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省(上)
作者:赫尔曼’s秘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32

眼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大有开个批斗大会的架势,李满江连忙打断。开玩笑,现在当事人又不在这里,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只要挑起个话头,让他们心里想起陈向进一家对他们的种种不好就行了,现在让他们憋着一口气得不到泄,等会儿行动的时候,才能把怨气积攒下来,自然也就不会对李满江的命令有所迟疑和不执行了。

于是他打断几个人的话头,说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让你们一一数落。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是,王尔德,你过来。”

他叫过来王尔德,让他又把谷里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几个人听完,也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张耀祖适时出面,吼道:“各位兄弟袍泽,你们说,是李司令对咱们好,还是陈向进那贼子对你们好?”

陈进财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还用说嘛,李司令对咱们,那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啊。咱们早死的爹妈也没有顿顿白米饭大块肉的这么养着过咱们,李司令万岁啊!”

其他几个姓陈的一时间被两人的一唱一和所营造的气氛感染,加上刚开始的一阵忆苦思甜,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立刻跟着陈进财喊道:“李司令万岁,万岁!”

这种洗脑方式,历来为各种阴谋家,政治家所喜欢。普通人,哪怕读再多的书,实际上一辈子也不过就在家乡附近转悠,见识有限,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见多方能识广。因此他们特别容易被鼓动和洗脑。宗教分子,通过一系列的宗教仪式,让被传教对象陷入一种特殊的情绪之中,再配合以声,光,影的效果,往往能让被传教对象感到一种心灵上的空灵和被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的所瞩目的效果,这既是许多信徒宣称自己感受到了主(神,安拉,还是什么其他的称谓)的荣光和神恩的原因。而,也是深谙此道的高手,他总是在傍晚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开始演讲。这些工人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已经是身心疲惫,意志十分薄弱,再听了的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很容易当成真理相信进去。还有,恩这些例子不和谐,就算了。

总而言之,人是群体社会动物,受到群体的影响也是最大的,所以,李满江这次成功的煽动了几个姓陈的,让他们表明了态度,与陈向进决裂。

稳定了这个小型的“暴力机器”李满江才开始下令决定进入谷内,平定“叛乱”。

然后就是“李司令神兵天降,贼父子众叛亲离,束手就擒”的好戏码。

随着陈家父子被关了小黑屋,山谷里似乎又重新回归了以往的平静,然而地下的暗流却不断涌动,各种说法和谣言在这小小的不到6o人的小村子了漫天飞舞,除了李满江张耀祖和萧白朗及几个索伦奴隶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暗地里讨论着前不久生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满江迅平定事态之后一反常态的没有集合所有人训话,同样的也没有宣布对陈家父子和在这次事件中有所牵连的人员的处置意见。

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时还有一句话,叫做难逃法网,然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大的威慑就是,这天网这法网能放而没放的情形。

按照大家的理解和中国传统的忠义理论,作为受到了李满江“大恩”(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承认)的人,作为誓效忠的人,所有的姓陈的和工匠们都应该英勇的和陈明文陈向进反动派进行坚决的斗争,以示不屈从贼子乱臣。这是儒家忠义理论历来所高度提倡和推广的概**。

然而在这次的事件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的同陈明文做了斗争,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可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

如果换成一个严酷的上位者,这些人都是统统都是有罪的,有罪的人轻则是皮肉之苦,重则就是要与贼同殉了。而如果是一个仁慈的上位者,那么也会大度的告诉众人,你们得到了我的宽恕,不过要引以为戒下不为例云云,可是,李满江却既不处理任何一人,也不宣布宽恕任何一人。

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灭亡,于是在第四天,这种担惊受怕的情绪就爆了。

这天早上,李满江召集木匠们,让他们把马车调试一下,还能用的就修修,不能用的就现造,说完之后,不顾众人殷切希望他再说点什么的目光,转身就离去了。

众木匠无奈,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工棚完成李满江交代的任务。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木匠干着干着,忽然把家伙往地上一丢,嚷道:“不干了,不干了,这心里憋闷得慌,几天没睡个踏实觉了,俺要去找司令问个明白,不管好赖,给个说法好让人安心啊。”

有人劝他:“马凿子,你别去司令的霉头了。最该担心的那些姓陈的都没啥动静,你操的什么心啊?”

原来这个就是直接导致了陈明文扯旗造反的主角之一,木匠马凿子,他几天来都惶惶不可终日,一方面他希望李满江不要追究他的责任,毕竟他也能算是导致陈明文造反的罪魁祸之一,可是等李满江真的没有追究,他却又心里不安起来,他每天都在心里无端揣测,李满江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带着手下最凶恶的张耀祖,来到工棚里把自己拖出去挫骨扬灰。虽然他也想过,李满江一贯以来对手下还是很仁慈的,连陈明文和陈向进两个都没有被处死,不太可能对自己一个支使连带责任最多算是从贼的小人物如此不公,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要这样想,或许这种情绪是一种被迫害妄想症?

不过既然有人反对,那么自然就有人支持他,这个人就是他的“难兄难弟”干瘪半老头刘叔,他也立刻嚷道:“怎么不行了?你们几个说风凉话,你们不知道担惊受怕的滋味,老子已经整整两天网上没睡好了,我宁愿挨那张耀祖一顿皮鞭子,也不愿意这样继续下去,凿子,刘叔我支持你,走,咱们一起去找司令,求他给我们来几鞭子。”

又有人劝道:“老刘,你也凑这个热闹干嘛?跟着马凿子起哄呢?他年轻不懂事,你也年轻不懂事了?李司令为人大家伙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说杀人的时候手段利落,不留情,可他却没有对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过火吧?干啥都是带头干最重的活,吃啥也是和咱们一个碗里搅勺,哪里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我说,别瞎操心了,干好司令交代的活计才是正事,跟那个什么人忧虑天塌下来死的,吃多了撑的。”

这老刘眼仁一翻,白了说话的人两眼道:“正是如此,更要去求司令责罚了,这样才显得咱们有悔过之心,依我看,你们也该和我一起去啊!”

那人讥笑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们两个二愣子似地,不找抽不自在啊,咱们前几天可没跟着那些姓陈的闹腾,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活儿,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顶啊。”

老刘呸了一声,道:“鼠目寸光,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干,才要跟我们去领罚。你刚才都说了,司令待咱们不薄,没错吧?”

“是啊,没错啊!”

“可司令待咱们不薄,那姓陈的小贼闹腾造反的时候,你们咋没有动静?他不过一个浪荡子四肢无力,五体不勤,咱们军械局出来的匠人爷们一只手就能干翻他,压根不是个个。怎么没见你们挺身而出报答司令厚恩?让他一个二流子闹腾成这样?这算不算辜负司令的厚待?司令心里就能没点芥蒂?你们难道不该跟我一起去领罚,给司令认错?要是等司令塔追究起来,咱们个个都是有罪的,要是按官府的算法,咱们这个可就是从贼了,轻则配为奴,重则杀头的罪状,你以为你们挺清白呢!哼!”

有道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些个工匠原本没什么主意,结果让这马刘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番话说下来,倒是说得这些人冷汗淋漓,仿佛李满江的怒火马上就要烧到他们头上了。

这种**头一旦在他们心中生出,就如同毒蛇一般不断啃噬心灵,让他们越想越心慌,越想越不对劲。

很快,就有人出言赞同了这个老刘的话,而且赞同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微弱的不同声音被压了下去,工匠们的声音汇成了一句话:“走,找司令负荆请罪去!”

于是立刻就有人跑出棚子,到荒地里找来许多的荆条,一人一根分了,脱光衣服**上身,忍着痒痛相互帮忙把自己绑了起来。然后这些工匠就这么汇一堆人,嚷嚷着:“走,找司令负荆请罪去!同去同去!”一路游行,找到了李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