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志今天感觉不好，很不好，不是因为今天起床后没吃早饭，也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杀掉的那个人。

虽然杀人的感觉很不好，杨明志承认把杀人估计得太简单了。虽然杀人这件事情本身是很简单的，但是带来的心理上的感觉非常不好。

事实上昨天晚上杨明志基本上没怎么睡着，一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特别是那几刀插进人体时和身体内骨骼摩擦的声音以及刀拨出来的时候**的血液和碎肉，让杨明志看到西红柿都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这个时候，杨明志不得不承认，用刀杀人和用其它方式杀人是不一样的，看着一个人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面前，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那刀刺入人体的触感，确实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杨明志已经吐过好几次了。

但是这不是杨明志今天感觉很不好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风险与收益相差太大，记得政治课上教过，资本家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杨明志觉得自己也会。

但是这次的收益明显没有百分之三百，一百八十二元，就是这次的收获。杨明志理智的分析了一下，决定放弃这种方式。

先，同样的是目标的不确定性，这次过来的是一个醉汉，如果过来的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谁埋伏谁还两说。

其次，同样的还是收益的不确定性，这种完全是碰运气的东西完全不可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同样的作案方法杨明志不想用两次，如果因为其它事情被监察抓住，完全不会查出这件事情。

两个星期里，杨明志一步也没走出家门，每天就是看新闻和报纸，看有没有关于那个案件的消息，杨明志心里也知道实际上在这种还未侦破的命案是不会出现在报纸和新闻上的。

这两个星期杨明志考虑以后的方向，抢银行？就目前来看，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而且从世界各地抢银行的案例来看，没有一例成功，也没有人能逃过一年还未被抓的，风险太大了，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

看来只有绑架了，先要确定绑架目标，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来绑架吧，绑架后，现被绑架的那家比自己家还要穷？嗯，杨明志是打算快的挣点钱，但是并不是打算搞笑，搞出这种乌龙会笑死人的。

然后就是难度最大的收钱了，绑架案有9o%都是在收钱的时候被抓住的。

直接存银行？不行，银行会监视存钱的账户，如果有人要提取了账户中的钱，银行就会通知警方，如果用自动取款机，不谈银行会冻结该账户，而且自动取款机有限额，一次只能取几千，百把十万杨明志看取钱可能都要取一年。

所以，不能通过银行，那么要现金就是常识性问题了，不能要新钞，新钞是连号的，很容易就能查出，只要注意号码在一定范围内的钞票出现的地点，然后抓人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没有连号的旧钞，不能一捆一捆的放在一个袋子里，因为很容易被放跟踪器。杨明志决定要好好计划一下。

方千学校，是崇庆市最早的一个私立贵族学校，学校采用封闭式管理，该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有，就读该学校的非富即贵，就读该学校的肯定是有钱人，入校费就要近十万，虽然也有父母为了下一代，倾家荡产都要让孩子接受最好的教育，但大多都是有钱人。

其实，方千学校收费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教育是不是最好的就见仁见智了。虽然方千学校离崇庆市区比较远，而且实行的是全封闭式管理，但是学校里的学生在家都是小皇帝，骄蛮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有不少学生经常跑出学校，封闭式管理的学校的确是无聊了一些。

杨明志先去批市场批了一些小玩意。然后告诉家里人打算先去小学门口体验体验生活，挣点小钱，家里人也没说什么。到了方千学校，他在大门随便找了个地方支了个小摊，在杨明志旁边还有二个同样的小摊。

杨明志出来的时候稍微化了一点妆，帽子是没有戴的，夏天戴帽子会吸引更多的人注意，杨明志在下巴上用墨水点了两个黑点，剪了几根头，然后用强力胶粘在了黑点上。

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记住的往往是最显著的特征，比如脸上的痔，头的颜色等等，杨明志的脸是非常平凡的脸，没有什么特点，这样见过杨明志的人可能就会更多的记住杨明志的相貌，那么就弄个特别点的特征让别人记住吧。

从下午坐到晚上，小玩意卖出去了几个，杨明志也没想赚多少钱，东西都卖得非常便宜。

比如一把玩具枪，从批市场上买的时候才两元多，杨明志也不过才卖五六元，紧挨着杨明志小摊的中年妇女同样的枪要卖十元左右。

中年妇女警惕地看着这个新来的年轻人，见杨明志的生意不错，也跟着把价格降了下来，不时的用怨恨地眼神盯着杨明志。

杨明志也不在意，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机会，预计可能要坐好几天了。

另一个小摊的老板是和和气气的中年人，头顶上的头有些稀少，皮肤黝黑，看见杨明志在看他，微笑着侯明志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其实杨明志不喜欢小孩，他觉得小孩总是吵闹的，无时无刻不在叫，口中不时出过12o分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比几十只鸟在旁边还要吵，身上总是脏的，衣服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污渍，裤子上全是泥，总是东坐一下，西躺一下，在地上打滚，从来也不去管地上有些什么东西。

“你是学生吧？”趁着这会没什么小孩抽空跑出来买东西，旁边的中年妇女试着侯明志聊聊。

“啊？我？啊~~，是啊，对，我才毕业没多久，摆个小摊玩玩。”杨明志抬起头，下巴上面的几根毛在阳光下怡然自得。

“哦你是崇庆人吧？”中年妇女继续侯明志套着近乎。

“嗯？”

“我的意思是说，你卖的东西不要这么便宜，这样赚不到钱，那些小孩家里都有些钱，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且他们也不会和你讲价。”中年妇女一副杨明志全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啊？哦，哦，我没什么经验。”

“哦，没事，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中年妇女脸上的写着我就知道。

杨明志觉得应该和中年妇女多聊聊，才能知道多一些情况，让自己不用在这里傻等。

“平时这里什么时候人会多一些？呃，我是说生意会好一些。”杨明志尽量使自己露出一副像上课时向老师请教问题才有的虚心的表情。

“当然是早上。”肯定的语气。其实是晚上，中年妇女心里想，我才不会告诉你实话，你越早走，杨明志的生意才会好。

“这学校只有这一个门吗？”杨明志看着中年妇女那张口沫横飞的嘴。

“不是啊，还有一个，在学校的后面，那个门其实人还多一些。”中年妇女面不改色的说着慌话，不能把这个年轻人骗走，把他支开也行。

方千学校后面其实没有门，只有一面三米高的围墙，上次下暴雨的时候，狂风把围墙旁边的槐树吹倒了，在围墙上砸出了一个洞，学校把槐树移走之后，还未来得及补上这个大窟窿。这里就成了学生们出入校门的通道。

听到那边人还要多，杨明志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了，人越多，杨明志成功的机会就越小。但是杨明志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

杨明志点点头，不再去理会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见游说不动杨明志，失望的撇撇嘴，也不再和他说话。

又枯坐了一个小时左右，杨明志假意要去上厕所，让中年妇女帮忙照看着小摊，然后往学校后面去了。

杨明志没想到中年妇女居然会骗他，这个是门吗？这是一个洞吧。站在围墙旁边，看着墙上的那个洞，杨明志很兴奋。

不光是因为墙上的洞，更是因为杨明志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从洞里钻出来，下午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在杨明志的小摊旁边站了好久，眼睛一直盯着玩具枪。

“你好，你几年级啊？”杨明志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男孩抬头盯着杨明志看了半天，当杨明志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了的时候，小男孩好像才认出了面前这个男的就是学校门口的小摊老板。

“一年级。”小男孩棉表情。“还有玩具枪吗？我要买。”

杨明志心中一动，“现在没有了，已经卖完了，如果你想要，跟我回去拿吧，我给你便宜一些。”

“我才不要便宜货，我妈妈告诉我，便宜无好货。”小男孩扁扁嘴。

杨明志心里一喜，能说出这种话的家庭，再怎么样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嗯那这样，你买一把，我送你一把，跟我去拿，好吗？”

“远不远？”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不远，很近。”杨明志向小男孩伸出了手。

小男孩点点头，伸出了双手。

“你抱着我走。”小男孩的表情仿佛抱着他，是杨明志应该做的。

杨明志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俯身抱起小男孩，然后慢慢往车站走。至于小摊，自然是舍弃了。

潘虹是9o年代初期下海浪潮中的一员，离婚之后，在夜市摆了一个小摊卖服装，几年拼博下来，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公司，同时代理三个品牌，自己还有专门的加工工厂，而且在崇庆市内已经有好几家专卖店了。

潘虹有一儿一女，离婚的时候女儿判给了父亲，儿子判给了潘虹，潘虹对儿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自然是心尖尖肉，要什么买什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想办法去弄下来。养成了儿子刁蛮的性格。

当天晚上，潘虹接到方千学校打来的电话，得知儿子失踪的时候，就觉得天摇地动，人一下子就昏撅了，潘虹苏醒后第一时间就开车赶到了学校，学校对这件事情也非常重视，组织在校的老师和保卫在学校周边开始寻找。

学校的学生非富则贵，如果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么学校学生就会流失，学校也只有关门了。最后看到潘虹儿子的是和他宿舍的同学，因为潘虹家庭的原因，潘虹儿子在学校和同学的关系并不好，所以，看到他往学校后面那里的墙洞去了，也没有叫他。

因为墙已经破了好几天了，学校也一直没补好，洞也不是什么秘密，学校大多数同学都知道那里有个洞，有不少同学也经常把那里当做关校门后出入学校的通道。潘虹到学校后面的墙洞去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

潘虹当时就骇校的领导吵起来，学校后面有这么大个洞，这么多同学都已经知道了，学校还放任不管，明显就是学校管理不当，才造成这件事情，最后潘虹丢下一句话，如果没事还罢了，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学校就等着吃官司吧。然后潘虹也边哭边找儿子去了。

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第二天一早，潘虹就直接到督察所报了警。因为潘虹做生意这几年方方面面的关系处理得都不错。所以督察所督察并没理会失踪时间要过24小时才能受理的规定。直接将此案上报给了刑事组。

蒋组长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滨江公园凶杀案也进入了僵持阶段，基本没什么头续，于是，蒋组长就想把公园凶杀案这件案情先放一放，让王强接手这个儿童失踪案，可能会有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王强接到了这个案件，决定去潘虹的家，了解这件案件的详细情况。不管是失踪也好，凶杀也好，公安一般都是从事主的社会关系着手，如果和事主没关系，也不是说公安就一定查不到，但是肯定没那么容易。

因为生了这种事情，潘虹已经无心打理公司的业务，索性把公司关了门，让主管组织员工也在学校附近搜索，潘虹现在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儿子只是贪玩，只要有这万分之一的希望，潘虹就不会放弃。

王强看着眼前这位头蓬乱，双眼无神，眼中不时含着泪花的女人，这就是那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女企业家？

潘虹又把当天的情况给王强说了一次，王强注意到潘虹说话的时候嘴唇抖得很厉害。说话中断过几次，一直在流着眼泪，看得出来是悲伤到了极点。

等潘虹说完之后，王强沉吟了一会，然后安慰潘虹一番就准备离开，到现场去看一看。王强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就安排督察去学校周边摸排，看看当天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潘虹很客气地把王强送到了门口，就在王强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潘虹很突然的说：“我的孩子是不是被绑架了？”

“嗯，有这个可能，但是不绝对，我们正在组织力量加大搜寻范围。”王强看着潘虹憔悴的脸，实在不忍心说实话。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回到我身边，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十万，一百万，一千万，倾家荡产我也要我的孩子安全的回来。”潘虹泣不成声，“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孩子能回来吗？”潘虹看着王强的嘴唇，希望从那里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王强张了张嘴，不知道怎样说，最后一咬牙，决定告诉潘虹实话。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孩子自己跑丢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现在有三种可能，一，被绑架，这是最好的情况，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绑匪一定会与你联系，在最近的几天里家里一定要有人听电话。”

“第二，被拐卖，如果是这种情况，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三，就是你的孩子在校到了意外，但是从目前来看，学校附近的几个督察所最近几个小时没有接到事外的报告，生意外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排除有这种情况。”

说完之后，王强坦然的看着潘虹。潘虹显得很平静，至少看起来很平静，“我知道，我会全力配合，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安全的回家，希望不要令我失望。”说完，潘虹轻轻的关上了门。王强在门口呆立了几分钟，然后转身离开。

门内潘虹背靠着门，听到王强最后给她说的几句话，她的心堕了，双腿越来越软，已经不能支撑住身体，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无声的抽泣，泪水从指缝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