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奇活木偶
作者:老庄十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80

拄着拐杖的何老头来到偏房,看着里面正忙碌的小身影,布满皱纹的老脸如菊花般绽放笑容。“小夕,吃饭了。”

“好的,爷爷。”只有八九岁的男孩何夕,没有抬头的回答。

他正小心的挥动着和他身材不大相称的斧头,把木材一层层的削下来。他不是在削树皮,而是沿着墨斗细痕线路很薄、很平整的削。就这斧功,不是一年半载能够练就的,至少像是一个熟练的木匠学徒,这与他的年纪,看起来实在很不协调。

何老头没有催促他,而是站在边上看着,就像是老师看着学生一样。何夕一直把手里那一段木材按照黑线削好、刨平整,这才放下吃饭。

被大家称为何老头的何苦,是格鲁村唯一的木匠、也是这附近一带山区多个小村庄唯一的木匠。几年前,他的身体变差,收养的孤儿何夕很懂事,四、五岁就跟随他打下手学习木工,到如今已经有一定的学徒水准了。

说起何夕这孩子,何苦往往老怀大慰,他从小就非常懂事、尽可能的帮忙干活。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况是相依为命的爷孙?让何苦自豪的还是孙儿的聪明,不仅仅幼时学说话、走路比同龄孩子早、快,而且在别的小孩子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就主动缠着何苦学会了识字、看书。

何苦在格鲁村安顿下来之前,也是各地闯荡过的优秀木匠,看到孙儿是个天才,很用心的教他,并且费心搜集书籍,任何破旧、残本书籍,都能当钱在他这里兑换各种木制用具。唯一遗憾的就是格鲁村太偏僻,距离大城市太远,最近的镇上也买不到多少书。

“吃完了先不忙干活,爷爷有话跟你说。”先吃完的何苦,看着低头吃饭的孙子,做出了一个决定。

“好的,爷爷。”

何夕知道自己是孤儿,是孤老的爷爷收养了他,对此他从小就很感激。

太小的孩子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感恩,只是本能的喜欢对自己好的人。可何夕很清楚自己的感激,因为他隐藏着一个秘密,他有一颗大人成熟的心!

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地球的中国。他不知道自己是直接的灵魂穿越、还是自己死后的轮回转世到了这个世界,总之他现在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一个成熟灵魂。在经过大半年的苦闷挣扎之后,他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幼儿的躯体、接受了一切。

重头再来并不见得都是好事,这一世所处的环境,让何夕明白一点——如果不出现意外,基本上当一辈子穷人、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他前世就是一个普通人,现在这具身体也是非常的普通,几乎没有奇迹的土壤。想要尝试改变在这穷山沟里一辈子的命运,何夕能想到的办法唯有通过学习,看看“知识改变命运”在这个世界能不能行得通。因为起点太低,他等不及身体的慢慢成长,必须加快速度。成熟的灵魂,让他知道语言和文字对学习的重要性,这让他在身体还只能学习走路、学会了说话、识字……

一个拥有大人灵魂记忆的人,和几岁的小孩子,是玩不到一块的,何夕的时间不来没有浪费在玩上面。在力气还小的时候,他非常努力的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把能找到的书本、文字都仔细的阅读理解。等到四、五岁,见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他便巍颤颤的拿起了斧头,开始学习木工。

前世的时候,木工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在这个世界,木工也不是什么很好的职业,但混口饭吃、走出穷乡僻壤还是有机会的。比如收养他的爷爷何苦,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到过很多地方,至今也是格鲁村见识最广的人。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何夕把看书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对木工的学习上。

因为何夕连装都没有装,那在他很普通的学习,反应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天才孩童了!对于他那么小就学木工,最初村里人都只是同情、赞扬孩子的孝心,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见到的各种用具,都是何夕在何老头的指点下制作出来的,附近几个村子都认可了这个小木匠。对村民们来说,这远比他是不是天才重要。身体越来越差的何老头终究会去世,这里需要一个接班的木匠。

……

饭后,闩好门,祖孙两个来到了里屋,何苦用拐杖指了指床底下,让何夕把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拉了出来。

看着拖出来的大箱子,何苦沉默了好一会儿,在何夕用抹布拂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尘之后,他坐了下来,依旧看着箱子。

“小夕啊,爷爷跟你讲过很多年轻时候的故事……”

“嗯,我都记得。”何夕心里一跳,爷爷这神情,怎么看都有点像是交待后事的模样,这让他非常的压抑。

在这个陌生的、全新的世界里,他即便是孤儿,也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可如果爷爷也去世了,那他真的是完全孤独了!

何苦这时候却笑了起来:“呵呵,你这孩子很聪明,应该知道,有一些故事,是爷爷吹牛的,其实我在外面真的混得很好的话,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养老了。不过,有一些故事,却是爷爷刻意隐瞒、从来没有像你提及过的!”

看他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何夕知道他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认真的聆听着。

“你打开这个箱子。”何苦摸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何夕。

何夕擦拭了一下这个布满灰尘、生锈了的锁头,又沾了一点油,然后打开了锁头。

开箱的过程,他没有指望箱子里面藏着有什么金银珠宝。当然,现实也没有给他这样的奇迹,箱子里面有的只是一些用布包裹着的木头制品。

“这些……”何夕一一拿去旧布,然后一边擦拭灰尘,一边构思着措辞,“爷爷,这些是……木偶玩具?”

何苦微笑赞许道:“不愧是我的天才孙子,有眼力!”

何夕暗暗苦笑,我这‘天才’是沾了时间的光,也就现在比其他人‘聪明’,等大家都长大了,就‘泯然众人矣’。

何苦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木偶玩具,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用缓慢的语气叙述了起来:“木偶玩具……不错,在世人眼里,这些就是玩具。我们木匠不比铁匠,铁匠除了可以打犁耙、锅勺之类普通用具,技艺高的还有机会打造兵器,那样不仅名望高了、收入也高了……”

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何夕,能明白其中的感慨。大凡平常人家,一般生活节俭,无论是木制的桌、床、凳、架、推车,还是铁制的锅、勺、刀、盆、犁耙等,都不会经常更换,至少要用数年。像何苦这样服务于偏僻小村子的木匠、铁匠,生意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到城市里面,有人口基数多的优势,生意会更好一点,但也谈不上前途。

更好一点的工匠是在贵族、大户家里做长工,富贵人家在乎脸面,坏了一点往往就会换新的,经常有活、旱涝保收。最有前途的、真正能赚钱一点的,还是得“高端”一点,比如铁匠打造兵器!

兵器虽然损坏不定时,可能很快、可能很久,但好在可以出精品,技艺高、材料好、花心思可以打出好的兵器,自然能卖个好价钱。木匠无法做兵器,有精明的前辈木匠想出了制造木偶玩具的路子。给小孩子的玩具,自然是易耗品,而舍得花钱买相对较贵玩具的,不是贵族、大户,也是中等人家。因此,栩栩如生的木偶玩具,就是这个世界高级木匠们赚钱最好的一个途径了。

“爷爷曾经一度靠制作木偶玩具营生,可是……小夕啊,你可别低估了爷爷。你知道这些叫什么吗?”老人说起自己最拿手的活计,多了一些平时不多见的神采。

“什么?”

何苦拿着手里的一只木偶玩具鸟,自豪的说道:“它们是神奇活木偶!”

何夕暗暗汗了一下,这‘威名’还真够俗的……呃为什么叫‘活木偶’?难道……

他顿时大吃了一惊,想起了中国关于木工祖师春秋时期鲁国公输般的传说,也就是鲁班,据说他曾经用木头造出机关鸢,可以在天上飞三天三夜而不掉下来……

“我猜木偶玩具只是简单的动作,应该不难做到、称不上神奇。爷爷会称之为‘神奇活木偶’,莫非这木偶能长时间动作、能像活的鸟儿一样在天空飞翔?”何夕试探了一句。

何苦有点惊讶的看着孙子,眼中赞许更甚,不愧是天才的孙子啊!别的高级木匠听了都不会相信,我家小夕一下就能想到关键!这小子木工还没出师呢,木偶玩具的机关就视之简单了,简直天生就是木匠的料啊!

何夕不知道爷爷心里想什么,但从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猜测,心里激动不已,正所谓“班门弄斧”,鲁班大神可是中国牛叉了几千年的木匠祖师啊,没想到爷爷竟然也是如此级别的天才木匠!

“爷爷,它能在天上连续飞三天三夜不?”

何苦手一颤,木偶鸟差点摔在地上。三天三夜……你当这是真的鸟啊?真的鸟也饿死、累死了!神呐!这孩子的想象力会不会太……

为了不扼杀天才孙子的想象力和打击他的热情,何苦强作镇定,点头道:“我没有试过,不过按我的研究,理论上……嗯,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

呃……理论总是强于实际的嘛,我这也没有撒谎不是?正如此想着,却见到何夕双目放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这让何老头心里一咯噔,这孩子,本以为会让他小小的心里震撼不已,没想到他的想象无极限啊。

“那能不能在上面坐人?要是能坐人,再安装上火炮,这要用在战争中,可比一般的刀剑兵器强大千百倍啊!”何夕听说可以飞三天三夜,激动之下,想到了威力无比的墨家机关术、秦军踏驽、机关战屋这些更加荒诞缥缈的传说。

何苦不得不服,认真的点头:“很好!难得你这么有创意,爷爷不用多说了,完全放心教给你了!坐人、安装魔法火炮、远距离、高速飞行,这些创意很好,爷爷老了,就等你以后来实现了,爷爷看好你!”

这些话出自一个没有离开过山村孩子嘴里,确实有点匪夷所思,想起这一层,何夕讪讪一笑,掩饰的转换问题:“我就瞎幻想,不过爷爷这么厉害,它们肯定是非常难得的。您今天给我看,是不是想要教我怎么制作?”

何苦看着他,心里叹道,孩子,你的心境、志向比爷爷当年大多了。可你的年纪、根底……要在过个十年就好了,可爷爷不知道还有多久可活,只能先让你学着,难为你了。

怕他担心,何苦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直接讲述了‘神奇活木偶’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