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背后箭矢的呼啸声，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衫人仰天而啸：“没想到我崔州平……”

“什么，崔州平？”

刘硕顿时睁大了眼睛。

………………

刚刚亲历了禇飞霞的惨状，黑山军对军规有了崭新的认识。禇飞燕本来就给予了黑山军严格的训练，缺的似乎只有对军规的崇敬以及战斗经验的累积。两年来，黑山军屡次和小股的官军冲突过，有过胜利但更多的是失败，有组织的汉军不是黑山军这样的杂牌军所能撼动的。

这一战结果会如何？

每一名黑山军都在思考。毕竟，这是黑山军经过地狱般训练后的第一战，如果输了，输掉的将不仅仅是一场战斗，而是信心，战胜官兵的信心。信心在冷兵器时代的意义是难以想象的。大家往往在小说中或电影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面，双方各出一将战斗，胜出的一方即便人数大大少于对方，也往往是战场上的胜利者。原因便在于胜出的一方士气高涨，另一方则未战先怯。

当然，如果遇到精于战斗的优秀军官，这种单靠个人的勇武便能扭转的战局的情况是很少生的。

禇飞燕站在中军，看着黑山军面对强大敌人的逼近，依然迅而有效地排兵布阵，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自己的努力毕竟没有白费。花了近两年时间，才将这批散兵游勇训练成颇有军威的黑山军，其间甘苦，岂是他人所能领会的。

在他身后，站着阴沉着脸的刘硕和张牛角。禇飞霞虽然被刘硕及时救了下来，但身体已经严重受伤，身体多处肌肤大面积坏死，尤其是脸部，更是惨不忍睹。由于身体肌肤需要处理，防止感染，刘硕不方便呆在那儿，便出来了。本来他不想搅入这场战争的，但是对禇飞燕的愤懑让他不知不觉地走了过来，而他的手更是不经意间已经搭在了匕上。

刘硕此前之所以答应禇飞霞来常山，便是想见识见识黑山军大头领禇飞燕。他的本意倒不是想杀了禇飞燕，而是想说服他，让他不要走上造反的路。但是，禇飞燕对禇飞霞的无情，让刘硕兴起了杀他的念头。黑山军和黄巾军本来就是汉末最大的两支反贼，如果能将禇飞燕搞掉，再将张角摆平，那岂不是……刘硕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刘硕知道禇飞燕的实力，自己要想杀他，只能偷袭。正面进攻的话，一点机会都没有。

处于侦察兵的本能，刘硕第一时间观察了地形地势，不管刺杀成功还是失败，逃跑的路线是必备的。不过刘硕并不急着下手。等双方交战后，机会会更大。闲来无事，刘硕便开始观察起双方的排兵布阵。

………………

汉军阵前，潘凤持开山大斧，厉声喝道：“某乃常山郡太守韩馥大人麾下上将潘凤，谁人敢于某一战？”

禇飞燕手搭凉棚，正在门旗下观看，突见一将从汉军阵营中驰出，来人膀大腰圆，身高几近九尺，端的是威势逼人。忽闻对方自称潘凤，心中不由大惊。

刘硕闻言也是一愣。董卓造反时，韩馥乃十八路诸侯之一，颇有战功。而潘凤便是此人手下第一条好汉，勇猛异常。刘硕扭头看了看禇飞燕，果然见他幡然变色，不由一阵哂笑，看来不用自己动手，这家伙可能就要命归西天了。

禇飞燕左顾右盼，掂量手下何人能与潘凤一战，良久无语。

“呔，潘凤小儿，不得猖狂，待某与你大战一百回合！”

禇飞燕正在犹豫，突闻身后一声暴喝，一将策马直奔前阵。禇飞燕凝目细看，居然是自己手下大将丁毒，不由眼睛一亮。

丁毒虽然年不过二四，但早在四年前便跟随禇飞燕，鞍前马后立下不少功劳，是禇飞燕帐下元老，甚得其宠信。丁毒虽然不是禇飞燕手下武力值最高的，但其拼命三郎的大，常让比他还厉害的对手心为之寒，从而以弱胜强。

不过，丁毒的身材和潘凤比起来，相差实在悬殊。丁毒近八尺的身高已经很伟岸了，但与华雄比起来，实在是不堪一提。禇飞燕先点点头，毕竟丁毒乃自己手下强将，理应由他杀敌于阵前；然而，再看看潘凤，禇飞燕心不由一跳。潘凤的名头他是听说过的，在常山地区，除了赵云，名气最大的可能就数这个潘凤了。

潘凤双目微闭，在他想来，以自己的威名，黑山贼哪有敢和自己动手的，正在考虑带着重骑兵冲将过去没想到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也好，好久没杀人了，就拿这小儿试刀吧！

“来者何人？”

“某乃渠帅麾下大将丁毒是也！”

“丁毒？乳臭未干小儿，吾纵横冀州数载，未尝闻汝之名，让禇飞燕出来会吾，迟则妄送小命！”

“杀敌于阵前，丧命于沙场，乃吾辈天职，何出此言？”丁毒心底戾气暴突，但多年的杀戮经验让他表面上保持了冷静。

“哦”，潘凤双目倏地睁开，有精光从眸中射出，“没想到到黑山贼中也有好汉子，某成全罢了。放马过来……”

“吼……”丁毒双眼圆瞪，一声怒吼，双腿使劲在马腹处一夹，战马吃痛长嘶，四蹄翻滚，直扑潘凤。

“来得好！”潘凤艺高胆大，居然未策马迎上，硬生生地勒住马缰，单等丁毒举枪刺来，也不抵挡，兀自挥起开山大斧，向丁毒脖颈斩落。

“呃……”丁毒没想到潘凤这样的名将居然会使出如此耍赖的招数，即便自己一枪洞穿对方的肩胛，势必躲不开潘凤致命一斧，迫不得已，拼命控制住手中钢枪，迎向开山巨斧。

“咔嚓！”“噗嗤！”“嗖！”

两人终于撞在一起，场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响声。

咔嚓声，是丁毒枪断的声音。

噗嗤声，是丁毒脖颈断裂的声音。

嗖的一声，是丁毒硕大的脑袋飞出去的声音。

而丁毒的身体，居然也被开山斧的掼出马背，直飞出七八米才落在地上。

一招，只不过一招，禇飞燕的爱将丁毒便成了潘凤手下的冤魂。

禇飞燕顿时睁大了眼睛，这家伙太变态了！张牛角悚然变色，潘凤力大无穷尚在其次，战法之巧妙才让人防不胜防。

“还有谁敢与某一战？”潘凤策马在阵前来回驰骋，向黑山贼叫阵。

禇飞燕扭头看向身后诸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碰到禇飞燕的目光，都羞愧的低下头去。

“飞燕，牛角不才，愿殊死一战！”张牛角见禇飞燕目露哀怨，振臂而起，手中丈余长矛在头顶抡圆，威风凛凛。

禇飞燕闻言大喜，目露激赏之色。张牛角的武力他是知道的，如果说这里还有人能与潘凤一战的话，非他莫属。

“来人啦，取鼓来，我亲为张将军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