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尔顿怎么样？”躺在城堡最大的房间中最华丽的大床上，凯达问旁边的吉布森。

“你是个很特别的贵族。”刚刚施展完神术的吉布森没有立即回答凯达的问题，而是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爵在先前的战斗中身受多处重伤，却坚持让神官们先给属下治疗。从沉睡中醒来后最关心的不是缴获多少战利品，不是自己的安危，却首先关心起身边的奴隶士兵，这样的贵族是吉布森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难怪那些懦弱的库蛮奴隶肯为他奉献出生命。

“我原来还有些不相信你在和奥克瑞伯爵的战斗中取得的功绩，不过看了今天的战斗和那些奴隶们心甘情愿为你而战的情景，不由得我不信。你是我见过的贵族中唯一让神官给奴隶施展神术的人，让受伤的奴隶在自己之前治疗更是绝无仅有。”

“生命是宝贵的，伤势最重的人排在前面。这是迪诺教我的。”凯达眨眨眼，疲惫的笑着说，不过他心中是不是和迪诺想的完全一样，只有自己知道。

吉布森愣住了，他不知道凯达是无意间说出这句话还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但仅从这短短的言语中，他就明白自己和迪诺在凯达心中的差距，这种差距并不是依靠神术的力量和神官的等级能够弥补。

“我能做到不论受伤的人身份如何，总将最需要的排在前面吗？”吉布森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也许这就是迪诺在奴隶们中拥有崇高声望，而自己却连发展信徒都举步为艰的根本原因。

“在想什么？你还没告诉我辛格尔顿的情况呢。”凯达不知道自己随意一句话却拨动了红衣主教的心弦，还在继续追问。

“哦，他很好，几处伤口都已经愈合，但是至少需要休息一个月。”

“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打仗都有人要躺上一两个月，让我再上哪儿找亲卫队长。”凯达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凯达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吉布森有点犹豫的说。

“您不必这般客气，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神官负责精神的领域，贵族统治世俗的政权，这是上千年来两大势力集团达成的共识。虽然相互间也有影响和渗透，但总体来说都不会做出干涉对方内部事务的事情。对贵族们来说保持和神殿良好的关系有利于统治，也能在关键时刻得到神术的帮助，但本质上他们对神官插手领地和军队都采取抵制的态度，尤其是在军事行动方面更不喜欢神殿的家伙指手画脚。但眼前的这位男爵在把握大势方面明显缺乏经验，吉布森担心凯达会让绝佳的立功机会白白溜走，思量再三还是说道：“卡拉特虽然只是骑士身份，也没有出众的能力，但他是最早投靠阿克莱特的南雷斯贵族之一，是本地区和另两位男爵平起平坐的叛军头目，而且听说阿克莱特有意赐予他更高的爵位，如果我们晚到几天，说不定抓住的就是一位男爵。”

“是吗，真是太遗憾啦，竟然扼杀了一位男爵的诞生。”凯达也沾上点贵族的不良习气，用无意义的夸张语气说着没营养的话。

玩笑开过后，他又问吉布森：“你的意思是我们成了偷吃蜂蜜的黑熊。”

“是的。这场战斗不但全歼卡拉特的防守力量，还占领这座格兰德地区最坚固的丽莎堡。从战略上考虑，北雷斯人不会容忍一个忠于帝国的贵族出现在他们控制的地盘上；从收买人心来说，为了彰显北方人和当地贵族同仇敌忾的态度，也给那些投靠他们的贵族打气，暗中操持西北三郡局势的家伙必定会打着给卡拉特报仇的名义调集军队围剿您。不知您打算如何应付？”

“这……”凯达还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很赞同吉布森对北方佬将要采取的行动的判断。

经过这次战斗后，在海尔兹郡四处袭击贵族庄园以调动敌人兵力的计划显然不能继续执行，不说亲卫队损失的战斗力，就是凯达现在也无法承受颠簸之苦，按照吉布森的估计，他至少需要静养半个月。但退回罗伯茨堡也要经过几百里的跋涉，况且刚到海尔兹，还没打探到威廉任何消息就回去，凯达也心中不甘。

“既然北雷斯人想用我的人头来凝聚叛军的人心，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凯达果断的说。不能四处游击，又不愿撤退，干脆坚守城堡，将敌人的力量都吸引过来，凯达从夺取福德堡的行动中懂得占领城堡可以带来的好处。

“是个有勇气的聪明人。”吉布森对自己说，他决定再推凯达一把。

“大人觉得城堡的防御如何？”

“虽然没有详细观察，但从城墙和门楼、甬道的规模看，是一座坚固的城堡。不过再坚固的城堡也有陷落的时候，否则我们就不会在这里。”

“诚如大人所言，世界上没有永不陷落的堡垒，只有勇士才是最坚固的城垣。”

“‘只有勇士才是最坚固的城垣’我喜欢这句话。”凯达点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独立联队的战士都会战斗在这片土地上。”凯达友善的朝吉布森点点头，心里却想这个红衣主教是个聪明人，但跟他说话总不像和迪诺那样随意。

“大人，西北三郡是最早发生叛乱的地区，皇室和贵族院对当地叛乱贵族的仇视超过对阿克莱特。帝国曾几次派遣军队清剿，都因为叛军准备充分，加上阿克莱特控制的强盗不断搔扰袭击，每次清剿都没有成功，帝国在叛乱者面前颜面尽失，许多观望的贵族看出帝国的虚弱，也纷纷加入叛乱者的行列。在这种情况下，您收复叛乱首发地区男爵城堡并坚守在此的消息传开后，对鼓舞军队的士气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帝国也一定会给予您嘉奖。出于重视，也为了抢夺功劳，必定会有大批的贵族军队朝这里开来，他们中的许多人爵位都会高过您，到时既要面对敌人的进攻，又要和这些贵族打交到，恕我直言，阁下在与权贵交际方面并不擅长，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应对？”

吉布森的问题非常尖锐，由于从小自由的佣兵经历，凯达不愿过多的和贵族们交往，也很难适应上流社会的气氛，这倒是将会面对的难题。

带着吉布森提出的问题，凯达渐渐的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