,之后打点赏银之类的东西自然有紫羽去安排,夜洛就只是坐在了屋中皱眉。

今晚的风雪骤急,漫天漫地的飞满了整个菱洲小筑。

现下还能留下来的,大多都是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之人。

既然文昭帝都已经说了静涟昭仪乃何大学士的后人,那她就是何家后人,书香门第的出身。

别说现在只是一个昭仪册封了,就算等到天历年过去,陛下想封她一个后位之尊,恐怕也没什么言官敢跳出来真正抵死反对的。

静涟昭仪——夜湛独掌后宫,手执凤印一事,也不知早就持续了多久。

她封不封后,如今也不过就差一个名份罢了。

沿途中她倒不是没有几次想打晕眼前的这个宫女逃跑的冲动,但最后想想却也就算了,毕竟梁溪既然敢让她只身进来,那说明这里面比外面还要“安全”,人家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会逃跑什么的。

况且,前面为她带路的这个宫女,脚步轻得可是快连她都要听见了呢。

高手果然都是人不可貌相啊。

完全放弃了垂死挣扎之心的夜洛,整个人反而还放松了下来,路上偶尔见到了什么奇花异草时,还有心情多看上那么两眼。

宫女见状,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淡淡瞥来的一眼,却也让夜洛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一般。

可那又如何?

现在她可是前途未卜中,前面有些什么在等着她也不知道,此时她不过就是多看上两眼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行了?

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夜洛心气不平,也就不再管那宫女了,反倒是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直到宫女忽然站住直勾勾的望着她时,她才笑笑的加快了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了长廊、曲径、花园,再最后穿过了一扇月牙门后,宫女总算是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公子,前面就只能你一个人进去了,请!”

月牙门后就是一座小楼,楼前便是一片碧蓝如许的湖泊。

“见世面的话,什么地方不好去,老爹你非得让我去北晋王府?当年在罗城时,他梁溪就能让得宫中禁卫对俯首帖耳,如今就更是不得了了,爹爹你干嘛一定要让我去对上他啊。”夜洛很是无解的看着夜云泽问道。

“若能选择的话,我自然也不愿你去走上这一遭。可蛮蛮啊,我们终归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打听一下宫中的消息,不是吗?”

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夜洛眼中,似乎这一刻都停在了半空般,她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得轻了又轻。

是啊,她怎么又忘了,他们如今可早已身在建安了。

离那个人,更是前所未有的又近了一步,甚至她现下站在这儿,都已经能看见那飞阙凤尾的一角了呀。

“爹爹,你放心,我知道了。”

夜云泽和夜洛的心上一直住着一个人的事,沈祜和沈燕南都是知道,但如今建安的情形,不论是夜云泽还是夜洛都不会开口,让他们帮忙打听什么的。

原本外臣探听内宫里的情况就是大忌,更何况还是沈祜这样手握重兵的敏感身份?

所以此时夜云泽二人能够靠的,就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眼看既然正主来了,那自己所打的小算盘也估计不可能会实现了,因此所有人都又摆出了一副和善的面孔来。

大家聚在一起插科打诨,不时再表现一下痛心疾首的模样,最后就可以在大殿外分道扬镳、各自离去了。

从头到尾,沈家父子都安静的站在了一旁没有说话。

他们就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牛鬼蛇神在乱舞了一通就离去后,他们才也跟着走出了太和殿。

在这期间,竟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与他们打过一声招呼,只除了在二人都即将登上马车时,一辆黑漆楠木的华盖马车却忽然驶了过来。

“请问这是沈祜沈老将军的马车吗?”

扶着沈燕南的手一顿,沈祜转身,看向了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正是老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说话的小厮先跳下马车向沈祜行了一礼,然后才打开车门、撩起帘幔。

这时无论是沈祜或沈燕南都能看清车里的人是谁了。

“沈老将军,自青临一别之后,多年不见,不知老将军近来可好?”

沈祜面色微沉,沈燕南却直接就火冒三丈了起来,要不是沈祜瞪了他一眼,那估计他现在早就撸起衣袖打上去了。

沈燕南从小就跟着沈祜在军营长大。

没皮没脸的老兵油子他也真是看过不少了,但如此时面前这人一般的厚颜无耻者,他还真是极少遇见过。

当年沈家军和北川军交锋多次,后者又是如何不用其极的暗袭埋伏他们的?

虽说兵不厌诈,可沈燕南到底还年轻,当看见就是这个当年统帅着北川军击败了他们的男人时,他真的很难平静下来。

“粱将军,好久不见。”

“刚才在殿内时,本就想上前见过老将军了,但奈何俗人俗事缠身,还望老将军不要见怪。”

男子遥遥的就对沈祜揖了一礼,然后忽然侧身,让出了他身后的那个少年来。

先前在太和殿内时,沈祜和沈燕南是已经见过他的,自然也知道这个少年便是如今北川军的所有者……最起码是表面上的所有者,北晋王都晏。

周围瞬时安静,只听得少年呐呐的声音如蚊虫一般的想起,“小王早就听说过沈老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祜眸光忽然猛地就是一垂,旁边的沈燕南的眼里更是几乎要冒出火来。

“北晋王说笑了,要说威名赫赫,应该是殿下身旁的粱将军才对。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就恕不能相陪了,告辞。”

沈祜扶着沈燕南的手登上了马上。

沈燕南在狠狠瞪了一眼那仍然彬彬有礼的男子后,就重重的关上车门,吩咐车夫启程。

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树梢上还未完全融化的雪花被风拂下,刚好就落进了北晋王都晏的脖领里去了。

他哎哎的叫了一声。

“殿下没事吧,这里风大,我们也赶紧回去才是。”

“嗯,都听梁大哥的。”都晏声音弱弱的说道,男子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关上了车门。

建安在文昭帝迁都之前就已经是一座古都了,只不过它的原身因多次战乱,城池早已荒败,占地也不过尔尔。

后来经工匠们的大力修建,无数人力和财力的堆砌之后,才成就了如今这一座天下闻名的繁华古都。

千盏灯火,万户人家,织金琉璃的雪白世界。

沈燕南半坐在了马车之中,看了看窗外的茫茫大雪,又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沈祜,几次开口欲言,但最后却又全都咽了回去,反倒是弄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浑身不舒服。

“你可真是个猴儿,这才多大一点事,你就这般心浮气躁了?”

“父亲,你没睡着呀?”沈燕南大喜,眼睛放光道:“父亲,你说梁溪那卑鄙小人到底是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竟然会主动上来与我们攀扯?”

沈祜轻叹了口气,“燕南啊,以后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说辞了。记住,日后见到他得称一声‘梁大人’。”

就那只善使诡道的小人,居然还要他尊称于他?

“自北晋老王爷去世后,北川军几乎就落进了梁溪的手里,这已是天下人皆知的秘密。他这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让得北川这支雄军尽归其手,老王爷一世枭雄,当初仅靠九原一地便打得后蜀丢盔弃甲,护先帝凯旋而归的北殷战神,若泉下有知,恐怕也不能安息啊。”

说起了这个名字,就连心浮气躁的沈燕南都忽然安静了下来,默然不语。

明宣帝如果是北殷近代来最贤名得一位君主的话,那北晋老王爷便是北殷近年来最英勇的一位护国神将。

但一代枭雄的后人却如此不堪,当初被老王爷倾心厚待的故人之子如今又狼心狗肺,这下场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沈祜和沈燕南都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府邸,等候他们已久的夜云泽一见面便发现二人脸色不对。

“无事,只是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梁溪与北晋王都晏。”

夜云泽微微皱眉,比起北晋王,他对“梁溪”这两个字更敏感。又理了理衣襟,夜云泽就扶着小厮的手下车了,独留下一片哀嚎之声空空地回荡在了马车之内。

傅容跟随在夜云泽的身后,一道进了杨府,旁人见到他们二人后面色就都有些尴尬,大家随意点下头致意,然后便全都避开了。

这是在避虱子吗?

尤悔有些火大的瞪着那些躲开了的人,他身后的傅容敲了他一个爆栗后,抓着他就继续往里走去了。

越往里面走,里面的人就越多,避着他们的人也就更加明显了。

自他们身侧三丈开外,几乎都没有人靠近,这对于那些被簇拥得仿佛快喘不过气来的人而言,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啊。

“诶,这不是夜大人嘛,好久不见。”

穿过了仿佛半个人海,梁溪硬是挤到了夜云泽的身边,很是热情的与之交谈,就好像他们是早已相交多年的莫逆一般。

“梁大人。”但明显有人却是不配合的,夜云泽除去一开始的受惊外,之后的见礼就都是神色淡淡,与见到其他人时没什么两样。

“夜大人多礼了,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不用这么见外。走,去那边一叙吧。”

有劳?有劳什么?

身子都有一半已经离开了座椅的夜洛就那样怔愣住,而等她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时,就连她这么厚脸皮的都忍不住也脸红了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说让你——”

夜洛结结巴巴的就要向都晏解释清楚,可一触及了他那小动物般的眼神后,她就又咬着唇闭嘴了。

好吧,这可真不是我要占你便宜,是你自己误会了的,那可就怪不了我了呀。

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后,夜洛同手同脚的走向了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的都晏身旁,撩起了他的长发放在她手中的棉帕上,没轻没重地就为他擦拭了起来。

一开始她是真紧张,硬生生地就扯掉了他好几根头发都没注意到。

直等后来心跳总算是稍稍有些平复了,她才突然发觉自己下的“狠手”。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疼吗?”

“不疼。”

“什么?”夜洛和紫羽都是一脸的懵然,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大姐怎么会随着文昭帝去了太和殿,但却没派人回来说一声呢?这不应该呀,别的不说,夜洛就不信她大姐不知道她会担心。

这昭阳宫里,今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大姐才会这么突然的不回菱洲小筑,反而随着文昭帝去了太和殿。

夜洛一回过神来便看向紫羽,想问她此时能否派人再去昭阳宫探听一下今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话都还没说出口呢,文昭帝派来传话的内监就到了。

“静涟昭仪今晚歇在太和殿,娘娘怕夜……公子担心,所以陛下让咱家过来通报一声,望夜公子勿要忧急。”

迟来的通知总算是到了,夜洛和紫羽向传话的内监道谢,之后打点赏银之类的东西自然有紫羽去安排,夜洛就只是坐在了屋中皱眉。

今晚的风雪骤急,漫天漫地的飞满了整个菱洲小筑。

现下还能留下来的,大多都是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之人。

既然文昭帝都已经说了静涟昭仪乃何大学士的后人,那她就是何家后人,书香门第的出身。

别说现在只是一个昭仪册封了,就算等到天历年过去,陛下想封她一个后位之尊,恐怕也没什么言官敢跳出来真正抵死反对的。

静涟昭仪——夜湛独掌后宫,手执凤印一事,也不知早就持续了多久。

她封不封后,如今也不过就差一个名份罢了。

沿途中她倒不是没有几次想打晕眼前的这个宫女逃跑的冲动,但最后想想却也就算了,毕竟梁溪既然敢让她只身进来,那说明这里面比外面还要“安全”,人家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会逃跑什么的。

况且,前面为她带路的这个宫女,脚步轻得可是快连她都要听见了呢。

高手果然都是人不可貌相啊。

完全放弃了垂死挣扎之心的夜洛,整个人反而还放松了下来,路上偶尔见到了什么奇花异草时,还有心情多看上那么两眼。

可那又如何?

现在她可是前途未卜中,前面有些什么在等着她也不知道,此时她不过就是多看上两眼路边的花花草草都不行了?

她封不封后,如今也不过就差一个名份罢了。

别说现在只是一个昭仪册封了,就算等到天历年过去,陛下想封她一个后位之尊,恐怕也没什么言官敢跳出来真正抵死反对的。

今晚的风雪骤急,漫天漫地的飞满了整个菱洲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