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葬父
作者:熊大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26

卫尉张温府被抄家,株连九族!

这是初平三年三月生的一件大事,长安西南坊市的一场刺杀,在董卓恐怖的统治下,很快就被查明了主使者。

卫尉张温!剑师王越!

王越在刺杀失败的一个时辰后,便举家带着金银细软逃出了长安,不知踪迹。纵然董卓派人追出了百里,也只能无可奈何。

但张温却没这么幸运,刺杀之日当晚,张温麾下宿卫宫禁的千余卫士,被宫中的命令调往长安城外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卫尉府则被华雄带着董卓的兵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时间火把照耀得卫尉府如同白昼,据说在抄家之时,府中哭声震天,哀号无数。

三日后,张温一族大小一百六十七口人,被斩于闹市街头。董卓更是驱赶着文武百官,在旁围观,以儆效尤。

反董领袖张温被灭族,犹如当头一棒,击打在了大汉朝中反董势力的官员心头,他们曾经依仗的支柱,岂知竟如此不堪一击。而长安大小官员中,少说也有三分之一与张温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一时间人人自危,紧张与恐惧在整个长安城内蔓延。不过董卓随即的一条政令却令众人松下一口气,张温刺董之事,到此为止,既往不咎。

这下子不仅仅是百官,哪怕林森这个事不关己的人物,也是放下了高悬的心。但这政令也令林森不禁苦笑了起来,在离开陈留前所说的长安大事,竟是这么草草结束了,而且非但让长安乱起来,反而让董卓以此为契机,雷霆般打击了长安内外的反董势力,更通过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手段,笼络了一批百官之心。

扰乱长安的任务,何时才能是尽头?莫非真要等到王允的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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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坊市。

“主公,还在为刺董之事所烦恼?”太史慈侧问向林森。

林森点头道:“不错,曹公对长安的情况把握并不准确,我们到长安不过五天,原以为能作为最大臂助的卫尉张温便因行事不秘,被屠了满门,如此之下,再提扰乱长安,真不知如何下手。”

“这应该是曹公对主公的信任,才会将这个任务交到主公的手上……那可是四百亩良田和一个庄子的赏赐啊!”太史慈啧啧称赞,四百亩良田每年的收益就高达七十万,最重要的是,这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视的土地资源,至少在旁人的眼中,良田在手远要比林森目前掌握的那些生意要值钱的多。

林森没有去纠正太史慈的观念,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米店道:“走吧,别忘了今天的正事,我们进去瞧瞧。”

两人进入米店,已有一名前柜迎了上来,见两人的穿着并非平民的服饰,立时摆出一副欢迎的姿势道:“两位大人,不知想要些什么?”

这米店乃是整个坊市内门脸装潢相当不错的一家,前厅内摆放着九口大缸,盛放着诸如粟米、麦子这等不同种类的谷类,只是缸中之米却并非满溢,而是大部分缸中已经见底。

“怎么?这存货不多了?”林森从粟米的缸中抄起一把,在手中捻了几下,觉品质也是十分低劣。

那前柜见状,答道:“大人说笑了,您可以满长安的问问,如果我们郭氏米店没了存货,那肯定任何一家米店都不会有存货!”

“哦?”看前柜自信满满,林森一时来了兴趣。

前柜将胸脯挺得高高的,充满了自豪道:“我们家米店乃是郭汜郭将军的表侄所开设,你说我们米店能短了粮食供应不?”

林氏情报网中早就传来消息,早在半年前,雍州境内的粮食就已经开始施行配给制,去年收下的所有粮食,一律以朝廷制定的价格收购至中央,在统一以某个价格出售到各大米店与百姓手中,当然,百姓每旬从官仓中所能买到的粮食,远远不足以谋生,因此只能再额外从米店中购粮方可度过冬天。背后有郭汜撑腰的郭氏米店,自然始终能获得充足的供应。

“那……”林森瞟了两眼厅中那些几乎空了的米缸,试图再套出些话来。

“我们掌柜的说了,朝廷为了保证稳定,每天都会给我们米店放充足的粮食出售,别看这里粮食少,在后面库房有大批的粮食呢,大人您看需要多少?”前柜指了指身后。

“粟米和粱米各多少钱?”

“粟米四百钱一石,粱米的话,要九百钱。”

“嗯……”林森估算了下,这个价格较之陈留价格高出了接近一倍,其中粱米这种优质小米的价格则高出的更多些,但总体来讲,这个价格也不是不可接受,早在六年前黄巾之乱刚刚平定的时候,哪怕是陈留,粟米都有过一千一百钱一石的价格。

了解到了该了解的情况,林森与太史慈相视一眼,遂对前柜略一拱手,走出了郭氏米店。那前柜却是在店中高声道:“大人……您到底买不买啊?买多了价格可以商量嘛!”

出了米店,太史慈已经是皱紧了眉头,道:“主公,长安的确粮食紧缺,但这价格远未到激起民愤的地步,之前打听了,雍州百姓大约每户每年也能有四万的收入,如果紧吧紧吧,还是能勉强活下来的。”

“董卓麾下不是没有能人,这平抑米价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在做了。煽动民乱只怕是有些困难,我们……还是找机会拜见下王允吧。”

“王允……?”太史慈疑惑了起来。

林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被街头不远处的人群所吸引,从那围起的七八十人的缝隙中,正好可以看到任红昌跪坐在地上,而她的父亲在直挺挺地躺在她的面前。

“过去看看!”

当林森与太史慈挤到人群内圈的时候,才现在任红昌的旁边还竖着一块“卖身葬父,一千钱”的牌子,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正俯询问着:“姑娘,你刚才说的你父亲死于李傕的族人之手,可是事实?”

任红昌此时已没有了那日在驿道上的英姿飒爽,只是噙着泪水默默地点头。

那老者见状,皱起了眉头道:“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说,就是把李傕做为了仇人,只怕这长安城内,没有几人敢买下你,帮你安葬父亲。”

“伯伯,我怕……我不说出来的话,让买去我的人家反而无端受了连累。”任红昌抬起头,却是脆生说道。

听罢此话,林森已是心中一软,多么善良的姑娘,随即便要出手相助,只是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实在敏感,眼下这任红昌最大的麻烦很可能是美色惹祸,若是李傕族人顺藤摸瓜反而现了自己伍木的身份乃是林森,那就不妙了。

正在林森犹豫间,那老者已是点头叹息道:“也罢,这干系就由老夫担下吧,这是一千八百钱,你收好,算是给你这个月的例钱。你父亲的丧事就由我府上办理好了,不用小姑娘你再出钱。”说着,老者身边的仆役已是将一只小布袋递到了任红昌的手中。

“小女子谢过老爷!”听闻老者的条件十分优厚,任红昌噙着的泪水终究沿着白嫩的脸庞滑了下来,对着老者盈盈一拜,言语间已是认了老者为主。

“等等!”正当任红昌准备随那老者离去时,林森竟是鬼使神差地喊了出来。

等到任红昌回头见到林森的面容,却是微微一愣,施了一礼道:“原来是伍公子,不知道有什么事么?”

林森这才觉得自己这声喊得有些突兀,任红昌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又有何立场留住她呢?当下略显尴尬地道:“若是姑娘不嫌弃,不若由在下出资三千,帮助任姑娘葬父,如何?”

任红昌闻言,紧咬贝齿,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道:“伍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那日在驿道上的相助,小女子已经是感激不尽,这里……还是不必麻烦公子了。”

“这……那就祝姑娘多福吧。”见任红昌回绝,林森不好再说什么。

老者冲着林森微微点头后,便带着家人与任红昌朝城北显贵的住宅区走去,另有两名仆役则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块门板,将任红昌父亲的尸体至于其上,抬起跟随在后。

随着那老者与任红昌的远去,在人群中只留下一句句赞叹。

“司徒大人真是厉害啊,竟敢冒着和李傕过不去的风险,救助这弱女!”

“不愧是司徒大人!”

“话说那李傕的亲戚真是可恶,分明是自己马匹失控撞死了任老头,还得寸进尺地去调戏任姑娘!”

“任姑娘不是把那些混蛋的手打折了吗?”

“所以李傕才不会善罢甘休呢!也就是司徒大人敢……”

这些话纷纷传入林森的耳朵,令林森心中猛然一惊,抓住旁边一名围观者的胳膊问道:“刚刚那买走孤女的老者是谁?”

“司徒大人王允啊!难道你不认识?”那围观者理所当然的答道。

原来他就是王允!林森感觉自己心中仿佛抓住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