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讹诈无理
作者:华魂王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06

郦红与伙伴们不知为什么在舒雄离走的一刹那,愣了,交织着爱与恨让他离去,铸成大错。他们悔恨自己,跺着脚痛骂自己,骂那种奇妙的人的心理。

窗外雨雾迷濛,一只孤燕无声地用划出的弧在空中织成了一张忧心忡忡的网,然后飞进远处密匝匝的阴凉的黑树林里。

命运等待它的是什么?无处栖身,流血,还是死亡?似乎一切都可能。

舒雄,他怎样啦?人可比大自然的魔力、禽兽厉害百倍。他们伤害同类的比例远远高出天灾地祸。郦红触景生情,无法原谅自己:她为什么在那至关重要的一瞬失去理性,让舒雄踏进甘愿毁灭的沼泽地中去呢?失去理性那可不是一种好兆头。她隐约感到,有一种不太妙的危险在威胁着他们。

一向嗜烟如命的闵毓任香烟在手中燃掉,烟蒂烧着他的手指,他仍声色不动,只把深邃的眼光揉进郦红的心里。两颗心相通了,为同一个人担忧,又互相安慰,共同策划,战胜灾难。

舒雄的出走,对自尊性极强的郦红集团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他们历来一帆风顺和过于自信的神经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仿佛在他们的心里弹起了一曲凄恻的古曲。他们原以为在共同不幸命运中由忠诚、良心砌成的坚实堡垒是无法冲垮的——因为他们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论证。然而,一个女人的力量却使它缺了口。

徐岚从调查中获悉舒雄定罪后,立即告诉郦红。郦红请教闵毓营救方法。闵毓毫不犹豫告诉郦红:利用掌握的市委副书记儿子、公安局长、法院院长儿子盗窃军事情报的罪证向他们交涉,以释放舒雄。

闵毓这一招很灵,舒雄被无罪释放。

聚义厅灯火辉煌,伙伴们以极大的热情,无比的喜悦,丰盛的酒席,迎接胁肩累足的舒雄。他们簇拥着舒雄,道歉,握手,泪花闪烁。

这使舒雄激动不止,他本是怀着万分愧疚的心情来准备接受伙伴的责备、惩罚。但想不到他们不仅没有一丝的责备、惩罚之意,反而以最高的仪式欢迎他。“当一个人受到公众信任时,他就应该把自己看作是公众的财产。”这是郦红说的,伙伴们也是按照这样做的。

舒雄有点受不住了,友爱的热流象死亡的窒息一样使人承受不了它的冲击。他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地下裂开一条缝让他钻下去。原来他是被那有毒的花朵的令人窒息的香气迷住了,而把另一朵与他脉息相通、能为他献出生命的花儿却弃之一旁。“裴佳媚!这美女蛇!”舒雄在心中咬牙切齿骂道。他觉得眼里喷着毒焰般的火,心里涌上的也是毒焰般的火。

“舒雄,我对不起你!”陶娜两手搭在舒雄的肩上,眼泪扑簌扑簌流下,一种受谴责的懊悔出现在她的脸上,“请你别见怪,我的粗鲁。”

舒雄感到一阵伤感,抓住了陶娜的手,随即又松开了。

“舒雄,你能谅解我那天的无情吗?我相信你会谅解我的。”詹翔也握住舒雄的手,“我不该那么苟刻地指责你。忘记吧,舒雄。”

舒雄对伙伴的热情、道歉、原谅一切的真情实意没有反应,只歉意地投过淡淡的带着一丝苦笑的凝视。

“为你干杯雄。”斯娃捧上茶盘,闵毓把一杯酒递过。伙伴们各自举杯为舒雄干杯。舒雄捧着酒杯的手嗦嗦抖,喝下这杯苦涩的酒。这种复杂的体味只有在欢乐与苦恼、爱与恨交织混合的时候才会产生。

伙伴们没有提及一句有关裴佳媚的事,这使舒雄很惊讶。他继续沉默着,他只有沉默,这是千万年人类最有效的语言,这也是保持自己平衡的唯一方式和唯一表示对自己伙伴的感激。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使众伙伴没有留意到舒雄的表情变化。他们太纯了,就如心理学家不能了解自己的心理一样,与舒雄开心调笑。欢笑与取乐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舒雄,你总算回来了,否则我们会急疯的。少了你,生活就象乱了节奏。如今,我们的心都充实了。我的好兄弟!”闵毓抓住他的肩膀,十个指头紧紧箍着,两眼燃烧着喜悦的光芒。“怎么,你太激动啦?不说话?我们可希望听到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往常的勇敢。”他见舒雄始终缄默不言,诧异了。

“你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干吗装成这副傻样子!”陶娜急了,责怪舒雄。突然,她觉察到了鲁莽失口,她怎能在他痛苦如煎的时候责怪他!她连忙向他道歉:“请原谅,舒雄,我刻薄你啦!”

娜,非常感谢!听到你们的声音,就使我想起你们的嘉言懿行。我太幸福啦!”舒雄缓缓地说,说完低下头,望着地板,右脚有规律地磨蹭着地板。

突然,一阵红晕搅乱了舒雄脸上忧郁、内疚然而平静的五官;一丝狞笑**嘴的右角,露出亮晶晶的牙齿;眼睛里射出又凶又狠的光芒。他转身走了。

伙伴们一时莫名其妙,刚想拦阻,被一直察言观色的郦红拦住了。她理解舒雄的心情,晓得他在友爱的温暖下,想起裴佳媚的恨——那女人的厚颜无耻的笑声和粗俗的讥嘲都深深地刺伤了他。他的心象被蝎子蜇了似的,感到非常痛。此时,他燃起复仇的火焰。他那副阴沉沉的面孔简直象头野兽!黑森森的浓眉下面,两只眼睛在燃烧;两片紧闭的嘴唇,露出仇恨与愤怒的神情。舒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男子,他也有相当精明的理性,一旦他从灾难中唤醒,他能比别人更快接受教训,变成一个深思熟虑、略带计谋的人。

舒雄从药橱里取出一瓶药,朝门口走去。刻板的狞笑再次出现,象一块渐渐裂开的冰那样划破面具。

谁都明白,这种药的效果是什么。

“我们跟他一起去。”陶娜不放心地对郦红说。

他一个人去。他清醒得很。只有享受单独的复仇,才能安慰破碎的心。”郦红劝阻伙伴,但伙伴们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别担心,美神的话是对的。让他一个人履行复仇比别人帮他复仇要好得多,因为他实在恨美女蛇,只有让他亲手、随心所欲地从裴佳媚身上割去他的每一块心病,他才会在今后的生活中不再感受到痛苦。”

闵毓的启使大家懂得舒雄的心情:被毒蛇缠过的人最知毒蛇的害;被毒蛇咬过的人,打蛇最狠。

郦红凝望着舒雄的背影,仿佛看见裴佳媚蜷缩着身体,成为面容丑陋、失去记忆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