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子夜
作者:华佳牵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83

第72章子夜

心善不是软弱,惩治无须杀戮。

毕思言在野山的坟墓没有立碑,原来的一块木板因为邹化三慌乱中被撞松,过几天一场雨就倒下来。知青们现后重新立了一块,并且把字也用阴刻还填了油漆。除了邹化三和郑明全之外,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座空坟。说来奇怪,队里的黄牛或水牛,每次路过那里,都要挣着去触那块木碑。就连村里的狗也爱在那里狂吠几声,于是稀奇古怪的传说不径而走。有人说他成了仙,也有人说他重返阳间,要惩治歹人。

毕思言安排了苕园兄弟,摸黑回到桃人屋。潘坡地守在厦子等他,不为别的,如果毕思言一去不回,他的蜀中之乐泡汤不说,难免还有安身之忧。青姣几次劝他回屋,偏偏要等到半夜。来到桃人屋之后,他一下子满足不平生所愿,娇妻在室,吃穿不愁。桃人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除此而外别无他求。有时候想起家里,却也只是一阵风吹过。特制的响箭唿哨打破寂静,毕思言攀绳而上,潘坡地的心里石头才落地。

米氏姐妹并不担心,简直与毕思言有了心灵感应。晚上虽然也设睡觉,她们在做小衣服,以线计算着时间。慈母的线不但牵着游子,也牵着她们的夫君。毕思言掀开门帘,她们都不吃惊,一齐伸出两双手,等待他的拥抱。毕思言拿出两朵摘的时候含苞的山茶花,此时己经盛开。每瓣花都如襁褓,加上最适合女性们的纯情颜色,令两姐妹欣喜若狂。于是嘴唇上感激的语言,纷纷投向他,一时间甚至有难以招架之势。

早上有老鹰盘旋,晚上有鸦雀上树,白鹤亮翅,夜莺你终于也归巢了。

对不起,遇到一点小事,耽误了一天。

你说的小事一定不小,边洗澡边说来听听。

是苕园那边遇到麻烦,幸好被我碰上。

快讲嘛,潘崽急躁得脚不沾地,问这个求那个,一天都在四处走来走去盼你回来,天黑了还赖在夏子中等你。

他现在回屋了,亏他惦记。

苕园现在怎么样,人呢?

竹棚被烧了,又是那个姓田所干的坏事。

苕园的人怎么安身呢?

我们在大树林里早有住处,只是林中空地再也不能住人了。

姓田的该不是颗铁豆吧?一生做坏事也不怕报应,还是煮不烂的怪胎?

我用了你们的草藤阵,把他们困在林中一晚上,一班人马狼狈不堪。又借了黄蜂针,既不伤他们的性命,也着实整得他们够呛。

这种人是烂了根的毒草,到哪里都是祸害,是该惩治惩治,迟早有人去收拾他。

恶人者,心坏也。有违天地之道,必遭天地遣。我们能避则避,屠戮的事越少越好。

两姐妹齐声赞叹:我们的金哥哥也快成佛,心如阿妈一样慈悲了。

这时窗外一颗流星掠过,拖了长长的亮尾巴。在繁星密布的天空,划出美丽的光影。“天上的街市”也许非常热闹,银河两岸穿流不息地来来往往。或许它们看见了桃人之窗,甚至会议论纷纷。如此天象平常很多,桃人对此并不关心。现在是花前月下的良时美景,她们才注视到天空。现一颗流星,也许是毕思言刚才讲到田充汉的恶劣,她们以桃人的看法急切地说:贼星!不祥的贼星。

为什么喊它是贼星?我们应该叫它是流星,还有火流星,更好看的是流星雨,应该说有眼福才得一见。

阿妈说贼星落到哪里,那地方就会遭殃。

聪明的桃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世界在变化。人类很多过去不解天上地下的谜现在都一步步探索出了结果。就说这流星吧,它是天空从外面落下来的尘埃,下降得太快,所以被磨擦热,并且燃烧光。

它们会落在哪里呢?

一般都在空中燃尽了,也有极少的陨石落地,那些陨石还是研究天上奥秘的宝贝。

你为什么知道这许多,我们听也没听过。

在学校读天文地理了,这是把前人的所学进行总结,几千年的文明都在书中。再加上你们这种实际生活的知识,两者加起来才会让人们更聪明。

我们也可以去读书吗?

会有那一天的,不读书是一种最大的灾害。

外面的学堂不是很多吗?

都成了摆设,不知道是谁的过错。

让我们的阿妈去讲学,人都会变得善良。

你们知道中国有多少人吗?

我们经过地方都很少有人,人多的地方只有铁风和洪俊去过。听他们说集市有上千号人,车和牲口占了很多位置。你说的中国在哪里?该不会是成千上万吧?

中国大着呢,也包括丽江和这里,还有更大的平原、山川和海疆。这么对你们说吧,你看这山上的树呀,草呀够多吧?都算上还数得清吗?如果一座山有一亿,就有八座山那么多数量的人口。走出中国后世界更大,如果直线走一圈,三年多的时间才能够回来。

天啦,真没想过天下这么大,容了这么多人。阿妈说过,外面的坏人很多,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

别那么说,好人还是绝大多数。

我们信你的话,再说下天快亮了,你把胳膊伸开,让我们枕着睡觉。

其实她们错过了一次绝好的看流星雨的机会,山高望得远,加上空气中很少尘埃,那流星雨的壮观是难得一见的。不过桃人对什么也不奢求,她们活得实在,睡得当然也踏实。毕思言也是放得下的人,拥抱着两个桃人也慢慢去会周公了。

毕思言在上绳梯的时侯,安晓芝刚刚回到寡妇营不久。一种被激活的情绪萦绕不散,铁板似的闸门开始松动。齐宗祖不曾有任何挑逗的语言,但他的目光中流露了期待。这是只有女孩子最敏锐的观察,才会现的表情。对毕思言的爱现在用恨代替,而恨之中又夹着无尽的愁怀。对齐宗祖的暗示,安晓芝既害怕又想**,有一条壕堑无法跨越。静谧中的喧闹,冷冰里的沸腾。亲妈也帮不了她,除非毕思言从人间真正的消失或者此时出现在面前。不,即使消失也会有磨不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