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访客
作者:青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96

此时体育场内一片混乱,几声枪响吓得观众抱头鼠窜,生怕中了流弹。幸好保安措施安排得当。虽然观众在一片混乱中离场,但并没有发生因拥挤导致的伤亡事故。而阿健混在一片人流中悄悄来到场外,他远远看到钟红杏在停车场一辆轿车边向他招手,他奔到钟红杏身边,二人进了车内,消失在一片人流车流中。

场内的善后工作也是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来救死扶伤,至少有七名保安被肖金刚打成重伤,一片混乱中离场的观众将观众席践踏得一片狼籍。保安连拖带拉将靳铁生、秋儿与熊彪三人推进保安室后,洪飘与龙英匆匆忙忙下来了。

洪飘奔到鲨鱼身侧,一摸鲨鱼胸膛,急忙道:“他还活着,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马上到了。”保安队长道:“打了电话了。”

“快,龙英,快想办法搞定那些记者。”洪飘伸手指向一大群被保安拦住的记者,他们都想冲上前抢个头条新闻,龙英迈上前去极力劝他们为安全着想赶紧离开,记者却还要往前挤。而这时一名保安跑来对洪飘道:“不好了,刚才打伤鲨鱼的那个人又打倒几名同事带着两个人跑掉了。”洪飘先是愣了一下,接口道:“算了,凭你们也拦不住靳铁生的,就让他去吧。”在一片吵吵嚷嚷中,场外响起了救护车急骤的鸣叫声……

珍珍独自坐在空空如也的观众席上,呆呆望着面前众人忙忙碌碌,耳朵里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看到自己第一次策划的活动最终在一片混乱中收场,强烈的失败感涌上心头。

但最让她伤心的,是她看到阿健悄无声息地随人流消失,没有给她一个招呼,连头也没回一下,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即使他有再重要的事,留给我一个眼神也好呀。”珍珍落寞地低下头:“阿健,你真的爱我吗?”

这场龙英所谓的“中美之战”留下无数谜团与悬念后,在一片唏嘘中结束了。这场首次在中国公开举行的黑市拳赛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比赛的第二天,各大报章媒体都以醒目的标题和详尽的文字细细地描述了这场惨烈血腥的格斗,引来社会极大的反响,一时恶评如潮而至。全是痛骂当今文化行业奸商当道,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用杀人机器和野兽的搏斗来吸引眼球谋取暴利。加上比赛过程中出现的枪杀事件使得比赛变得扑朔迷离,不止是体委与文化部门,连警方都介入了调查。这又引得媒体连续报道。与这次比赛有关的人名字日日见诸报端。

龙英似乎嗅到什么不祥的味道,在比赛结束的当晚就卷起金银细软飞到了国外,走时一纸文书将剩下一个空壳的公司送给洪飘。洪飘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这是龙英企图移祸江东,因为她若成了高仕公司的总裁,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她。她收到文书的当时便通知了警方,来个先下手为强,控告龙英用不正当的欺诈手段引诱她投资该项演艺活动,而对于活动为何会包括黑市拳这样的节目,她直到演出开始前毫不知情,一直以为是只是散打。尽管许多人知道洪飘是撒谎,但洪飘运用自己庞大的关系网和金钱外交的手段,一一摆平了这些怀疑对象,对洪飘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作为参赛者之一的鲨鱼一直在医院昏迷不晕,医院诊断表明他的颈骨严重损伤,极可能全身瘫痪。而当时被拖走的靳铁生在保安室附近打倒保安带着秋儿逃去无踪,当时与他在一起的熊彪也趁乱逃走了。不过因为熊彪早已被靳铁生逐出师门,也没人想到他会与这场比赛有什么关系。

龙英的公司和靳铁生的武馆因涉嫌参与非法黑市拳赌博活动最终被查封。由于珍珍只是一名普通的职员加上洪飘念及朋友义气多方照顾,所以珍珍虽是活动策划者,也只是被行政警告一下了事。

阿健与钟红杏、陈谊飞与王忆威四个人都不知所踪。王忆威作为中华武术协会会长,本次比赛的特邀评审,他的失踪一度在武术界引起震动。但王忆威未曾婚娶也没有家人,只有一些同事朋友打听过一下其下落,时间一长也无人再有兴趣寻找他了。

珍珍经过这么一轮折腾,从警局回来后便病倒在床,一边一个多月躺在家中静养,其间洪飘托人给珍珍送来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说是她策划这次活动的报偿。看来这次活动虽是乱成一团,洪飘暗地里依旧是大捞了一把。珍珍本想退回去,但想想之后还是收下了,毕竟是自己辛苦得来的。

转眼比赛结束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珍珍一直盼望着阿健再次出现,每一次敲门声响起,她都会深深期待进来的人会是阿健,但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望着窗外秋天将至,树叶一片一片地发黄,珍珍眼泪无声地滑下脸庞。

休息了两个月,珍珍打起精神,决定找一份新工作,希望用忙碌让自己忘记忧愁。她将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对着镜子微笑一下,她忽然发现自己眉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沧桑,她陡然明白到,自己有了这次经历,让她成熟了许多,那个天真单纯的珍珍,已慢慢离她远去了。

这时,门铃响了,珍珍走过去开门,她不再指望门后的人会是阿健,她想大概是来探望她的某些朋友吧。

门开了,珍珍看到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笑吟吟地盯着她,这个男人虽然坐着,却几乎同珍珍站着一样高。

“鲨鱼先生?”珍珍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会是你?”

鲨鱼笑道:“你忘了我曾说过想同你再谈一谈。”

珍珍惊讶了一会,微笑了:“欢迎你。”

半小时后,珍珍亲手作了一顿丰富的午餐款待鲨鱼,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鲨鱼吃得津津有味,珍珍道:“我万万没有想到鲨鱼先生会光临。我还以为你真的全身瘫痪了。”

“其实同瘫痪也差不多吧。”鲨鱼擦擦嘴:“这鱼作得太棒了,比我家厨师强多了。”

“看你的气色蛮不错的。”珍珍道。

鲨鱼苦笑道摇摇头:“靳铁生那一脚虽没踢断我的脖子,但影响到我的颈椎,我现在胸部以下已全没了知觉,而这只被肖金刚踢断的左手,虽然接好了断骨,却再也不如以前灵活了,总之,我终身不能踏上擂台了。”

珍珍不知该如何安慰鲨鱼,只好道:“别灰心,也许将来会好的。”

“好不好都无所谓了。”鲨鱼晃了晃那只迟钝的左手:“其实也许正是医院当时误诊救了我,如果让靳铁生或者阿健知道我还有可能像现在这样动弹,也许我都活不到今天了。”

“你们之间的仇恨真的这么深吗?”珍珍淡淡地应了一句,如今她已不再像从前那个小姑娘一样对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一惊一乍了。

“我杀了肖金刚为父报仇,而肖金刚是他们师父的儿子,这个仇他们同我肯定是不共戴天。”

“肖金刚果真是你杀父仇人?”珍珍这两个月来也想到一些东西,推测到如果靳铁生和阿健如果不是凶手,那么能用天刀旋风腿杀王伯威的也只有肖金刚了。

鲨鱼点点头,道:“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请说吧。”

“我知道阿健是你男朋友,他以后一定会来找你,如果见到他,请你转告我的一些话。”

珍珍叹口气:“阿健一直没出现过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找我。”

“我见过洪飘女士,是她对我说,想找到阿健他们,只有来找你,因为阿健一定会来见你的。”

“是吗?”珍珍苦笑,继而点头道:“好吧,如果我见到他,一定会把你想说的话转达给他,你想说什么呢?”

鲨鱼眼望窗外,幽道:“我希望能了结这一段恩仇,我母亲一年前去世了,我也没有什么其他亲人,父仇一报,我心愿也了了。如果他们想找我报仇,我愿意奉上我的性命,只希望他们千万千万,无论如何不可以去接受爆裂训练,知道吗?人一旦成了爆裂金刚,就永不超生了。”

“爆裂金刚?”珍珍疑道:“我在看你和肖金刚比试时听你们说过这个词,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爆裂金刚并不是什么新名词,现在武林中,资格稍老一点的人一般都听说过,不过具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人就不多了。在二十五年前,最后一个爆裂金刚死后,爆裂训练法就失传了,从些再没人见过爆裂金刚,没想到,今天它又出现了。”

“能给我讲讲吗?”珍珍支起下巴,好奇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鲨鱼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书翻到其中一页道:“我对它曾作过很深入的研究,这些是我的研究结果,你看看这段文字。”

珍珍接书看到第一行写道:“摘自《天变邸抄》?这书是……”

鲨鱼道:“这书是明朝留下来,相当于现在政府新闻公报性质的邸报底本。是我几年前从图书馆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看看上面有关‘王恭厂灾变’那一节。“珍珍低头读道:“天启丙寅五月初六日已时,天色皎洁,忽然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西及平则门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王恭厂一带糜烂尤甚,僵尸层叠,秽气熏天……”

鲨鱼道:“你知道吗?人类历史上,有过三次大灾难一直都是解不开的谜。我给你看的是发生在公元1626年5月30日上午九点,明代京城王恭厂的大爆炸之谜,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3000多年前发生在印度的‘死丘事件’,和1908年6月发生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通古斯大爆炸。不过那两次同咱们谈的事没什么关系。先不管他,珍珍小姐,你听说过这次明朝王恭厂大爆炸之迷吗?”

珍珍摇头道:“对不起,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不怪你。“鲨鱼道:”如果不是因为爆裂金刚的出现,我也不会回头去看这桩几百年前的奇案,思考它与爆裂金刚的关联。”

“这场死了几万人的大爆炸几百年来一直被科学家努力地寻找原因,最常见的说法是这场爆炸是由王恭厂的火药库引起的。因为当时明朝火器已经很强大,凡是京营所需的火器铅子,都由王恭厂火药局制造,王恭厂是工部制造、储存火药的大型火药库。所以发生意外爆炸的话,威力是巨大的。但又有人说,以这次爆炸的威力来看,就算把大明国所有火药堆在一起,也未必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这样一来,话就多了,有人说是隐火山热核强爆,有人说是陨石降落,有人说是外星人入侵……说什么的都有。”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敢肯定,但我怀疑它同爆裂金刚有关,因为爆裂金刚就在这一天出现,而且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爆裂’呢?”

“就凭这点就可以认定同这次爆炸有关吗?”

“还有一点,听我父亲说,爆裂金刚是从这次爆炸的中心走出来的。”

“什么?”珍珍瞪大眼:“真的吗?”

忽听砰地一声,珍珍家的大门被人撞开,两名黑衣墨镜的人闯进来。“什么人?”鲨鱼一见就知来者不善,喝问道。

两声手枪指住了鲨鱼与珍珍:“鲨鱼先生,珍珍小姐,陈先生有请。”

“陈先生?陈谊飞?”鲨鱼本能地摆出格斗姿势,无奈他半身瘫痪,已无法站起。珍珍惊惧地望着这两名枪手,颤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两位去了自然就知道。”其中一名枪手挥挥手中的枪:“请你们合作。”另一名枪手去拉扯鲨鱼。

“你们不要……”珍珍想扑上去阻止枪手,忽然脑后被人重重一击,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