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之后
作者:左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82

几个人听萧樾说得有模有样,都仔细瞧那灵符上的符号,看看有什么古怪。若换作一般的人,只怕听了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早就嗤之以鼻,要么当作笑话了,只是这几个人都是饱学之士,都不是没见过古怪的人,况且萧樾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所以大家倒有三、四分信了。

那李明道眼神不佳,从怀里掏出了放大镜,正凑过头去,却听得左羽“哎呀”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几个人扭头看左羽,只见他神色黯然,指着那灵符说不出话来。萧樾不知这年轻人怎么了,十分担心,连忙问到:“小兄弟,你怎么了。”

左羽道:“萧老,可否把这符給我看看。”

萧樾道:“好。”将符递了过去。

左羽接过符纸,看了又看,眼睛里有些红了。萧樾心一激灵,问道:“小兄弟,你……莫非你认得这符?”

左羽道:“萧老当年碰见那人,可是少了一只手臂的吗?”

萧樾大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正是。你,你……”

左羽也站起身来,道:“那人正是我的爷爷。”

萧樾一晃一晃走过来,抓住了左羽的手,十分激动,道:“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救命恩人,并没忘记他的话,时时寻访他的后人,可惜十几年,几十年都没有消息,总道是缘分没到,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叫我遇见了。”

左羽方才听他讲述往事,心里就已有了些怀疑,待到看见那道符,便认定了是出自他爷爷的手笔了。他怕萧樾年纪大了,激不得这个动,连忙扶着他坐下。

这件事对萧樾一生的人生态度,处事方略,乃至治学方法都起到了极大的影响,也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他也曾经和他妻子说起,他妻子却笑笑不答,搞得他只得藏在心里,再不和人说了。今天竟然真的遇见了恩人之后,怎能让他不激动呢?他稳了稳心神,喝了一杯茶,对左羽道:“你爷爷还好吗?”

左羽道:“我爷爷已经没了。”

众人俱都“啊”了一声,尤其是萧樾,道:“什么,没了,你说的是不是飞升了?”以他的想法,既然剑仙是有的,那飞升之事自然也是真的了。

左羽摇头苦笑,道:“爷爷曾对我说,确实有飞升的事,但他却没能做到,就如常人一样,尘归尘,土归土了。”

萧樾便问他这些年如何生活,左羽道:“我自幼便没有父母,只和爷爷一起生活,小时候我们白天便出去拣些废纸卖,晚上回来爷爷便教我读书。到了十六岁,爷爷身子突然便不行了,没过几日就走了,我才知道,他并非是我亲爷爷,我是从垃圾堆里拣来的。”

众人听了他身世可怜,都是摇头慨叹。

萧樾道:“我这位恩人到底尊姓大名,有这样通天彻底的本事,生活怎么会如此清苦?”

左羽道:“我爷爷名叫左异侠。他说不管道法多高,道力多深,如果没有一颗坚忍清静的道心,又有什么用,到时候迟早要成魔成妖。世间最害人的莫过于富贵享乐,所以爷爷让我从小体味生活的艰辛,正是锻炼我的道心。”

几人听了,都觉得这左异侠真是一位得道的高人。

又听左羽续道:“爷爷走了之后,给我留下一些钱,我找了一些课本来读,今年才考了华天大学。”

李明道见左羽神情悲伤,连忙出来开解,道:“他这道符,看来是真的了,我也对此有些研究,却不知这符是什么意思。”

萧樾道:“这道符可是个宝贝,当年中央大学被鬼子占了,叫我作中文系的系主任,哦,伪系主任,我不干,一个人跑了出来,鬼子就四处抓我,我见躲不过了,就干脆坐在家里等着他们来抓,哪知两个鬼子进了我的屋子,明明见我大摇大摆坐在那里,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便出去了,我这才一路跑回了山东,事后想想,定是这道灵符的缘故了。”

吴不疑道:“听你说的这也太神奇了,刚好正主在此,一问便知。”

左羽一笑,道:“这确实是一道隐身符,只是萧老没有修为,所以只得用了一次,以后就不灵了。”

吴不疑道:“我没亲眼见到,终究是不信的。”

萧樾道:“小兄弟,你一定学了你爷爷的本事,也是一位剑仙了,便使些仙家手段,叫这老家伙见识见识。”

左羽道:“爷爷说这个时代,道法什么的已然用不上了,是以只教我一些皮毛罢了,骗骗人还可以。”

李明道连忙道:“小兄弟不要客气,枉我学了一辈子神仙,也没见过什么神仙法术,你就骗我一骗好了。”

左羽道:“好吧,好在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玄门法术,只是一个障眼法,我试试看吧。”

说着把那符纸放在桌上,用手指在杯里沾了茶水,把那朱砂画的符号又描了一遍,拿在手里看了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门关严实了,转身面对那四人,左手掐了个手印,在眼前画了个圈,右手把那道灵符在空中一抖,只见他整个人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最后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

吴不疑惊得杯子落在桌上,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其余几人也都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奇怪的事。

不多时,只听“啪”的一声,左羽显出身形,回到座位坐下,将符递还给了萧樾。那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李明道连连赞叹:“果然是仙家好手段!古人不我欺也。”那几人也都拍案称奇。

只听左羽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坚持不了多久,要是真正的隐身法术,便可坚持几个小时也关系了。”

吴不疑道:“原来书上写的种种神奇法术真是有的,亏我读了一辈子书,真正是孤陋寡闻了。”

李明道笑道:“见骆驼,称马肿背,便是说你。”

吴不疑道:“惭愧惭愧。”

王谦儒担心问道:“左老弟,这法术若是被坏人学去,那天下岂不乱了?”

左羽道:“这个不需担心,凡是正宗玄门法术,都是匪人勿传,况且若非生具仙骨,是不可以学习这等法术的,纵有奸邪之徒学了一招半式,自有师门管他。”

王谦儒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左羽道:“说起来我只是一个散修,咱们中华大地,奇人异士多如过江之鲫,我既不愿叫世俗之人视我为异类,也不愿招惹那些名门大派,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还望四位前辈替我保密。”

众人听了,都说理当如此,萧樾道:“小兄弟,不知左老先生仙去时是多大年纪?”

左羽道:“我也曾问过爷爷的年纪,可是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他曾对我说过,凡修道之人,每过了百年便须洗髓伐毛,他老人家已经三洗髓、三伐毛了。”

李明道道:“道经上确有此说,他老人家竟然可以忘年去岁,真是高人风范啊!”

萧樾道:“小兄弟,如此说来左老先生已是半仙之体了,让我占你个便宜,咱们以后便平辈论交如何?”

左羽连忙起身摇手道:“小子何德何能,万万使不得的。”

吴不疑道:“有何使不得,按你爷爷的辈分,说你是我们的长辈也不过分,平辈论交还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呢。”李明道也是拍手称好。萧樾对王谦儒道:“谦儒,快叫师叔。”

王谦儒心想:“我招谁了,怎么平白无故给自己找来了一个师叔。”他从来最听老师的话,况且对左羽的学识当真有些佩服,当即抱拳笑着喊了一声:“小师叔。”在师叔前面加了一个“小”字,心里找回来一些平衡。左羽站在那红着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三个老头都是拍手大笑。

几人喝了一会儿茶,将近晚饭时候了,吴不疑眯着眼睛朝那两个老头看看,那两人当即会意,萧樾道:“谦儒,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些酒食吧,今天我们便在你这吃。”

王谦儒一听要他准备酒食,脸上登时显出为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