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杨帆临盆
作者:牛不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33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目成仇,最好的朋友,往往是最大的仇人。

刘义说:“三千块,后天还清!”我吼道:“老子没有!”刘义冷笑道:“好说,好说,那让我睡三晚上嫂子,一晚上一千……”气得我把手中的麻将扔向他的头,但偏了。我大声咆哮道:“刘义,你他妈太不够义气了,老子算看白了你!”

刘义淡淡的笑了笑,轻蔑地说:“你够义气?吃里扒外的家伙!独眼龙跟老子汇报过了,那天你给萧金贵提了两大袋营养品子被打出了血,你屁都没放一个!所以老子就是要整你输钱,你个傻儿,杂子嘛?”

我直感到恶心是你自己不讲道理乱打人……”

用解释了!”刘义冷笑着宣布道:“三天,三天内还不清钱,老子就让杨帆再怀上个娃儿!”然后拿起外套扔下一句“老子说到做到”,就摔了门出去。我呆呆地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这一刻,仿佛我已经死了。

我是凌晨四点出的茶馆,我誓,我将永远不再来到这里。无须男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临走的时候他一句欢送的话没有,我侧过头,看到他阴恻的笑容。

这个世界太恶心了!

小屋中的棉被坚硬如铁,我在冰凉的床上睡得死气沉沉——在我的人生旅程上,我从来没像现在输得在这么惨。儿时与刘义他们的赌局,常常是五分钱或一毛钱,有时候大家都窘迫,就打一分钱一盘。所以常常吵闹了一个下午,输赢也就在一两毛钱之间。但现在,短短两天之内,在刘义精心制造的阴谋下,我输掉了六千多块钱。此外,在输掉金钱、自信及理智的同时,我真实而清晰地看到:这个被我赋予“好兄弟”头衔的童年伙伴,原来有一副无耻且恶毒的心肠。他甚至图谋不轨地打起了杨帆的主意,利用临产孕妇的贞操来索取“兄弟”的账款。稍为理智的想想,就应该知道昨天的捉奸全部都是他的指使与策划,陈四不过是冤大头而已。

迫在眉睫的三千块钱。刘义这人的确说到做到,而且心狠手辣。小学那次我和赵一平游泳时移走了他的裤子,他袅在水里说:“你们记着,三天内我要揍你们两拳。”我和赵一平当时有点怕,但第二天大家又和好了,也就忘了。但第三天放学回家大伙儿聊得正开心呢,刘义突然转身,对着我和赵一平的肚子各是一重拳,痛得我们弯下腰去……现在,刘义在梅城的狐朋走狗已经很多,就连本地人萧金贵都敢往死里打,估计他的势力已经胆大包天。但我在赌博的迷途中已经失去了工作,而且在三天之内,我怎么也挣不到三千块钱啊。难道真的要把杨帆以三千块钱的价值让他玷污?这都什么社会了,真***荒诞不经。看来,只有借了。

我给夏雨打电话的时候很不凑巧,她在那边压着声音说了句正在开会呢,就挂掉了电话。给大哥挂了一个电话,还没问他能不能借点钱,那边的他就焦头烂额的说了:“小峰?你那儿能不能凑点钱?我这儿要给领导送礼,有可能转正成主治医师……”我失望地放下手机,坐在屋中等待夏雨给我信息——也许这才是唯一的希望。但等了半天都没有消息,我再拨电话,才现自个儿的手机已经欠费。看来倒霉都喜欢扎堆儿!

到小店去打夏雨的手机,接电话的竟是个中年男人,他问我:“你是谁?有什么事吗?”我只说了一句打错了,就放下了电话。

生活有时候真***滑稽。

停机后的我,与外界的一切阻断。假如我不出去走动走动,或许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我开始真正意味到,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孤独之极,什么叫绝望透顶。我就那样呆呆地坐在小屋中,等待着与刘义有关的螃蟹一点一滴的在肚中消化变成屎,等待着饥饿一丝一缕地摧残着我的神经——也许只有在这种饥饿的疼痛里,才能减轻我无法面对外界的绝望。“活着”饿得汪汪大叫,但我也无可奈何,只有打开门让它出去觅食。但它饿得连肚子都响了,仍然不肯离开这里半步。我说“活着总得学会长大,你总得学会出去面对这个世界,去寻找自己的食物,你饿不死的。

……

在饥饿绝望得几乎想要自戗之际,肖晓萍飞快地跑进小屋,气喘吁吁地向我喊道:“生了!生了!生了!”拔腿飞奔,没想到饿得四肢无力的时候,我还能跑得那么快!

见萧伯伯、萧金贵候在客厅里,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章节,直接冲进去坐在了杨帆的床头。实际上还没有生,不过也快了。医生已经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接生工作,肖晓萍在一旁不断地换着水。我的杨帆在最难受的时候也不顾我曾经的放浪形骸了,她的小手儿求救般地拉着我,不断的用力、用力、用力。汗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流下来,杨帆的嘴唇咬成了绛红色,我的手也被她的指甲镶出了血痕——在陪伴着她的疼痛中,我的内心稍稍得到了一丝救赎。看着杨帆痛苦的挣扎,我真要告诫天下所有的男人们:在没有确定给一个女人爱情之前,千万不要伤害她;在没有确定热爱一个孩子之前,千万要戴避孕套。

终于还是生了,果然是男孩。只见小家伙的瞳孔漆黑得占据了整只眼睛,全身血红红肉糊糊的一片,瘦小得如一只褪去毛的兔子。我们给他正式取名为李鑫,寄托不言而喻,三块金子,我们现在的确缺钱得很。不过,杨帆与年龄不相称的母性眼神,就像孩子的姐姐,而我呢,至多算得上一个小表叔。倒是萧金贵忙东忙西的憨厚与肖晓萍亲吻逗笑的碎雀斑更像这孩子的父母。特别是肖晓萍,她久久地抱着小李鑫,眼神里充满了喧宾夺主的母性。等杨帆休息得足够好后,肖晓萍用手拨弄着李鑫的小**,不断地对杨帆重复道:“是儿子,是儿子!”

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萧金贵借了五千块钱,他答应得相当豪爽。之后,在刘义的小屋里,三千块的现金掷地有声,我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刘义,我不欠你的了。”临走的时候我现,他仿佛有些失落和后悔。

剩下的两千块我没有再赌,倒是被肖晓萍拉着给小李鑫买这买那。小狗“活着”终于还是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的路上与我不期而遇。它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我,肖晓萍问:“这就是你家的‘活着’?”我说是的,她说:“抱过来一起养吧!”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再加上条狗,彻底入住进了萧金贵家。“活着”在新的屋子里生活得挺卑微,看来它对萧家的大狼狗的确心存恐惧。我对萧金贵的恩情感激不尽,但他的神情却谦和得很,仿佛是他在求我。

把小李鑫的衣食住行忙完之后,我就近在梅镇给杨舅舅打了一个电话,想哪怕杨母真的不治而死,拥有外孙的心情至少能够冲淡一些她对死亡的恐慌。但杨舅舅却带给我一个好消息,他说:“那广州的男人寄了五万块,小帆她娘11月就做手术。不过,不过……”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吐了半天才对我说:“你们以后的工资能不能寄点过来啊?我这边凑的五万块,全部都是借的账……”

我还是潇洒的答应了。因为我相信:有一段时间来缓冲,就能够多出一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