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经文全席
作者:深圳零零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68

经济学院与文学院合租一层楼的酒席吃饭,饭后意欲撤去桌子唱k,两院“联姻”,大概便于砍价吧。

这次聚会说没什么意义,它又有一点,毕业论文答辩完了,意味着什么又说不大清;说它有意义,如今的这样的聚会又太多了,从学期初,不,上学期末就开始有人搞,先是三三两两,再就是一撮撮,再是一群群,接下来一个个班级,甚至学院、院系之间联谊,答辩后一次,毕业典礼后又将一次……不知还有多少次,花掉多少钱――吃的就不少,还要照相合影,互赠纪念品,表示什么,林林总总。深海大尤其突出,大四第二学期除了学杂费与将身体外壳武装一番,好去见工(面试)的支出外,一个学生一般得花五六千,多者一万,两万,几万(买条钻石手链给女朋友就多少钱了?)。

我读“大五”,也是编在大四的班,便于管理,实际上我是他们师兄,名义上我是他们的同学。

班长了条信息来,时间,地点。

我迟到了,基本上已座无虚席。吃过中场了,各班男女班长在招呼本班同学,告诉他/她们饭后有什么活动,吃完不要走。我班的班长拉着我去坐他的位。我说再找找。

也不分哪个班了,找到就坐下吧,只一桌,七缺一。七位都是女同志,一张凳子放着一个手提袋,我本以为这是其中一个为男友占的位(“霸位”可是大学生一大特色,从图书馆到课室到花坛乃至冲凉房,从选课到饭堂就餐直到文山湖草地上,后到的一双都得为先至的正在翘等待的一个让出空间,心照不宣),但我还惴惴的问了,说明详细原因,君可赐座否。那女的嫣然一笑,樱唇微启,几颗皓齿拼出两个字:没人,便把包提了,置于自己座位身后。万幸!

小姐给我送上餐具一套,递上白饭一碗,女士们身段苗条,食量小(不小也要装吧),兼之朱唇银牙,是不好在集体场合大咬大嚼的,食一下又用纸巾擦一下嘴唇,并调节内息,轻抚胸口,好像吃下的是毒药,万不可劳动真气,让毒计流遍脏腑,须拖延时间,挨过哪个时分药王才来救命。

五位食完,第六位见事态不妙,匆匆扒毕,第七位还有半碗饭,三两口难以全咽下,便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拿了纸巾擦嘴。

我肚子饿得不行,早起觉得不饿,驾车去了韶关,下午5点回到广州,遇上“大脚”,此君风流倜傥、风流成性――无论谁形容他,都少不了风流一词;无论怎样形容他,都少不了风流二字。他本来就加入了深圳的几个**俱乐部,从普通会员成长为银卡会员,金卡VIp,直至钻石VIp,这还不够,还要向另一大城市进军,听说在那边活动频繁。我见到他时,他正过了芳村收费站,在一个加油站加油。身边是换回来的别人的妻了。可我看她更像一个鸡,一点气质都没有,烫了长,一笑百媚,又像个鬼,看到我,搭着他的肩,盯起我来了。

钟华,敢不敢?大脚挑战我,他指的是飙车,要不也不用提前加满油。

谁怕谁!出到车道,不约而同的按了一下喇叭,表示比赛开始。

广深高,算是比较好的路,但是车多,如果想开快车爽一下,还不如上广肇高,或者深汕高,造成不久,路况好,车少。而车多则可比出一个人敏捷度。

一开始我甩开他几百米,到了后来,觉得赢了他也不是什么光荣事情,又值车流高峰,一不小心出了事,反而不值,便降了下来,但让他太多也不好,便隔一百几十米的咬住他,我想别的客车、载重汽车一定恨死我们了,一下子从旁边窜出两个兔子,流行星般的驰去。

大脚,你不错!我说。

你有个妞儿,我未必能赢你。他倒谦虚。

你睇数!我丢了一根香蕉给他,示意他女人要吃就过来拿,男人之间的事男人解决。广深高全线测,明天我们准能收到罚款的传票。

没问题!没问题!胜利者大脚显出大将风范,大家风度,慷慨解囊。

从高上下来,肚子愈饿,车开得愈快,赶上了末席。

你们都吃饱咯?我拿着筷子,在桌上方绕了一圈。

她们瞧着我――不知是哪里窜出来的怪兽,没说话。好,沉默就是默认。

我夹了一箸青菜,润了喉咙,又夹了一片丝瓜和两片竹笋,报销了第一碗饭;第二碗,汤泡饭,吃汤渣,菜根本没碰;这两碗仅是“前奏”。进入正题了,一口菜一口饭,吃了三碗;第六碗饭开始,我对大米饭有些不感兴趣了,白切鸡、竹笋鸭、卤猪耳、清蒸鱼、炸龙虾,虾皮都不剥,夹到菜也不用放下碗,直接送入口腔里,开动机器,零点几秒内它便经喉头、喉咙、食道,直坠胃的海洋里,消化液一定抢着漫上来,消蚀这有着基本形状的大虾,蚀出一个窟窿,蚀去肉,变成糊……第七碗饭吃出了**,撑得有点不动了,服务小姐早把电饭煲捧了过来。同桌的开始有人笑,有人掌住笑,有的不来看,觉得别人食多食少,食得粗陋还是文雅,纯属人家的事,与己无关。但事态的展越来越不能让她们保持淑女风度,最脸白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女士也抬起头,现出惊诧的表情,但还是强忍不笑。待到小姐捧着饭煲过来,便全都人翻马仰了。第七碗一过,则无人撼动我“饭袋”的霸主地位了。大家拍着台面,或抹着眼泪水,或揉着肠子,我才递碗给小姐――她一直在参观我的吃饭,给我装第八碗饭。有人要上厕所,有人要出阳台通风,有人不笑了,看着我出神,似乎要看我还能使出什么绝技,有人说话了,叫我去演《新食神》,最合适。清蒸鱼的鱼汁,与竹笋炒鸭的汁都挺好味的,便浇了在饭面上,再翻转过来,拿通心菜一扫,碟子便干干净净,绝无浪费,谓之尾声,风卷残云。饭毕,这一桌的碟子与我的碗都雪亮雪亮,犹如水洗,可以再拿去盛菜给别的食客了。

邻里几桌毕竟较晚才现,深以为异,扭过头来,或**离了座,或索性站起来,看我这边,诸女的失态更惊动了他们,待至她们散去,他们看到空空如也的碗碟,才笑出声来。

一传十,十传百,议论纷纷,竟至排长龙过来参观,检验盘子是否真的空了。

小姐给我泡了一盅茶(她说额外尝我的,正宗人参乌龙茶,别人绝喝不到,问我茶是否也可以喝四五壶,我一笑置之),倒了满满一杯,我端起来,慢悠悠的喝着,半天,诸女才又归座,这个说纸巾用完了,那个说肚子好疼,小姐一并给她们倒上茶,把碗碟往里推。

我服了一口茶,含着,吸了几口,漱了口洗了牙再吞下肚子,再逗一下她们也无妨,便鼓起腮帮,运丹田之气鼓突了眼珠,坐直,肃容,然后叫,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食头老母猪,不抬头!

哈哈,诸女再次擂起桌子,头也伏到了桌上,再也不能谁帮谁了,都是自己拍着心口,揉着肚,茶杯掉了几个,啤酒女士们没喝,放在桌下,踢翻了,碎裂了,流了一地酒。

好容易再恢复常态,我继续呷着茶,她们脸色绯红,好多个双手拍着牙铰,我一放下茶杯看谁,谁都要笑一笑。

我掏出根烟,滤嘴放在桌上敲了敲再放到嘴上,点着,悠悠然吸着,全身舒展,这时真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若不食得,怎么干得!我说。

她们又笑,一闭眼就有泪水出来,真是到了快乐的极限。

原来她们是文学院的师妹,这个说,读了四年书,从没碰上今晚这么好素材的;那个道,今晚的日记有得写一大本了;又有人说,再不能唱歌了,牙铰都疼了;有人骂,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鬼饿鬼,到了这里;一个说,罢,罢,我又想上厕所了。

她们喘着气,好似一乐曲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