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噩梦离别调
作者:浅漪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739

“请安静!”以手势配合轻喝压制下训练营里的嘈杂声,三十出头的黑发教官面色慎重。

“现在,要开始说明有关这次的野营。我叫乔草野,是这次野营的负责人!

……”

“另外,”他再次重申,“在本野营活动中,每次都会有许多人行踪不明或受伤,关于这些,军方概不负责!”

扫视了周围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介绍的少年们一眼,乔草野递下一张空白表格:“这件事已明载于本申请中,请各位在上面签名。

假如有人要退出申请的话,请现在提出来。”

……

在等待的窃窃私语之中,碧轻声的问:“由!你认为我们可以平安无事的从那岛上活着回来吗?”

他略显苍白的娃娃脸与瘦弱的身体在大外套里更显得单薄。

神采飞扬的由信心满满。

——在集中训练开始的前一天,碧终于改变了主意,愿意参加U。G野营。

只要碧愿意参加,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能解决的?

“那还用说,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去的吗?”他微笑着看着碧。

碧清澈的黑眸此刻却是茫然的,“真的吗?”

“嗯,”由充满信心的回答:“我保证你会活着回来!100%!”

100%!

碧不禁苦笑。

自己若立刻动手术的话,说不定还有50%的成功率……

望着突然沉默的碧,由惶然不解:“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碧以一个最清澈的笑容打消了他的不安:“没有啊!可能有点紧张吧。”

足足等了半个钟头,依然无人表示想在此时退出。

“那好,这样的话,在完成安全检查及行李检查后,各自办好登机手续。”乔草野高声宣布集会的时间:“直升机将在十八点起飞。完毕。”

站在训练室的窗口,望着楼下各自散去的少年们,乔草野浑然不知身后已有客人来到。

“这次,由于所有报名的人都想参加,因此,有很多与众不同的人物全到齐了呢,上校。”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些少年,玛姬的声音淡淡的。

“托您的福,那些临阵磨枪的指导人员可有得苦头吃了!”

“玛克邦教官。”乔移回来的目光望着玛姬,“你说得也是!人数是多了点。”

“每年都有许多少年因参加本活动而行踪不明,可是,它还是受人欢迎,”轻叹着摇摇头,玛姬琥珀色的眼睛里写着疑惑,“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么危险的事情?!”

——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小子也是。

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劝动了本已下决心不去冒险的碧……

“他们不是喜欢!而是想要能脱胎换骨一番!”

上校茶色镜片下的眼眸中有着洞查世情的冷彻。

“在野营的最后测试,也就是淘汰制的锦标赛中能脱颖而出的4人团体,就能获得他所希望的国籍和一千万美元的奖金。

这样的条件足够他们去开创自己的新人生!

甚至连20岁不到的少年也想豁出去性命来获得新生。

……他们或是吸毒者,或是强盗,或是杀人犯,或是……

一问之下,都是些有过前科的孩子们。”指指人群中几个横眉竖目的角色,上校的声音冰冷。

“——也就是说,想来参加这种野营训练的,全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

“总之,”他指指已听得呆了的玛姬,“玛克邦教官,你要多费心了。”

……

“啊,他是上次的那个小男生!

——小田!小田聪!”

候机室内炸雷般突然响起的声音将聪吓了一跳。

——难道,又是那个……

“是我!是我!我是荒木信夫啊!”

那个纠缠过来的声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呢!”有着比每个人都高出一截的身材的荒木信夫无视旁人的惊叹与抱怨,自顾自欢喜地朝聪招着手。

缩一缩身体,聪以什么也未察觉的表情想逃往另一边。

“啊?你要去哪里?

那个穿灰色夹克,带眼镜的!”那把宏亮的嗓子追踪过来。

完了。

“呀!抱歉抱歉!

我的眼睛不好没注意到你在找我!

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你在叫我啊!”聪带着苦笑解释。

“没关系啦!我的朋友也常这样对我说呢!”信夫丝毫不以为忤,他好心的替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聪找着自己被忽略的原因。“我这个人长得不太起眼,常会被人忽略。”

——不起眼!

身高七英尺还多的如此大块头也叫不起眼?

不过,聪可以理解他的那些朋友们。

正当头痛着下一句话该怎么说时,一个不太客气的声音解决了聪的难题。

“喂!挡路了。”

原来不经意间,信夫魁梧的身材已占据了候机室门口大半的通道。

“啊!对不……”

那个“起!”字卡在信夫的喉咙里竟忘了吐出来。

因为,他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B。米勒。

那优雅的绝色少年。

没有戴墨镜的他,美貌更令人屏息。

信夫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不稍微让开一点的话……”金发的少年皱着眉。

“啊,请……请吧!”聪费力的将身旁已化为石像的信夫推离大门口。

望着美少年那微显不耐烦的表情,聪不由自主的道歉,“真是对不起……”

尽管心底在奇怪的问自己:我为什么要道歉呢?

只是——无视于大家的注目礼,金发少年旁若无人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刚刚那个人……”是信夫的声音。

聪耐心的解释,“在柜台的时候不是见过吧?是电影明星B。米勒啊?”

“原来她是女的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在沿途的骚动中穿行的美少年,信夫的声音如梦呓。

“咦!不会吧!是男的吧!”聪也吃了一惊。

没听说过B。米勒是女性的消息啊。

“男的?真不敢相信!”

好漂亮,好漂亮的人。

信夫的脸因仰慕与不可置信而涨红了。

见惯了他稀奇古怪行为的聪机警地往旁边闪开了两步。

“那种要看穿人心似的眼神,仿若玫瑰花苞般含羞的双唇,简直就和我的她没什么两样……”

诗歌细胞被突然激发的信夫大发感慨。

什么叫仿若花苞般的含羞?

聪为这句话逻辑上的不通而皱眉。

于一瞬间,却觉得身边的巨人此刻的动静有点奇怪。

“咦?”

信夫满头满脸的泪水让聪吓了一跳。

这也,太夸张了吧?

扶着眼镜,聪无奈地向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好奇眼神解释:啊!这个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

“太多了!”

“不错,人数太多了!”

“必须减少一些人数才行……

要依照计划,慎重的进行。”

……

登机处,莎莉头痛地看着一个个彪形大汉从自己面前鱼贯而入。

真是的,怎么都是这种体格的人!

又不是在审核相朴大赛的新选手!

“16号大卫得。李17岁4个月6英尺9寸(约200CM)”

“8号7英尺220磅……”

“3号,6英尺5寸252磅……”

天啊,核实过身份无误后,莎莉随手递过一张登机卡,有气无力的叫道:“下一位!”

“罔田晶15岁168CM50KG——我不会换算成英制的标准。”

实然听到女孩子清脆嗓音的莎莉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修长的黑发少女,晶莹的肤色如玉,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如宝石——真是……

“真是绿叶中的红花啊。”激动得心花怒放的莎莉拿起软皮尺殷勤地靠近晶,“对不起——请让我再量一下你的身高与……”

上帝毕竟还是没有抛弃我的,昨天让我见到了那样优雅高贵的B。米勒先生,今天又让我碰见这宝石般可爱的少女——感念上帝圣恩,莎莉不禁泪流满面。

“不必再量一次了啊,莎莉。”少样那不识趣的声音打断了莎莉的魂飞天外。

“你可以穿上外套,去检查随身行李了。”他同时提醒被莎莉的热情熏得不知所措的晶。

“等一下——最少让我量量腰围吧!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啊!”莎莉声嘶力竭的恳求。

“喂!莎莉,轮到下一位了!6英尺,208磅……”

……

为什么我只受女孩子欢迎呢?

晶苦笑着踏出莎莉的尖叫声所笼罩的势力范围。

耳际却仿佛有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响着。“等一下!晶,等一下!”

不由自主的回头望望。

没有她,也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自嘲着自己的愚蠢,眉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更何况,还那样的大吵了一番……

“你突然失踪,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突然又要走了?野营又是怎么回事?”有着天使面孔的女孩在发怒,“我从来没听说过那种事情,我不许你去!”

冷冷看着她膨胀得越来越大的怒气,晶的声音冷然:“我做任何事之前,都必须得到你的允许吗?”

“没错!”眉气鼓鼓地用大眼睛瞪住她。

……

“我……

我已得到障子阿姨的许可,所以……”晶放低了声音,委婉的向她解释。

得到罔田障子同意自己参加U。G野营的过程容易得让晶为之惊讶——“对不起!晶!这并非全是慌言啊!”

“你曾被杀然后又再醒过来的这件事似乎是真的!可是,至于你是不是在那岛上长大的,我就……

我只是受到柏木的托付,他给我养育费把你养大,如此而已——我并不想问他你到底是谁?”

……

“又是妈妈!”眉的声音分贝值不由提高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值,“为什么你老是只在意妈妈的脸色呢?——每次都障子阿姨,障子阿姨的!

我最讨厌你说这一点了!”

“随便你,我无所谓!”转身收拾着衣柜中最后几件外套,晶的声音淡淡的。

“我要走了!暂时不会回来,障子阿姨就麻烦你照顾了。”晶莹彻的眼睛微笑着望向眼前的娇小少女,——罔田障子今日出门参加某个画家研讨会。“无论如何,障子阿姨最疼爱的人还是你,只要你老实一点,她就会更疼你的。”

“我和妈妈之所以处不好,都是你的缘故!”半天不吭声的眉恨恨吐出一句话。

晶愣住了,“为什么会是我——”

晶的声音止于眉扬起手中的那张纸片。

那是,晶与罔田障子在画室中拥吻的裸照。

心脏——痉挛了——半晌,晶才一把拍下眉的手,按着飘落在桌面上的像片,晶的全身都在颤抖。

为什么,会——“不止这张而已,这种照片在妈妈的化妆室里多的是!

那些速描啊,蜡笔画什么的虽然已经处理掉了,——但你大概不知道你被妈妈拍下了这种照片吧!“眉的语调凄厉,“你以为我能喜欢那种对自己女儿同年纪的女孩做出那种事的妈妈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再隐瞒了!

因为我全知道!

何时你成为妈妈的爱人!

以及,一共和妈妈在一起几次!”

“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是缓缓站直身子的晶终于忍不住出了手。

望着满眼泪水的眉,她疲倦的、一字一字说出自己的决心:“我已经——厌倦了!

我,不再回到这个家了。”

是的,永不再回来了。

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望着拎起旅行包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的晶,眉歇斯底里的狂叫:“晶!——晶!等等我!”

“等等我!

对不起!

因为你老是提妈妈的事,所以我才会……”扑下楼梯,她泪眼朦胧的叫着晶的名字,“等一下,晶!别走啊!

我马上把照片扔掉——我会把它们全扔掉的,请你不要生气!

晶——!”

充耳不闻身后眉凄婉的乞求,晶拉开花园铁门,大步迈向充盈眼际的阳光之中。

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管了!

所有的,那些充塞了我十年生命的噩梦——“晶!

瞧!那些模特儿根本比不上你的美呢!”

“晶!过来!

不行,你不能再和那种朋友来往了!”

“N高中?

不行啊!那间高中是要全体住校的!

妈妈不可能答应你!

你要和我上同一所高中的啊!”

你要永远待在这里!!!

——在夜幕中闪烁着耀目光亮的机场探照灯惊醒了晶。

望着漆黑夜色下那巨型的、明亮的直升机,她迟疑了。

这是——哪里?

“晶!!”一个充满欢欣的声音迎面而来。

那纯洁无垢的笑容,那发自内心的欢喜,是碧。

以及他身边那默默看着自己的、月色眼眸与发色的少年……

晶微笑着向那团光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