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公主的关照下将军府名副其实是将凯奇和阿贲“礼送”出去：公主给他们每一个人配了一匹上好的骏马、每一个人五十枚金币权当是没能将他们送返山村的盘缠。谁都知道两个人从银霜堡回到那个偏僻的山村是用不了这么多路费的，但对于公主殿下的决定将军府上下谁也没有异议。莫菲斯将军还在埋首于军务之中，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凯奇和阿贲的离开，所谓“将军答应他们离开”也只是公主的决定而已。

离开将军府的两个人牵着骏马走在街道上，阿贲一路东张西望好奇的打量着街道左右的商店，一边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阿贲后面：“凯奇，离开将军府后我们要回去吗？”

牵着吗走在前面的凯奇没有回头，回答：“不，我要留下来。如果你要回去我可以先送你回去。”

“你留下我就也留下。”阿贲的回答很果断。

凯奇点点头道：“那我们先去兵器店先取回刀套，看看那把绝世硬弓，再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暂时我们就先留在银霜堡，其他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阿贲道：“我听你的。”

两个人牵着马在兵器店门前停住，店里的店员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后早早的便迎上来：“公子你们两个可算来了。”

将缰绳在兵器店前面的马桩上系好，凯奇好奇的问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一直在等我们？”

店员道：“不是在下，是敝店店东。敝店东先生听说这之后一直在等待公子的到来。”

凯奇跟着店员走进兵器店，穿过前面的店面直接走向后面的厅堂和靶场方向。通常店面后面的厅堂是商店接待贵客的地方，大宗的买卖当然不可能在柜台上就成交，将客人带到后面的大厅奉上茶水坐下来细谈通常是商店接待大客户时候的做法。

店员就将凯奇和阿贲直接引进了兵器店后面的厅堂。厅堂里早有一个人坐在那儿，旁边站着的是一个仆人模样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的是个中年人，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浓密的虬髯托在胸前，乌黑而闪亮显然是精心保养的结果。男人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坐在椅子上正在聆听旁边似乎仆人状的男子汇报，见凯奇三人进来之后坐着的青衫男子立刻站起来迎接。

他这一站起来之后，凯奇和阿贲立刻发现男子迥异于常人的身材——男人的身形不足六尺！以凯奇和阿贲的身高而言，男人身材最多到两个人的胸口。然而，矮小绝对不等同瘦弱，男人的身形非常粗壮，矮小的身体予人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感觉。凯奇握住男人主动伸过来的右手，感受到的是一只比公国普通成年男人更加宽厚有力的大手。

当男人将手递给阿贲的时候，阿贲正激动得指着男子：“矮……矮人……你是矮人。”

凯奇连忙拍开阿贲指着男人的手指，赶紧道歉道：“抱歉，我的朋友……”

“没关系。”男子微笑道，“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矮人。”男人的微笑非常和蔼，虬髯满面的面孔上在浮上这微笑之后竟然一样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虽然是个矮人，但是最苛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矮人男子风度无懈可击。

一个风度翩翩的矮人？听起来似乎是个相当好笑的笑话。

（大陆上除了占据绝对多数的各族人类之外，还有矮人、精灵、翼人、血族……甚至传说中站在力量金字塔最顶端的龙族，人类并不是唯一的智慧种族，相比较之下，精灵是天生的魔法师和天生的弓箭手，几乎每一个人森林精灵都是天生的大魔法师，而每一个草原精灵都没有媲美人类最出色的神箭手。矮人是天生的战士，而最好的铸造大师通常也是矮人的专利。其他翼人、血族也有各自的天赋绝技，站在力量金字塔最顶端的龙族就更加不用说了。在寿命方面，除了翼人和人类的寿命相差不大之外，矮人的寿命可以达到八百岁，精灵的寿命可以达到两千岁以上，至于龙族的寿命那已经不是人类可以猜测的，传说中万岁以上的龙族也是相当平常的事情。相比较之下，人类不足百年的寿命是在是微不足道。各方面比较这些智慧生物都比人类更有资格成为大陆的主宰。但是是人类庞大的数目抵消了这些智慧种族的一切优势。大陆上人类的数量是以千万甚至亿为单位进行计算的，现存所有的智慧种族中，精灵的数量不足十万，矮人一族是相对比较繁盛的但也不过一两百万，其他血族、翼人的数目无从考察，而龙族就更已经是传说中生物，这些所有智慧种族的数量加起来也不到人类的百分之一。）

凯奇对于矮人这个种族并不陌生，在老杰克的故事中经常有矮人出现。在老杰克的叙述中，矮人是强大、善战，是最好的战士、是最好的工匠、能够打造最好的兵器，同时也是粗鲁的、矮人的火爆脾气和他们打造出来的兵器一样闻名整个大陆。对于矮人的叙述老杰克使用得最多得最多的是“乱糟糟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胡子”“从来不知道修饰发须”这样的短语。矮人声如洪钟，矮人暴烈如火、矮人嗜酒如命，这是大陆上对于矮人最通常的描述，如果谁说矮人是优雅的那绝对会故意逗人发笑的笑话。大陆的智慧生物中，精灵和矮人几乎是两个极端，精灵美丽而优雅，矮人粗鲁而暴躁。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精灵和矮人却是天生的盟友。天生的魔法师和天生的神射手，精灵是最好的远程攻击手，而挥舞着两板大斧的矮人是天生的近战之王。大陆上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对于这两个有这比自己种族更加悠长生命、有着更加出色天赋的种族是充满妒忌和诋毁的，但是作为国家政府机构，却是没有国家不欢迎这两个种族。最好的魔法师、最好的弓箭手、最好的战士、最好的铸造大师……哪一个国家会拒绝这样的人才呢？

矮人也可以优雅，眼前这个矮人的出现颠覆了老杰克为凯奇树立起来的对矮人的印象。“原来老头的故事也不能全然相信啊！”凯奇从这个时候开始回头审慎自己从老杰克那儿学来的知识。

“第一次看到矮人，很多人类的反应都和你朋友一样。”矮人男子的微笑化解了阿贲的冒失带来的尴尬，凯奇就坡下驴：“我和我朋友第一次见到矮人。”

矮人男子目光落在凯奇肩头上露出的战魂的刀把上：“公子背后背的就是玄铁战刀吧。”

凯奇道：“正是。”抽出背后的战魂神态自若的双手捧着举在面前。

男人双手接过战魂，右手握住刀把左右轻轻的抚摸着战魂黝黑的刀身细细的观察着刀身，屈指轻轻一弹，“叮……”一声低沉的敲击声。凯奇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矮人男子这屈指一弹竟然有如许威力。以战魂厚重的刀身，除非是金铁敲击否则根本难以发出着声响。传说矮人都是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矮人男子提着战魂挥舞了几下，战魂的重量对他而言虽然不是问题，但长度对身高不及常人胸口的矮人来说无疑是太长了，战魂在他手中舞动怎么看怎么别扭。矮人男子也只是挥舞了几下便停下，双手将托着战魂将它还给凯奇，谓然叹道：“玄铁战魂果然名不虚传！”

凯奇惊讶道：“你知道这把刀？”

矮人男子笑道：“天下间除了这把战魂之外，再不会有第二把玄铁刀了，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见凯奇将信将疑的样子，道，“玄铁战魂在大陆上虽然算不得神兵利器，但在兵器行业，以全部玄铁打造这把战刀可是如雷贯耳。矮人匠师虽然是大陆上最出色的兵器铸造大师，但也甚少有机会使用玄铁这样的无上材质，更何况是全部玄铁打造。能够有机会亲眼见识这把战魂，实在是难得的好运啊。小伙子，这是一把有灵性的神兵，好自珍重啊！”

凯奇双手接过战魂，道：“多谢。”

矮人男子伸出右手，身后立刻有仆人将一个刀套送到他的手中，矮人男子将刀套递给凯奇道：“试试看，这是你定制的刀套！”

凯奇接过去，黑色刀套比看起来要重好多，黝黑朴实正是凯奇定制的样式，但刀套的材质却不是凯奇定制时候约定的皮质，入手的感觉倒仿佛是金属打造的，而可以随意卷曲却显然不是普通的金属。

矮人男子看出了凯奇的疑惑，解释道：“普通皮质的刀套纵然能够承受玄铁战刀的重量，但也承受不了玄铁战刀拔刀出鞘时候锋芒，你应该已经感觉出来了，纵然没有开锋，这把战魂的锋锐也远胜普通的战刀。”

凯奇想起将军府的院子里那仿佛切豆腐一样被切割成两半的石凳，点头道：“没错！”

矮人男子道：“这个刀套内衬了乌金线编织的衬套，可以保证急速抽刀的时候，刀套不会给战刀给割破。其实若不是你这把战魂的厚度实在太厚，应该配把鞘才对。”刀套和刀鞘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战刀插入刀鞘的时候刀锋并不会直接作用于刀鞘而是以一种夹击的姿态容纳住刀刃，所以再快的拔刀也不用担心，锋利的刀刃会将刀鞘给割破。而柔软的刀套显然不能具备夹击住刀刃的功能，插在刀套内的战刀刀刃是直接作用于刀套上的，这就要考究刀套材质的坚韧了。

凯奇将战魂插入刀套之中，恰到好处，将系在背后，反手急速抽刀，战魂带着疾厉的劲风呼啸着离背弹起。随手挽起一朵刀花反手将战魂倒插回去“蹭”轻微的声响中，战魂回到刀套之中。

完美！

战魂回鞘的感觉只能用完美来形容，束缚刀套的的几条宽宽的带子完美的将战魂的重量分配在身体的几个肩膀、腰间，背负在背后仿佛战魂的重量瞬间降低了一半。

凯奇赞道：“实在是太棒了，我没有想到这刀套可以做得这么棒，多少钱这我都要了。”

矮人男子微笑道：“你付的定金就足够了？”

凯奇道：“我支付的定金只是定制普通的刀套，而那也仅仅是定金而已，我虽然不知道乌金的价值，但这这把刀套的价值我还是可以大概猜测的，那点钱恐怕连买这几条带子都不够吧。”

矮人男子微笑道：“不管这刀套的价值多少，敝店卖给你就这个价格。”

“为什么？”凯奇道，“店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习惯平白无故的承受别人的人情。”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对于免费的午餐凯奇本能的保持着警惕，这是他从老杰克那儿学来的。

矮人店主道：“为玄铁战刀配置刀套是敝店的荣幸实在不该收钱，我想这个理由公子一定不接受是吧。”

“是！”凯奇道。

店主微笑道：“坦白的说这也确实不是最真实的理由，商家讲究的是投资和汇报，不作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这只刀套敝店很想免费为公子提供，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和公子接下交情，日后公子功成名就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忘记，那对敝店而言将是难以言喻的资本。”

凯奇笑道：“这个理由我接受，店主先生你很有眼光！”

矮人店主愕然，啼笑皆非，显然他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

凯奇又问道：“如果将来我不认这份交情、或者我再也不买兵器，要知道玄铁战刀可是很难损坏的，那店主你岂不是血本无归了？”

矮人店主哑然，凯奇不担心自己将来能否建功立业，反倒是在细枝末节上纠缠，显然是涉世未深但对自己有着相当的信心。但是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气质，纵使再大的口气也不会给人少年无知、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店主端起茶杯做了个“请”的动作，轻轻喝了口茶后才道：“商场上讲究的上人脉，今日结下公子这个良缘，敝店谋求的却不是公子将来能够从敝店买走多少兵器，而是敝店通过公子能够卖出去多少兵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任何商人都不会嫌朋友多的。至于公子说的风险问题，投资总是有风险的不是吗？”

凯奇哈哈大笑道：“没错，投资总是有风险的，否则哪来的一本万利！店主真是好算计。”说着长身而起道，“我们兄弟临行之前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见识一下贵点的镇店之宝那支神弓。”

“当然！”店主站起来道，“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请随我来。”矮人男子前面领路。

凯奇等人在靶场上等候，矮人店主进入后室的地下库房良久出来，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木盒，木盒的长度几乎比矮人的高度还要场上少许。托着巨大的木盒矮人店主拒绝了旁边店员上前帮忙，自己小心翼翼以近乎虔诚的态度托着木盒轻轻的放在靶场上的早已经准备好的案桌之上。

矮人店主双手合什向着天边闭眼默念似乎在祈祷，气氛凝重而庄严，凯奇和阿贲两个人收起了心地最后一丝怠慢，跟着矮人店主后面向木盒方向微微颌首施礼。

一会儿之后店主睁开双眼，结果店员递过来的绒布轻轻的拭去木箱上的继承，而后从怀中掏出木箱的钥匙，打开锁，木箱掀开。

凯奇和阿贲凑过去，躺在木箱内的是一只黑色的大弓，弓的高度只比矮人稍矮些许，黑色的弓身比寻常硬弓粗了一倍有余。整个大弓连同弓弦都是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朴实无华，但是凯奇却能够感受到这黝黑的弓身似乎有一层盈盈的光华在流转。

“好家伙。”凯奇忍不住赞叹道，这第一眼看过之后他就由衷的喜欢上了眼前这把打弓，就像当初第一次握上战魂时候的感觉，一股灼热的感觉从心地涌起，那是不下于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情感。

没错，就是一见钟情！

气血上涌、怦然行动、每一个毛孔都在叙述着炽热的感情。“我要它！”这是此刻凯奇从心底里伸出按捺不住的呐喊。伸出右手凯奇欲触摸打弓“可以吗？”他询问的目光看向此弓的主人。

矮人店主点头道：“当然可以！”

凯奇的右手轻轻的抚摸上大弓黝黑的弓身，那温柔的姿势仿佛好色的男人温柔的抚摸情人的肌肤。感受着黝黑色弓体传来的冰凉的感觉，凯奇心底的炽热却蓬一下子更加高涨了，右手握住弓身，入手是沉重的感觉，单手提起，好家伙，分量绝对不会逊色战魂多少。凯奇握着大弓的右手倏然转动，黝黑的大弓“嗖嗖嗖……”旋转着幻一道残影后定在凯奇左手之中，同时右脚闪电般的右脚踢出，案桌上的一只狼牙箭翻滚着飞起，右手挥出将狼牙箭抄在手中，搭弓引箭，狼牙箭对准了原处的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