褴衫少女站到一副棺椁旁，微微撩起遮脸的长发，偷偷地看了眼。

“啊……”

少女扑通一声跌倒，身躯瑟瑟发抖，继而哭泣起来。苏离闻听到惊叫声，身影一晃来到少女身旁，蹲下身轻声道：“不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将颤栗发抖的少女从“噩梦”中拉回了现实。少女一下子扑到苏离怀中，死死抱着苏离的左胳膊。只有这样，她才会感到安全。

苏离一愣，犹豫了一下，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瘦削的肩膀，再次道：“不怕，不怕！”

“她年龄……和我……我一样大，怎会死得那么惨？！”少女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话语里满是凄惶与悸动。

“真的好惨，好惨……”

“我会为他们报仇的。”苏离一想到棺椁里的惨状，几乎控制不住沸腾的杀意。他以极大毅力平复下心中暴戾之气，轻声而坚定地说道。

棺椁里全是裸尸，三十六具是少女，三十六具是少男。死状极端可怖，或被断头，或被开膛，或被挖心……每个死者的面部表情都极度扭曲，大睁的眼里满满的惊骇欲绝和不可置信，似乎他们在彻底死亡之前，都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

而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尽皆被破身过。看那些死者的肌肤与发质，苏离基本可断定，这七十二个与褴衫少女同龄的少年人，几乎都来自贫苦人家，甚至有可能来自于流浪儿或孤儿。因为只有这些特殊人群的失踪，才不会引起官府的特别注意。

即便楼兰城人员稠密，若短时间内那么多家庭失踪了孩子，定然会引起一定的骚乱，而苏离可以基本判定，这些少男少女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七天。

除非……苏离还想到一种可能，随即他摇了摇头，将第二种猜测甩掉。

少女看了看忽然变得沉默寡言的苏离，眼睛眨了一下，道：“真的吗？”

苏离笑了笑，道：“当然是真的。”

少女问的是报仇的事，苏离回答得无比笃定。

苏离一直觉得修武不仅是为了荣华富贵，或是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扫平身旁不平事，亦是武者当为。他起初修炼只是为了能留在赵家，继而每天能看到紫瑶迦，他觉得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后来，他逐渐发现，世界那么大，得出去多看看，而且，他还想找到紫瑶迦，找到那个让他牵挂了很多年的女孩子。

若说梦想，也许那就是苏离的梦想吧。看起来似乎很没出息，可那就是苏离最真实的想法。

至于除魔卫道，拔剑相助。苏离觉得那是量力而行的事。他不排斥做英雄，但绝不刻意去追求。无论前一世，还是这一世，苏离都发现，英雄不好当，当个凡人没什么不好。

不过，在今天，在此时此刻。苏离想拔剑，想杀人！他比任何时刻，都想杀人。

苏离将少女扶起，让她靠着廊柱站着。

院中，义庄老汉与金小雨斗得不相上下。两人修为在伯仲之间，均是半步先天。老汉招式刁毒，经验老到，金小雨几次差点着道，凭借出色的应变能力，才堪堪躲过去。

“想不到一个义庄管事，竟有不亚于宗门长老的实力。”苏离皱眉，心里疑窦丛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苏离看向义庄老汉，道：“都是你杀的？”

“就是他杀的，我可作证，我亲眼看到这个老畜生**了一个少女，并残忍地杀了她。”金小雨气息稍匀后，愤怒道。

“嘿嘿嘿，若不是你这讨厌的小杂种，突然来买什么狗屁棺椁，我早将这个焚炎宗小娘们办了，哪里会有这么多波折？”义庄老汉嘿嘿笑道。细小的眼珠转了转，说完，他还用邪恶的眼神朝金小雨初其起峰峦的身躯上，肆无忌惮地巡视了一番。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苏离眉头微皱，星目如电，定定的看着义庄老汉。

他虽与金小雨相处不多，之前二人的关系还是仇敌，但他懂她。她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刚烈女子，就像她的刀锋一般，犀利而直接，所以金小雨不会说谎。

苏离之所以要问老汉，是想看看这老家伙的反应，想知道如此恶魔在坦诚自己的恶事时，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嘿嘿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汉笑了笑，今天真是怪了，是个年轻人都想欺负老人家。

“苏离，你不相信我？”金小雨秀眉皱起，瞪着苏离。

“信……当然信！”苏离见金小雨握了握秀刀，急忙答道。

“啰嗦什么？同我一起宰了这个老畜生。”金小雨气势如刀，果断道。

“好！”苏离脚尖点地，身影如幻，瞬间就到义庄老汉面前。一式“万牛奔腾”狂暴砸出。

哞……

凝实的荒古蛮牛虚影暴吼连连。

呼……

狂风皱起，槐树咔嚓一声折断，瞬间飞沙走石。

早有戒备的老汉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高深武学，原来是烂大街的蛮牛拳。”老汉虽嘴上耻笑，心却发狠，手中烟杆凶横迎上，要一举废了苏离的手。

金小雨同样眉头微皱，觉得苏离有些托大了，竟用蛮牛拳去对敌。褴衫少女双手紧紧抓着衣衫下摆，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乓……

竟传出金铁交击之声，汹涌劲力击散四方，打在地上，嗤嗤嗤的声响不断。

狞笑的义庄老汉心中忽紧，巨力传来，将他手臂震得发麻，心中气血翻涌不休，噔噔噔连退五步。

老汉看着弯曲的陪了自己三十年的老烟杆，心中惊怒异常。这老烟杆是用黑玄陨铁所做，沉重异常，其攻击力不弱于一件初阶玄兵。

然而，如今被人用拳头砸弯了！？

金小雨心中亦是震惊不已，这家伙进步不小。

苏离淡然道：“烂大街的拳法照样能打死你这种烂人。”

其实，苏离的蛮牛拳在修得大力牛魔拳的运气法门后，早就脱离了基础拳法的范畴。加上苏离激斗金元戎时，得用星辉淬体，其体魄之强可谓坚韧过精钢。

“小杂种，休得张狂！”老汉丢掉烟杆。旋即，他浑身黑雾蒸腾，阴厉之气暴增。只见，他面色青紫，双手一伸，十指全是锋锐的黑色利甲。

“僵尸爪！”金小雨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这门“爪功”，立时认出，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